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莉直接給了他一巴掌,聲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母貓:“你竟敢這麽說!假如你這麽受不了我,何必當你慷慨慈悲的聖人!你以為我很願意跟你待在一起嗎?你這個混賬,看到你就讓我作嘔!”“醒醒吧!”羅曼的頭歪到了一邊,他堅持不懈的轉過頭來,厲聲道,“你以為我是什麽寬容體恤的聖人嗎?那隻是掩蓋我對你的迷戀,那是因為我離不開你,搖搖你的小腦袋瓜子,你竟然真以為隻要你快活我就幸福了?”凱莉有點發懵,她還真是這麽以為的。“那是我毫不在意你才能做到的事,可我愛你。像你這樣的蠢女人,要不是因為我愛你,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麽在忍受著,你大概以為我是在為自己的寬容大量感到自得了,並非如此,痛苦每日都在煎熬我,我也不為自己原諒你而感覺到自己心胸寬廣,是期望你快樂,幸福的動力在支撐著我。”羅曼很快就恢複了平靜,他略帶哀愁的說道,“可我就要離開你了,凱莉。”“你要到哪兒去?”凱莉吃了一驚,下意識問道,“我願意跟你一起去。”羅曼沉著的說道:“恐怕不行,凱莉,我要去的地方無法帶上你,我即將回歸上帝的懷抱,可你還要再多享受人間的幸福。”凱莉這才發現他的臉色難看的嚇人,她被嚇得大哭了起來,而羅曼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樣,他無力的撫摸著凱莉的麵頰,溫柔的說道,“何必傷心呢,凱莉,我即將結束我的不幸,你也即將結束你的不幸了。”“不,羅曼。”凱莉抽泣起來,她虔誠的擁抱著這個男人,絕望比剛剛更深的吞噬了她的心靈,她悲痛欲絕的說道,“你並非我的不幸。”“我是。”作者有話要說: 按照慣例嘮嘮嗑,上章看到有讀者說不太懂是什麽眼神,其實因為我想留個白,讓大家自己腦補下多麽“激烈”的眼神233333沒想到太含蓄了,我還以為雲開的態度跟愛麗莎的反應能說明的,不好意思-3-親一下表達歉意。簡遠的性格其實是我本身很喜歡的一個屬性,就是理智的病嬌,他嫉妒但遠不止是嫉妒那麽簡單,他提到了鋼琴,其實是在拿鋼琴比喻雲開,我不願意讓任何人碰你一下,甚至是看到你,哪怕隻是普通的接觸(他選擇把樂器囚禁了起來,大家可以腦補下他想對雲開做的事情。)對物品當然沒有什麽,可是簡遠對雲開的想法也是如此,偏偏雲開又是個演員,可以說他的工作幾乎是無時無刻不在挑釁著簡遠,就好像羅曼對凱莉那樣,凱莉以為羅曼的寬容是愛,其實羅曼根本不寬容,他嫉妒,憤怒,又壓抑著這種感覺,生怕凱莉會察覺到他的心思從而離開他。羅曼很清醒,他一直都明確:是我離不開凱莉,而不是凱莉無法離開我。簡遠也是這樣,音樂跟雲開都是他感到最挫敗的事情,他沒有天賦,而雲開一直掌控著他的感情跟情緒。他卑微的愛著音樂,也卑微的愛著雲開,而無論做什麽,音樂一輩子都不會討厭他,可雲開會。所以簡遠一直在約束自己內心的猛獸(因為他的確有能力可以讓雲開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徹底囚禁這個男人而不被任何人發現),他對自己的自控,恰恰是因為他有能力做到,可是他又理智的意識到不能做(尤其是伯伯絕對是殺人還幫忙收屍的幫凶)。史密斯之所以寫出凱莉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因為凱莉是被寵愛著而毫不自知的人,最終羅曼的死亡結局也是暗示簡遠就算毀滅自己也不會傷害雲開,他到最後依舊關心凱莉的幸福,他認為自己的愛慕對凱莉是不幸的。