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放寒假了,那幾天北京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雪了,白茫茫的一片。小的時候下雪就會喜歡堆雪人,打雪仗,但是大一點了就會覺得那個沒意思。所以,我們就會研究很多新的娛樂項目,比如扣鳥,比如逮兔子。這天午飯過後,雪停了,小寶兒從家抓了一口袋玉米碴子,和秋秋拿著小鐵鏟,拎著竹筐就出了鎮子。


    鎮子外在夏天的時候都是莊稼地,但是現在冬天了,莊稼沒有了。白茫茫的雪天真是一望無際,他們一直走。直到走到一片空地裏,看見三五成群的麻雀飛過,他們決定在這裏扣鳥兒。


    倆人先用鐵鏟,鏟出一塊空地,露出裏麵黑色的土壤。然後掏出一把玉米渣子,放在黑色的土壤裏,拿根棍兒,把竹筐用根棍兒支在玉米渣子上方,然後拿根繩子拴在那跟木棍兒上,倆人拉著繩子,埋伏在遠一點的地方,等著麻雀過去吃食的時候,一拽繩子,倒扣在那裏的竹筐經常能筐住麻雀,有時候運氣好,還經常捕到一些漂亮的叫不出名字的小鳥。


    倆人趴在雪地上,半天沒扣到一隻鳥,但是秋秋從家帶著一把瓜子,倆人蹲在雪地裏,就開始嗑瓜子。


    突然,倆人頭頂一陣黑影閃過,小寶兒一抬頭,嚇了一個大跟頭。一隻巨大無比的黑色大鳥,突然向他襲來。


    “媽呀!快跑啊!”小寶兒驚恐萬分地大喊一聲,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慌不擇路地抱頭鼠竄起來。他的身影在慌亂中顯得如此狼狽不堪。


    而就在這時,原本還稍顯鎮定的秋秋聽到這聲喊叫後,下意識地抬起了頭。刹那間,他整個人都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張,仿佛被眼前所見給徹底驚呆了。


    隻見空中赫然出現了一隻碩大無比的黑色大鳥,它展開那寬闊如烏雲般的翅膀,遮天蔽日。鋒利的爪子閃爍著寒光,猶如死神的鐮刀一般,直直地朝著他們猛撲過來。那尖銳的爪子在陽光的映照下,散發出令人膽寒的光芒,似乎要將他們一舉撕裂成碎片。


    “我天啊!”秋秋大喊著,身體往後一仰,一屁股就坐到了雪地上,一時間嚇得不知所措。但是這隻大鳥似乎對胖秋秋沒有什麽興趣。而是一直追逐著小寶兒。


    小寶兒撒丫子就開跑啊!呼哧帶喘的跑出去很遠,再一抬頭,那隻黑色大鳥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他的頭頂,張著那雙犀利的爪子,眼看著就朝他俯衝過來。小寶兒揮動著胳膊,不停的反抗著大黑鳥的襲擊。


    “啊~~啊~~”大黑鳥突然鳴叫了兩聲,小寶兒頓時就感覺那大鳥鋒利的爪尖,刺穿了自己的棉衣袖子,紮到了自己的肉皮上。


    小寶兒慌了神兒,別看小寶兒從小大到大,淘氣的要命,但是他膽子小。這大黑鳥的刺耳叫聲,直接把他嚇得六神無主了,他捂著腦袋就跑,不停的跑,他自己都不知道跑出去多遠了,慌亂之中,他猛然發現自己的手捂住的帽子有什麽不對勁。這毛茸茸的手感,這可是我媽用兔子皮做的帽子啊!


    “不會是帽子的問題吧,大鳥不會以為自己是大兔子精吧?!”小寶兒突然腦袋轉了起來,想到這裏,二話沒說,就把帽子摘了下來,朝著遠處扔了出去。


    就在刹那之間,那隻通體漆黑、宛如黑夜化身的大鳥,猶如一道閃電般從高空急速俯衝而下。它展開那對寬闊而有力的翅膀,帶起一陣狂風,隻見那雙銳利如鉤的爪子,精準地朝著地上的一頂帽子抓去。


    隨著“嗖”的一聲輕響,爪子緊緊地扣住了帽子。緊接著,大鳥用力一振翅,巨大的羽翼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優美的弧線,然後帶著戰利品——那頂帽子,迅速升空而去。


    眨眼間,它便消失在了遙遠的天際之中,隻留下地麵上被卷起的雪花碎片和小寶兒急促的喘息之聲。


    果然,是帽子的問題。。。


    小寶兒站在那裏驚魂未定,剛才跑的太久,本來在雪地上跑就更費體力了。現在的他有些許體力不支了,他一屁股就坐到了雪地上,倒著粗氣兒,緩了很久。


    終於,被嚇得撲通撲通的小心髒也慢慢恢複了正常,跑的這一身汗也落了下去。突然寒風四起,一陣寒意來襲。


    小寶兒緩緩的站起身子,向四周望了一下。


    壞了!他不認識方向了!


