第六百零三十三章:血夜——令人生畏的試探!


    京城為帝國心髒,必然要考慮城防。城內如何布置先不說,城外五千米範圍,一馬平川,沒有任何可供遮掩之物。


    然而切納多山,不可能將所有的山頭推平。且京都之防更多隻是象征,真要有兵臨城下的那天,帝國大概已經被顛覆,空有雄城一座又有何意義。


    天都城的穩固,九成以靠的是天都峰,隻要它能夠屹立不倒,不會有人愚蠢到攻擊京都。因此,城西禁飛區之外就是連綿起伏的山包,哪怕數萬大軍都能隱匿其中,絕難被人發覺。


    這些對修士來說沒什麽意義,軍人的戰鬥多在地麵,修士隻要飛天空,軍隊裏除了少量供奉與飛行斥候可以升空截殺,其它人再多也隻能幹瞪眼。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人類國度雖然不像獸人國那樣有天生的空中種族,卻也配備了適量的對空武器和士卒,比如朝天弩,空中飛艇,以及少量乘坐飛行妖獸的軍卒等等。這些是隨軍修士之外的配置,隨不能與高階修士作戰,卻也不是全無還手之力,算是聊勝於無。


    即便是地麵戰士,也有強力弓手可以對空作戰。軍中弓矢分不同等級,最高的當然是靈具,比如熾焰弓就算一種。還有那些不能發出神通,隻憑箭矢本身殺傷的強弓,千萬人齊射的話,同樣可以對修士構成威脅。


    總體來說,修士的修為隻要不元嬰,還遠遠達不到視軍隊如無物的地步。以軍隊擊殺修士,在人類戰爭史屢見不鮮。雖說軍隊付出的傷亡人數遠遠超出所擊殺的修士,可軍人幾乎無窮無盡,又哪裏是萬不見一的修士可比。真要換算的話,哪怕修行者全部死絕,軍人依然綽綽有餘,根本不在乎。


    眼下,唐青等人站在一處斜坡之,遙望著遠處的滾滾煙塵,不禁冷笑連連,心生無盡感慨。


    覬覦唐青的人很多,這一點他早有心理準備。然而無論是誰,都沒有膽量在帝都公然動手。


    天都城與天都峰之間雖隻有萬裏,卻是有傳送陣相連的,不說城內還有眾多修士坐鎮,更有護城大陣足以封鎖整個空間。真要是鬧大了,帝國隻需要一道信息發出,等到天都峰龍氏高階趕到,任何人都休想逃脫。


    可以說,除非是報著與敵皆亡的目的,沒有人敢在天都城作亂。


    無論哪個勢力或個人,要向唐青下手的話,城外動手都是必然。即便是城外,方式方法也要仔細斟酌。這其中,最為狠辣的方式無疑就是動用軍隊,萬千鐵騎衝壓下,唐青就是三頭六臂,也絕難逃脫被擠壓致死,或是被生擒的下場。


    之所以這樣做,還是在於唐青的身份和當前詭異的局麵。沒有人知道唐青身邊究竟隱藏著怎樣的力量,以高階修士突襲的想法固然好,卻也承擔著更多風險。眼下雖說風雨欲來,畢竟還沒有真正翻臉,萬一這是紫陽設下的陷阱,一頂襲殺帝國公侯的帽子扣下來,誰都承擔不起。


    說到底,還是那些高層人物惜命,不願輕易將底牌亮出來。凡間力量再怎麽折騰,終歸還有退路。就拿官家族來說,其老祖或者族內高階力量出動,對付唐青自然綽綽有餘,可如果被人下了套子,那可就是全盤再無餘地的死局,必須謹慎對待。


    以官家族的能量,就算不能調動城防軍,假扮總不難。他們是軍工家族,武器盔甲旗幟乃至人員都是現成的,隻要安排得好,就算事情落敗,大可以各種各樣的借口推諉,雖說會落下口實,總比孤注一擲的好。


    事實,哪怕是在城外設伏,要考慮的事情依然很多。地點遠了不行,誰也不能肯定唐青走那條線,而且距離京都越遠就離天都峰越近,變數更多危險也更大。近了也很麻煩,京都察覺到外麵發生戰鬥,肯定也會派人查看。如此種種千頭萬緒,費盡了心思。


    也正因為如此,當唐青等人看到遠處的情形時,都不禁為官家的手筆所驚歎,心頭升起涼意。


    足足兩千鐵甲!標準的帝人配置,前方為一千步卒,五百弓手分於側後壓陣,再後方,赫然是五百重騎!