簡遠也為自己的占有欲而害怕,認為雲開被自己愛上是不幸的。所以其實可以想象一下,簡遠這種占有欲在知道自己跟雲開的關係無法公開後依舊開心的答應對方的考慮,當時究竟是什麽心情跟怎樣的愛意了。第107章 幸運那段戲被拖得很長,一直拍到了晚上八點左右。表演倒是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 隻是演員即興發揮的時候總會有個別台詞上的想法, 包括飾演凱莉的愛麗莎也意識到了兩個角色之間的化學反應, 因此對於劇本又討論了很久。之後基本上不是拍完一條再修改台詞就是主演跟導演有了新想法,導致拖延了不少時間。好在最終拍出來的鏡頭皆大歡喜, 這段戲總算是在今天徹底完成,沒有拖到第二天耽擱原本設定好的日程。拍戲是份很需要精力的工作,尤其在全神貫注下更為明顯, 別提等回到家, 顧雲開剛上車沒多久就早早累得在車上直接睡著了, 簡遠自然也在車上,他坐在旁邊瞧了瞧, 見人躺在沙發上沒花幾秒就睡沉了下去後, 隻猶豫了片刻, 就挪動過身體, 抬起顧雲開的頭讓人靠在了自己大腿上。顧雲開本來是靠著個抱枕的,這會兒這個抱枕被簡遠墊在屁股底下, 他仰著頭, 稍稍枕高了, 大概高度覺得不太適應, 就微微皺了皺眉, 卻也沒有醒過來。兩人在那之後沒說過什麽話,簡遠自然也不知道顧雲開心裏是怎麽想的,不過對方既然沒什麽大反應, 也不排斥他的親近,又這樣信任的在他麵前熟睡,想來不是什麽大問題。他伸手撫在顧雲開的肩膀上,自上往下的細細端詳著戀人好看的眉眼,房車裏的燈早就關掉了,車子內部一片漆黑,隻有窗戶透進外頭的光芒落在顧雲開的臉上,光線很微弱,卻足夠明顯。雖然簡遠知道顧雲開較之自己要小上幾年,可對方總是一幅老成持重的模樣,無論發生什麽事,無論遇到什麽人,無論得到什麽機會。都是一派波瀾不驚的模樣。簡遠最熟悉的就是現實裏顧雲開的模樣,他總是淡淡的,喜怒哀樂均不顯得過分明顯,看人瞧不出深淺。因此有時候簡遠幾乎都會忘了顧雲開還要比他更小一些。兩個人在一起的理由有很多,或是出於愛意,或是出於習慣,顧雲開從來不會刻意的對他表白,隻會不經意的出現,給他帶來不曾期待過的驚喜。驚喜之所以是驚喜,就在於是那份連自己都不敢期望的想念。簡遠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卻不清楚顧雲開的想法,越是彼此了解,他就是越是心驚膽戰。顧雲開是個相當獨立自尊的男人,他對自己的人生有一定的計劃跟打算,循規蹈矩且按部就班,簡遠就像是個例外,他會為自己妥協,可不會永遠妥協下去。所以簡遠從來都不會多要求什麽,他知道有些事情一旦逾越過底線,就覆水難收了。他從不會讓顧雲開在工作跟自己之間選擇,就好像顧雲開也從不會如此為難他一樣,可有些時候簡遠的確會庸人自擾起來,他知道顧雲開會給予怎樣的回答,卻仍然想詢問在顧雲開的心裏,會選擇跟他在一起,還是選擇事業。可是他不會永遠勝過工作,顧雲開也不可能一直拋下工作跟他在一起。顧雲開不會像是媽媽為了爸爸那樣心甘情願的為他隱退幕後,就連簡遠自己也想不到那樣的場景。這個男人的心裏藏著秘密,他將自己困守在一座孤城裏。簡遠在他的城門口徘徊,可孤城裏的每個屋子都緊緊關閉著,眼見著簡遠快要被風雪凍死了,才靜悄悄打開一扇門,供以他棲身休息。就好像每當簡遠在音樂上落入低潮,對方都會不動聲色的出現在一旁,就像那些悄悄打開的門,他知道這個男人在努力的放開自己,好讓他接近。可也許是封閉的太久,加上簡遠壓抑著自己性格的問題,兩個人接近彼此的速度,依舊非常緩慢。