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秋秋一起坐在三輪車上,秋秋爸媽拉著我們往家走,剛進鎮子沒幾步,秋秋爸媽就說推不動我們倆了,我聽他的意思可能嫌棄我太重。我就不好意思的下了車,自己跑回家了。


    我把裝粘豆包的籃子掄起來扣在腦袋上,搖搖晃晃的就進了門。


    “誒~~~”進了門我發現我家院子裏好安靜,一點聲音都沒有。呃,難道今天郭老爺沒算準?


    我一個箭步就衝到了屋子裏。客廳和堂屋一個人都沒有。我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把頭上的竹籃子摘了下來,扔到了桌子上。我在院子的水池裏洗了洗手,就準備回屋練畫去了。


    剛一掀門簾子進屋,就嚇了我一大跳。我的床上竟然躺著一個人。我眯著眼睛仔細一看。


    “姥姥!姥姥?姥姥!”我開心的原地蹦了起來!我最愛的姥姥被我爸給接來了。


    姥姥聽見我的聲音在炕上趴著抬了一下頭,使勁看了看我,那時候姥姥的眼睛有些看不清了。但是她應該是聽出了我的聲音。


    “大寶兒嗎?是大寶兒嗎?”姥姥問。


    “是我啊!姥姥,是我!您怎麽來了?不是說過幾天讓爸爸去接您嗎?您怎麽今天就來了?太好了。”我開心的說道。


    姥姥又躺了回去,一臉難受的樣子。我知道我姥姥暈車特別嚴重,連耕地的牛車坐一會兒都會暈車惡心。看樣子八成是坐我爸的車暈的有些難受了。


    我趕緊去給我姥姥倒了一杯白開水,讓姥姥喝了進去。這會兒功夫,我爸和我媽也回來了。原來是我爸去送貨,正巧路過我姥姥他們村,就順路把我姥姥提前接了回來。我姥姥暈車了,我爸讓她在我床上躺著,自己跑到廠子裏把我媽給喊了回來。


    “您怎麽樣?要不然我給您找塊果丹皮給您含著?”我媽關心的問道。


    “不用。。。不用。。。我睡一宿就好了。”姥姥艱難的抬了一下頭,又閉著眼睛躺在枕頭上睡了。


    我姥姥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在第二天早上起來,老太太摸摸索索的去了院子裏洗漱。我圍著姥姥轉了一圈,問:“姥姥,您眼睛怎麽了?”


    “歲數大了,看不清了。”姥姥擦著臉說道。


    “那讓我媽帶您去醫院看看。”


    “不看了,都這歲數了,花這錢幹嘛?留著給你上學吧。”姥姥笑嗬嗬的說道。


    雖然姥姥這麽說,我還是去跟我媽講,讓她帶我姥姥去醫院。我媽點著頭,跟我說她太忙了。過兩天讓我小姨夫過來,讓他和我爸帶著我姥姥去醫院。


    我小姨夫和我小姨結婚也有好多年了,家裏剛生了個小弟弟,一歲多,叫嗬嗬。淘氣的要死,自打小兒我一看他就頭痛。到我表弟這輩兒,他家裏是四代單傳了,所以嬌慣的要命,被大家慣的不成樣子。雖然小姨和我媽一樣都是閨女,我姥姥卻從來也沒去過小姨家住過一天,甚至結婚之後都沒有登過她的家門。就是因為小姨家是個大家庭,除了她們一家三口外,公公婆婆,奶奶公奶奶婆,還有兩個未出嫁的小姑子都住在一起。


    小姨是我姥姥的老閨女,也是家裏最小的孩子。她兩歲的時候我姥爺就去世了,所以沒結婚前就一直跟著姥姥生活。她也是我姥姥最疼愛的孩子。


    小姨知道我媽把我姥姥接到了家裏,到了周末就抱著孩子和小姨夫來到了我家看我姥姥。


    姥姥看見許久不見的老閨女也是十分的開心,看著不斷搗蛋的小外孫也是笑得合不攏嘴。


    “小姨,我姥姥的眼睛看不清東西了,你們趕緊帶她去看看吧。”我跟我小姨匯報著。


    “是,明天就讓你爸開車帶著你小姨夫給你姥姥去城裏看病。你小姨夫請了兩天的假,就是為了給你姥姥看病的。”小姨點著頭說。


    “我們去同仁醫院,那邊我熟。”小姨父說道。小姨夫一直在城裏上班,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人。他人不僅老實本分,憨憨的,特別實在,最重要的是特別疼我小姨。他不僅把掙來的錢都給我小姨,家裏的大事小情也都是我小姨說了算。