    別的先不說,五把把熾焰弓的威力,足以讓人從心底發寒。這樣的覆空能力,元嬰修士也不敢輕視,更何況,既然麵前擺下如此陣仗,空中又怎麽會沒有安排。反過來講,地麵總歸便於隱匿,貿然升空的話,沒準兒正好變成別人的活靶子,誰都沒個準譜。


    至於那五百重騎,連人帶坐騎再加盔甲騎槍足有幾噸重。他們一旦衝鋒起來,又哪裏是人力所能麵對。


    這還隻是倉促應對,如果給他們足夠的時間籌謀準備,又將是何等恐懼的場麵。


    唐青這邊呢,寥寥幾十個大頭兵,修士確實有幾個,品階還不低。看起來兵強馬壯鬥誌昂揚,很有些威風凜凜的味道。


    問題是,別人隱藏了多少力量?


    以官家族的底蘊,拿出七八個元嬰總不成問題。至於結丹,隨便劃拉劃拉也能抽出幾十個。當然他們不可能把全部力量突然集中,可即便是臨時抽調,也遠遠不是唐青這夥人所能比,更別說還有境界之差了。


    之所以對方沒有露麵,無非還是因為顧慮,一旦證實唐青身邊沒有龍氏或則高階力量存在,接下來肯定是雷霆一擊,不容他反抗的鎮壓。


    也就是說,這些軍人對官家來講,隻是試探而已!


    試探。。。而已!


    。。。


    “親王世子親自帶隊?官家的能量還真是。。。”


    宋鑲工指著那名騎坐在一頭特別高大、還鋪著金黃絨毯宛如金牛的鐵頭犀之的青年,神情頗有感慨。


    那名青年身邊,是一名通體黑甲的中年壯漢,麵容如鐵,神色冷峻肅殺,如一杆長槍插在坐騎。望著這邊幾十個流寇般的散兵,壯漢眼神輕蔑,明明身處的地勢低矮,卻仿如俯視一群螻蟻。


    “那是官雲飛,帝國大將軍,身負城西護衛之責。”宋鑲工說道。


    “大將軍?我這兒也有!親王世子俺沒資格認識,俺隻和親王打交道。”


    唐青倒是看得開,手指輕彈冷笑道:“官倒是好算計,反正過了今晚他們就跑路,喂了世子那麽久,該是他拿命還債的時候。”


    “可惜了,不能趕抄家。”墨青滿臉悍匪式的狠辣與貪婪,一旁附和道。


    “不怕不怕,官家多富啊,漏點零頭也夠咱們搓一頓。”德羅巴跟著起哄,摩拳擦掌儼然是不識愁滋味的青春少年。


    個侯爺,咱們是不是該。。。嗯?”


    宋鑲工正想說點什麽,眼前的一幕卻讓他住了口,隻能呆愣愣地看著眼前浮現的一條條壯漢,殺氣騰騰昂首而出。


    靈獸環裝人宋鑲工當然懂,可他真沒見過這種用法。足足兩百條壯漢,全身穿著從未見過的漆黑軟甲,背後還插著四麵彩旗,不知作何用途。


    這些被唐青關了幾天的壯漢出現後,個個神情彪悍如魔神降世,也不整理隊形,就這樣嘻嘻哈哈東一團西一簇自顧與匯合的同伴瞎聊,偶爾用不屑一顧的眼神看看對麵鼎盛的軍容,集體撇嘴。


    他們沒有攜帶任何武器,隻在腰間纏了一條儲物袋,卻不見有任何靈力波動,顯得不倫不類,怪異非常。


    兩百條壯漢之後,又有五十名尤其強壯的大漢現出身形。這些人隻穿著最單薄的軟甲,每個人都帶著三張弓,卻沒有一根箭矢。為首一名英俊青年,身高僅比墨青矮半個頭,現身後徑直與唐青擁抱到一處,哈哈大笑。


    等等!宋鑲工仔細一看,赫然發現一個讓他幾乎嚼碎舌頭的事實。


    這些人,竟然是獸人?


    “用獸人戰士在帝國腹地打仗?炎龍候不是要叛國?”