簡遠握著他的手,覺得自己像是握著一把沙子,握得越緊,流得就越快,止不住的從指縫裏滲透出去,假使自己鬆開來了,反倒不會遺失的那麽快了,可是偏偏他又舍不得鬆手。快要到家的時候,顧雲開忽然動了動,簡遠的指尖蹭過他的額頭,摸到肌膚上一片濕漉漉又滑膩膩的觸感,這才意識到對方發了冷汗,一時不知道是健康問題還是做了噩夢,頗有些手足無措的去抓顧雲開的手,被對方緊緊揪住了,才在黑暗中聽到一個輕輕的聲音:“阿遠?”“我在。”簡遠趕忙回應道。顧雲開低低的應了一聲,再沒有後話,大抵是迷糊間半夢半醒過來而已,他稍稍側過頭,溫順的躺在簡遠有些發麻的大腿上,沒什麽動靜了,簡遠揣測他大概是又睡了過去。其實顧雲開並沒有睡著,他剛剛大概是太累了,不知不覺夢到了很久以前的那段人生,那些既沒什麽愉快,也沒有什麽悲傷的往事,仔細想來,沒什麽好說的,如今夢見了,也隻是覺得像是恍如隔世。夢裏出現的人在記憶裏都模糊了,隻記得誰都不在,沒有溫靜安、沒有夏普,也沒有顧見月,他慣常的上班下班,偶爾去去酒會,像是個上了發條的鍾表,有條不紊的轉動著,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習慣而充足的生活卻總是叫他心裏落空空的,仿佛懸著一般,沒個踏實的著落。然後似乎是生病了,躺在醫院裏頭,醫院過道上的長椅上坐著個樣貌模糊不清的年輕人,明明見著他躺在了病床上,可仍是輕鬆愉快的對他微笑著,半點兒禮貌都不懂。顧雲開憤憤不平的扭過頭去,卻忍不住微笑起來,可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隻是覺得好像那種孤獨感忽然就消失了。到家的時候顧雲開恰恰好醒了過來,簡遠手忙腳亂的找了紙巾給他擦汗,顧雲開伸手蹭了蹭額頭上的冷汗,也沒吭聲,任由簡遠湊上身來幫他擦拭,略帶疲憊的問道:“怎麽不開燈啊?現在幾點了?”“快十點了。”簡遠簡潔道,“你剛剛睡著了,我怕驚到你,就把燈關了。”顧雲開這才有功夫回想那個奇奇怪怪的夢,其實那隻不過是三年前的人生,可到如今卻好像恍如隔世,他搖了搖頭,索性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隻是伸手把燈的開關打開了,輕柔而體貼的說道:“我剛剛怎麽睡到你身上去了,你腿麻不麻,要不要我給你揉一揉?”簡遠搖了搖頭,表示不需要,他稍稍活動了下,衝著空中虛踢了兩步,老老實實的說道:“沒事兒了,不用麻煩。”車子直接開進了地下停車場,顧雲開倦意沉沉的,跟簡遠一塊兒上樓的時候還覺得像是沒怎麽睡醒,眼睛眨了又眨,仍覺得困乏,可在外麵歪歪扭扭的可不成樣子,這會兒才十點,指不定會見到什麽人,因此又端正的站立著,看起來隻不過是精神頭不大好的樣子。他見著簡遠一路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樣子,既覺得心疼,又覺得有欣喜,於是盤算著待會兒的說辭。現實永遠都是如此,不是隻言片語可以解決的,很多事情除了行動之外,再沒有任何永絕後患的選擇。顧雲開忍不住歎了口氣,他垂著頭,單手扶著自己的胳膊,其實仔細想想這段關係,假使他臉皮不夠厚的話,大概連嘴巴都要張不開了。簡遠為了這段感情付出的要比他多得多,顧雲開暗暗想著,是簡遠為了他們的這段感情放棄揚名立萬的機會,可他呢,他說得好聽,說是為了大局,卻沒為此做什麽努力,其實從始至終,受委屈的隻有簡遠。羅曼對凱莉的感情,也是簡遠對顧雲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