    四麵八方都是白花花的雪地,根本就辨不出方向。


    這個時候唯一的方法是低頭找自己的腳印,迅速往回跑。但是他卻忽略了這一點,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那就是跟著感覺走。他自信的朝著一個他認為對的方向走去了。


    這一走,就走到了天黑。。。


    等到他發現走錯了方向,想再往回走,順著自己的腳印走回去的時候,已經晚了。一個是大風把鬆散的雪花又吹平了一些,還有就是天黑了下來,已經難以看清雪痕了。最重要的是,天,又開始下雪了。。。


    秋秋這邊在雪地裏左等右等的,也沒見小寶兒跑回來,眼看著天就黑了,就拎著破竹筐回了家。


    我們家晚上都吃完晚飯了,還沒見小寶兒回來。我趴在桌子上寫作業,我媽有點生氣。嘟嘟囔囔的,出出我爸爸,說等他回來讓我爸揍他。我爸有點不耐煩:“他是個小夥子,淘氣點兒是正常的。天天窩在家裏玩,就憋住病毛病了。”


    好嘛!我洗漱完了都鑽被窩睡覺了,小寶兒還沒回來呢。我媽起身去了秋秋家找小寶兒。


    我也抱著被子閉上了眼睛,我小時候入睡特別快,基本上沾枕頭就睡著,隻是特別愛做夢。


    或許是血脈相連,心有靈犀吧。要知道我睡覺的時候,根本沒有意識到小寶兒出事兒了。但是我竟然夢見了小寶兒。夢裏小寶兒在冰天雪地裏,一邊哭一邊步履蹣跚的前行。周邊都是黑夜,一望無際的黑夜。。。


    我突然醒了。坐起身來,側耳傾聽外麵的動靜。院子裏有我爸媽慌亂的腳步聲,還有我爸推自行車的聲音。我媽還在一旁嗬斥著:“這大雪天的!你騎的了車嗎?!快拿手電去找。”


    倆人進了屋又在嗆嗆,“要不要我去找幾個兄弟一起去找?”


    “應該不用吧。。。他那麽大孩子了。。。不會有什麽事兒吧。。。”我媽嘟囔著。


    “時間長了這麽冷的天,凍壞了不說。萬一困了,眯哪兒睡著了。。。可怎麽辦啊。。。不得凍死啊。。。”我爸擔心的說道。


    “都賴你!慣的沒樣兒!還男孩淘氣點正常!正常嗎?!天天竟跟你兒子著急了!三天兩頭的給我惹麻煩!”我媽罵罵咧咧的披著大衣,拿著手電筒和我爸一起出了門。


    我在那裏想著,小寶兒怎麽了?不會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吧。。。


    “姥姥?!”我轉身叫姥姥。姥姥沒搭理我,還在呼呼大睡。


    “姥姥?!姥姥?!”我又叫了她兩句,她還是沒理我。


    我下了床,爬到了她的床上。用手輕輕的給她後背撓著癢癢。姥姥舒服的咕秋著身子,“左邊左邊,右邊右邊。上邊上邊,下邊下邊。”姥姥扭動著身體,一邊咯咯咯的笑著,一邊給我指揮著。我輕輕的給她抓著後背,看著她表情放鬆,眯著眼睛美滋滋的時候,趕緊問道:“姥姥,小寶兒呢?!”


    “嗯?!雪地裏呢。”姥姥眯著眼睛說。


    “他沒事兒吧?!快把他找回家!我媽都擔心了。”我趕緊借著機會給姥姥布置任務。


    “沒事兒!已經往回走了。”姥姥自信的說道。


    “他。。。不會迷路了吧?!他認識路嗎?!”我擔心的問道。


    “他不認識沒事兒啊。。。有幫他帶路的。。。”姥姥蠕動著身體。伸了一個大懶腰,然後又沉沉的睡著了。


    我聽到姥姥說小寶兒沒事兒,已經往家走了,我的心才放下。我去客廳喝了一大缸子水,就坐在沙發上等著我媽和小寶兒。


    天越來越黑了,那邊小寶兒就在雪地裏不停的轉圈圈,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不一會兒就開始掉金豆了。一邊哭一邊走,一邊喊救命。他自己還沒意識到自己可能會凍死在荒郊野地,他哭,純粹就是怕黑,哦,當然,也有可能是餓的。。。


    就在他絕望無助,哭哭咧咧往前走的時候,突然前麵不遠處的雪地裏有塊黑色的石頭動了一下。


    小寶兒立刻站住了腳,抹了抹眼裏的淚花,緊張的盯著那塊灰黑色的石頭看著。


    突然那塊圓乎乎的石頭,蹭蹭蹭,在雪地裏亂蹦帶跳的跑出去好幾米。它這一蹦一跳,小寶兒看清了。根本就不是什麽石頭,那是一隻野兔子!