    極端的荒謬感,讓宋鑲工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揉著眼睛死盯著霍華德看下看,竭力想找出他是人類的證明。


    結果讓他很失望,霍華德留意到宋鑲工的目光,朝他笑了笑,自我介紹說:“霍華德,豪斯射手。”


    鑲工。。。人類修士。”宋鑲工傻乎乎地接了一句,惹來一片哄堂大笑。


    “五十對五百,行不行?”唐青沒理會宋鑲工如何失態,指著遠處的五百弓手,朝霍華德喝道。


    “就這點活?”霍華德有些不滿,說道:“那些騎兵。。。分點給我唄?保證不讓他衝起來。”


    喧嘩聲四起,黑子等人朝霍華德怒目而視,對他這種罔顧大局的行為表示憤慨。


    “別吹坐了臉,拿出真本事讓唐爺瞧瞧。”


    唐青一把將霍華德推開,轉身朝宋鑲工說道:“守西門的將軍都跑出來,城內肯定有動作,你們宋家在裏麵有根,要不要去幫忙?”


    仿佛印證唐青的話,遠遠而望,天都城內竟然有火光浮現,還有隱隱約約的喊殺之聲傳出。與此同時,對麵的中年壯漢看著這邊多出來一批人,臉帶著抓住罪證的得意,揚聲喝道:“對麵的人聽著,本將懷疑你們與城內作亂的叛匪有關,乖乖束手就擒。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本王懷疑爾等綁架帝國官員,速速放下武器隨本王回京調查,否則大軍所指,爾等定被碾為齏粉。天威之下,爾等還不投降,更待何時!”


    世子殿下緊跟著壯漢吆喝,於眾騎拱護之下,倒也威風凜凜。隻可惜他中氣有虛,嗓音嘶啞且軟綿無力,與周圍的肅殺氣息中,著實有些荒誕。


    眼見要動真格的了,宋鑲工連忙收拾心情,挺起胸膛道:“侯爺放心,鑲工得家祖吩咐,此次任憑侯爺調遣。如果侯爺不介意,宋家負責將這些人拿下,以表我宋氏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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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看出來了,知道你們老宋家有料。”唐青眼中精芒閃過,心頭暗驚。


    不愧是四大家族之意,底蘊絕不是他這個新晉侯爺可比。能夠隨隨便便說出把這兩千人擺平,宋氏掌握的力量恐怕不比官差。再考慮到他們的財力和人脈,四大家族之首,宋家確實當得。


    為了今天可能發生的戰鬥,唐青特意回了一趟炎龍,將狼牙隊伍幾乎傾巢帶出,有足夠的底氣布下這個局。為此他不惜以身為餌,要的就是將已經蠢蠢欲動的官釣出來。


    這個時候,宋家能夠表明態度固然是好事,可眼下這個局麵,唐青卻不能將他們留在場中。


    原因很簡單,太多變數。戰場如果有不能信任的軍存在,還不如幹脆不要,反倒更容易應變。


    心裏想著,唐青哈哈一笑,說道:“這個不用你操心,既然令祖有話,那我也不客氣。這麽著,讓宋家的人退到萬米之外,但凡有逃脫者,無論是軍卒還是修士,或殺或擒,不能放過一個!”


    “嗯?那怎麽行。。。”


    宋鑲工望著眼前兩百多戰士,急聲道:“老祖吩咐過,無論如何也要確保侯爺安全,鑲工。。。”


    “我還用你保護?”


    唐青冷眼瞅了他一眼,不屑說道。周圍的人哈哈狂笑,紛紛拿戲謔的眼光看向宋鑲工,大致是嘲笑他好了傷疤忘了痛,似乎忘記了自己被頭兒怎麽折騰。


    “不用再說,就這麽定了。”


    唐青揮手阻止還要爭辯的宋鑲工,說道:“隻要把這個事兒辦成,唐爺可以給你句話,‘就算本侯和宋家有什麽過節,也隻究主惡不問其它。’別管那麽多,你隻管把話帶回去,保管令祖不會怪罪。”


    宋鑲工一愣,聽出唐青話裏有話,卻不明白其所指。有心說點什麽,當他看到唐青的雙眼,心頭猛的一抽,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那眼中仿佛要噴湧而出的血腥淩厲,讓宋鑲工生不起一絲對抗的勇氣。無奈之下,宋鑲工身化遁光,同時朝虛空中傳音幾句,就此離去了。


