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哀!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家人。”


    在蘆超的墓地前。


    我抱著失聲痛哭的蘆嘉琪安慰。


    她把頭深深的埋在我的懷裏。


    淚水浸濕了我的衣衫。


    一行人沉默不語。


    忽然驟起的微風仿佛在訴說情懷。


    世上沒有什麽事情比家人的逝去更讓人傷心緬懷。


    我感受著臉頰帶來的溫熱。


    思緒回到了初心。


    蘆超的死給我帶來了極大的震懾。


    讓我明白了一個非常重要的道理。


    隻要我還在湖城。


    杜賓和潘鵬就不會停止派人襲殺。


    不僅是我時刻身處危險之中。


    身邊的人。


    包括鐵塔,江晚風,曹馨和蘆嘉琪。


    他們一個個也都麵臨著生死威脅。


    在餐桌上。


    大家都胃口不佳。


    當然,這裏麵得把鐵塔排除在外。


    他啃著豬蹄子滿嘴流油。


    氣氛逐漸陷入凍結。


    我舉起手裏的酒杯,“來吧,我們一起喝一杯。”


    “好,白七爺,我先幹了,你們隨意。”


    鐵塔率先一飲而盡。


    其他人都興致不高。


    江晚風受到的影響還算不大。


    蘆嘉琪差不多哭成了淚人。


    雙眼紅腫,意興闌珊。


    我趁著人齊的機會,開口說道,“也許,是到了分別的時候了。”


    “白七爺!什麽意思?”


    鐵塔愣了一下,嘴裏啃著的蹄子也停了下來。


    曹馨欲言又止,“隊長!”


    “現在潘鵬擺明了要拿我的命,他的背後是北邊杜家的杜賓,跟他們鬥,光憑我們根本沒那個實力,假如有南邊周家的周萌萌相助,還有一戰之力,隻是現在。。。”


    我回憶起凱悅酒店的那場賭局。


    如果結局不是我落敗。


    今時今日。


    事情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隻是。


    世界上沒有這麽多如果。


    敗了就是敗了。


    沒有那麽多借口。


    我一路走來,從來都是贏家。


    第一次失利,讓我深切體會到輸掉賭局的老千是什麽樣的下場。


    相對於當初的鄭東海,王貴斌。


    說實話。


    我此刻的處境比他們好了不知凡幾。


    但也不容樂觀。


    盡管不願意承認。


    可我的的確確成了燙手的山芋。


    無論是誰和我在一起。


    都會成為眾矢之的。


    被千萬人追殺的對象。


    “啪!”


    鐵塔一掌拍碎玻璃杯,“白七爺,怕什麽?大不了跟潘鵬他們拚了,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是啊,白七爺,咱們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不能輕易認輸啊!”


    江晚風勸慰道。


    我看了一眼曹馨。


    她的眼神中同樣透露出堅定。


    雖然人心可用。


    但我不能再讓他們為我冒險。


    原因很簡單。


    這麽長時間的共患難。


    我早已把他們當成了家人。


    我不想看到他們時刻身處危險中。


    隨時隨地死於非命。


    先是周方羽,後有趙鳳。


    我知道要不了多久。


    錫城那些人即將輪番上陣。


    更要命的是。


    最厲害的山雞等人還沒出現。


    我歎了口氣,舉起杯子喝光酒水,“相逢既是緣分,我們能在一起這麽久是天定,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可是。。。你的手!”


    蘆嘉琪短暫的回過神喃喃自語。


    鐵塔一拍腦袋,“是啊,白七爺,你的手還沒康複,怎麽可以離開我們?”


    “白七爺,再考慮考慮吧,就算你離開湖城,你又要到哪裏去?”


    江晚風也出言附和。


    我左思右想。


    天下之大。


    的確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但我絕對不能再待在湖城。


    更不能和他們待在一起。


    我沉眉思索良久,“往南邊走,北邊是杜家的勢力範圍,我盡量遠離,相信南邊的周家不會為難我。”


    “可是,白七爺,你一個人,而且手還受傷了,叫我們怎麽放心?”


    江晚風心情逐漸激動。


    我寬慰道,“好,既然如此,嘉琪,你現在就幫我把繃帶拆了吧。”


    “啊?這怎麽可以?時間還沒到。”


    蘆嘉琪目瞪口呆。


    我卻堅持己見,“拆吧,繃帶帶的時間太久了,而且上麵沾滿了血汙,總還是要換的。”


    的確。


    事實就是如此。


    經曆過一番爭鬥。


    潔白的繃帶上滿是汙穢。


    分不清是敵是友。


    我的理由無可辯駁。


    蘆嘉琪愁容滿麵,最後還是當著眾人的麵拆起了繃帶。


    眼看著一層層的紗布掉落在地上。


    繃帶的數量正在慢慢減少。


    我的右手如釋重負。


    可當我看清楚手掌的真實樣貌。


    原本的期待變成了徹底的失望。


    右手哪裏還有當初的細嫩?


    皮膚表麵滿是褶皺不說。


    掌心的位置雖然已經愈合。


    但疤痕觸目驚心。


    傷口的四周滿是條條裂痕。


    我想要緊握雙拳。


    哪怕如此簡單的動作。


    竟然都不能連徹貫通。


    僵硬!


    遲鈍!


    一股酸楚送入心扉。


    我猛的把右手抬起,狠狠的砸向桌子。


    “嘣!”


    玻璃杯倒在桌子邊緣。


    酒水順著桌麵流淌到了我的手邊。


    可我的觸覺神經仿佛收到了阻礙。


    哪怕沾滿了水漬。


    我居然感覺不到一點潮濕的味道。


    我托著額頭,心情跌倒了穀底。


    “你感覺怎麽樣?”


    蘆嘉琪哆哆嗦嗦的問道。


    我如實回答,“沒感覺。”


    “什麽?”


    蘆嘉琪抓著我的右手反複觀察。


    明顯人都能知道。


    我的這隻右手,是再也無法回複到從前了。


    “白七爺!沒事,就算你再也不能用千術,我們也陪著你。”


    鐵塔拍著胸脯保證。


    江晚風也出言附和,“白七爺,鐵哥說的對,一日是兄弟,咱們終生是兄弟,別的地方不要去了,就住我家裏,管他媽的潘鵬派什麽人來,咱們全給他滅了。”


    我掃了一眼豪情萬丈的江晚風。


    他難得有如此的胸懷。


    曹馨突兀的拿出美工刀,“隊長,我保護你!”


    簡單的幾個字仿佛無聲的驚雷敲擊著我的心。


    蘆嘉琪摸著我手背上的疤痕說道,“有我在,一定幫你康複。”


    “你們。。。”


    我的眼神仔細的從每一個人的臉上劃過。


    鐵塔的眸子充滿果敢和堅毅。


    江晚風是不服輸。


    曹馨是期盼。


    而蘆嘉琪。


    他剛剛才失去了親弟弟。


    轉瞬間就關心愛護起了我。


    讓我感動非常。


    我喊來服務員,“再給我上兩瓶五糧液,今晚咱們不醉不歸。”


    “好,白七爺,要的!”


    一時間。


    酒桌上杯盞交錯。


    哪怕蘆嘉琪也猛灌了兩大口。


    一朵紅暈在臉頰浮現。


    我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


    隻是。


    我的心裏知道。


    是該到了我離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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