    這隻小兔子跑不多遠就停住,站在那裏回頭看小寶兒,等小寶兒一走近,它又蹦蹦跳跳的往前繼續走。好像是在幫小寶兒帶路一樣。就這樣,雖然天黑了,但是在茫茫大雪的映射下,小寶兒一路追著這隻小野兔子,往前走著。


    這一走,就走了很久,直到遠遠的看到了鎮子外的老城牆和鎮子口昏暗的路燈,小寶兒這才鬆了一口氣。終於走回來了!


    小野兔子把小寶兒帶回鎮子外之後,就掉頭往回跑。


    “謝謝!謝謝小兔子!”小寶兒對著小兔子喊了兩聲謝謝。小兔子似乎聽懂了他的話。站在那裏,看了他很久。


    這一刻,小寶兒終於看清了這隻小兔子,不由得一顫。這隻,這是小兔子,是最後一次我家門口突然多了三隻小兔子,當時有一隻昏迷後,蘇醒過來了,我懇求我媽別吃它,於是我媽同意留下它給我玩。我媽給它關到了小籠子裏,還用一根繩子把它的腿拴在了籠子上。


    我十分用心的在喂養這隻小兔子,不僅用家裏的紅藥水給它把傷口都消了毒,還把消炎藥碾碎了,灌到它嘴巴裏。


    我爸勸我別瞎折騰,說野兔子氣性大,在家是養不活的。但是我還是執意在照顧它。開始的時候,它什麽東西都不吃。我洗了好多白菜葉子,拿來喂它。因為我媽說,它吃帶水的葉子會拉肚子。我就把水分用衛生紙擦幹,然後曬幹再拿給它。但是它依舊不吃不喝。


    我感覺它餓了好幾天了,再不吃東西就死了。我就蹲在籠子口對它說:“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我說的話,你好好吃飯,等你傷痊愈了,我就把你放了,讓你回家。你要是再不吃不喝,你就死了,你死了就不能回家了。”


    它突然轉頭看向我,眼裏分明有了盈盈淚花兒。


    “我肯定放你!你別恨我們。不是我家人抓你來的。你傷好,我就放了你,我保證。”我把白菜葉子給它塞進籠子,它竟然奇跡般的啃了兩口。


    就這樣。這隻“兔堅強”在我家生活了十天。這十天,每天放學小寶兒都會跟它玩會兒,要不揪它耳朵,要不揉它的毛。我知道他是喜歡這個小兔子,就是喜歡的有點太粗魯。他揉捏它是揉捏它,但是小寶兒每天都會換著樣的喂它。白菜,胡蘿卜,因為冬天蔬菜少,小寶兒甚至還去賣菜的那裏撿人家不要的綠葉菜回來喂它。


    十天後,看著它恢複的不錯,我就拎著那個籠子,準備放了它。結果小寶兒不同意,激動的差點抹眼淚。他喂出感情了,想一直養著。但是這兔子是我媽留給我玩的,他沒有發言權,我都沒搭理他,就帶著籠子來到了鎮子口。我解開小兔子腿上的繩子,打開籠子的門兒就把它放了。那野兔子跑的,那是一溜煙兒啊!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我多嘮叨幾句,很多沒見過野兔子的朋友,我得講一下,野兔子和家兔是迥然不同的,家養的兔子溫順,懶惰,趴在那裏一動不動,你捅一下,它挪動一下,多一下都不帶動的。但是野兔子輕易是不會上下蹦的,它跑起來嗖嗖嗖,往前竄。如果你放開一隻野兔子,你都不能眨眼,因為你眨眼的那一會兒功夫,它就直接跑不見了。就是那麽快!神速!


    小寶兒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他幫著喂了十天的兔子,因為那隻兔子的後背有一條黑色的毛紋直通到尾巴,這和別的小野兔子不一樣。


    “小寶兒!”鎮子口一聲呼喚,把愣在那裏看小兔子的小寶兒驚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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