    黑暗之中,不知多少身影就此閃退,距離遠近不等,空中地下影影綽綽,難以分辨。


    “這幫兔崽子,藏得還挺深!”墨青惡狠狠地呸了一口,喝罵道。


    “算他們識相!”德羅巴又在湊熱鬧,身卻出了一身冷汗。宋氏隱匿的人數,比德黑子自己所發現加估計的,起碼多了數倍。


    。。。


    宋鑲工的離去,對麵的軍隊並沒有幹擾,甚至可以看出,官雲飛明顯鬆了口氣。


    宋鑲工認識他,他也認識宋鑲工,此時見宋氏族人離去,官龍飛的信心更足,氣勢都為之一盛。


    “官將軍,為什麽不將那些逃離的叛匪拿下?”


    那名洋洋得意的世子殿下,此時正沉浸在擒獲叛匪令人刮目相看的美夢之中。眼見有些模糊的身影逃離,官雲飛卻不為所動,禁不住生出憤怒,開口就發出嗬斥。


    “殿下勿憂,他們跑不掉。”


    官雲飛看都沒看他一眼,臉帶著厭憎與不屑,揮手指向前方,牙縫中迸出一個字。


    “殺!”


    話音剛落,幾道刀光在暗夜裏閃爍,刀光所向,世子的頭顱高高飛起,臉猶自帶著得意的笑容。與此同時,在他身旁的幾名親隨護衛,連一聲慘呼都沒能發出,紛紛化做殘缺不全的屍塊,從坐騎跌落。


    七條幽魂般的身影從官雲飛身後閃出,全身下都被黑衣包裹,僅露兩隻比狼更狠,比蛇更陰的眼睛,死死盯住唐青的方向。


    “哇嗚!好狗血的一場戲!”唐青如喵喵一樣大呼小叫起來,聲音中滿是驚喜。


    “爾等刺殺世子殿下,罪無可恕!”


    官雲飛麵容冰冷,用看死人一樣的目光看著唐青,也懶得和他玩什麽繞口,沉聲發令道:“本將軍下令,將這些叛逆全體誅殺,一個不留!”


    “殺!”


    兩千人齊聲大喝,淩冽的殺氣直衝天空。


    殺字出口,兩千鐵甲緩緩而動,步卒奔跑向前,為後排的重騎騰出空間。同時兩側的弓手隨之跟進,五百重騎在官雲飛的親自指揮下,鬆韁背眼封閉六識,開始做衝鋒前的最後準備。


    應該說,官雲飛給予了唐青足夠的重視。以兩千對三百,竟然擺出全力以赴的架勢。為了防止高階修士的威壓對坐騎產生影響,事先就讓修士將鐵頭犀的五感封鎖。如此一來,這些坐騎一旦發動突擊,再沒有任何力量可以讓它們停下腳步。


    除非,殺死它們!


    “原來不是正規軍啊!”唐青歎了口氣,語氣中竟然有了一絲失望。


    如果有龍氏掌控的正規軍,官雲飛怎麽也不敢用這種明目張膽的栽贓手段。眼下看來,這些人都是官家族的親信,經過偽裝來執行此次試探任務。由此可見,如果事情進行得不順利,包括官雲飛在內,通通都是可以舍棄的存在。


    不能不說,官家族的手筆再次讓唐青震撼,更有濃濃的失望。


    “麻辣隔壁的,逮不著大魚就抓蝦米,隻當是練兵了!”


    唐青憤憤咒罵一句,揮手朝一幫冷眼壯漢訓話:“當初唐爺說,你們是要以一當十的!眼下麵對這些連正規軍都不算的雜魚,唐爺足足用了兩百多人!”


    “一個才打四個!誰他嗎要是死了,別說自己是唐爺的手下,丟不起那個臉!”


    全體狼牙戰士的呼吸變得粗重,尚有微寒的夜色中,一條條白龍從鼻孔中竄出,仿佛一隻隻擇人而噬的猛獸。


    望著一張張逐漸猙獰的麵孔,唐青右手揮下,狂吼道:“和他們學著點,一個不留,殺!”


    一聲令下,兩百多名狼牙戰士,在十名隊長的帶領下,呼嘯而下。與此同時,墨青黑子小羅等幾名主要幹將身形閃動,如水滴融入大海一樣,消失在人群之中。


    唐青沒動,他帶著五毒等人,靜靜觀戰,靜靜等候。


    “試探我?唐爺倒要看看,你拿的是多大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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