    “那您和我媽怎麽不去啊?”我有點意見,兩個閨女一個都不去,讓倆女婿帶著去醫院,感覺特別別扭。


    “我不是得看著你小弟弟嗎?!你媽廠子裏也得有人盯著。再說,我倆都有點暈車,去那裏什麽都幹不了還添亂。你小姨夫和你爸,一個負責開車一個負責帶著看病正合適。”我小姨從很小就聰明,還特別能說會道。


    “那好吧。”我隻能點了點頭。


    “姐,我們今天晚上就住在你們家了,明天早點起,就讓我姐夫開車帶著她們早點去。”小姨跟我媽說道。


    “行!我也跟你姐夫說好了。”


    我們幾個人圍坐在桌子上就開始吃飯了,我爸爸和小姨夫每人倒了一杯白酒,連說再喝的,聊的十分開心。但是坐在小姨懷裏的嗬嗬就一直鬧騰,不停的用手扒拉桌子上的酒杯。小姨把他抱下桌,他就坐在地上哭個不停。別看他都快兩歲了,一個字都不會說,連爸爸媽媽都不會叫。他哼哼唧唧的在那裏哭,也不知道為什麽。


    我拿了一塊山楂糕來到他麵前:“嗬嗬,你別哭了。姐姐給你吃好吃的。”我剛把山楂糕遞到他手裏,他就給我撇了出去。他依舊在哭。小寶兒也湊到他麵前,做著鬼臉逗他,但是他依舊不給麵子,哭鬧不止。


    “好了好了。給我抱來吧。”小姨夫回身跟我小姨擺了一下手,小姨歎喝了一口氣,就把嗬嗬放進了小姨的懷裏。


    隻見小姨夫拿著一雙筷子,在酒杯裏沾了沾,然後往嗬嗬的嘴巴裏一抹。嗬嗬頓時就不哭了,眼淚還在胖嘟嘟的臉上掛著呢,小嘴巴就咧開笑了起來。


    “哎呦!你怎麽給孩子喝酒啊?!”我媽批評起了小姨夫,製止著。小姨夫也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沒辦法,自打小,不是我爸就是我爺爺抱著,倆人一吃飯就喝酒,一喝酒就給他沾酒舔筷子。別看這歲數不大,酒癮可大了。隻要他聞見酒味兒,你不給他就沒完沒了的哭。”


    “嗨!舔根筷子也喝不進去多少,沒事兒的!”我爸攔著我我媽,笑著捏了捏嗬嗬的小肉臉蛋子,“你這小兔崽子,你也不嫌辣,怎麽這麽厲害啊你!”


    我爸一逗,小嗬嗬咯咯的笑個不停。別說,他不鬧脾氣的時候,真的也挺可愛的。


    小寶兒也羨慕的不行:“爸,我什麽時候也能喝酒啊?!”我爸扭頭瞪了他一眼:“給你臉了!是吧?”小寶兒一縮脖子,啞言。


    嗬嗬吃飯的時候笑得歡,等到晚上可就不行了,一直打挺的哭鬧。本來我小姨很久沒和姥姥睡了,就想抱著嗬嗬和我還有我姥姥都在一個床上睡。沒成想,怎麽哄都哄不好。


    這裏我也得說個秘密,我也鬧覺。對,隨我爸!


    半夜,他哭得我腦袋疼,我抱著被子就坐了起來。“別哭了!”我喊了一聲。他停了一下。過一會兒又開始哭。“真討厭!鬧得大家都睡不了覺。”我又喊了一聲,他又停了一下。過一會兒又開始吭吭唧唧的哭。


    “哎呦!嗬嗬怕姐姐啊!姐姐一說話,我們就不哭了。”小姨不斷的搖晃著懷裏的嗬嗬。


    “給我!我抱他一會兒吧!”聽到小姨這麽說,我皺著腦門兒說道。我可不是喜歡他,也不是心疼他,是討厭他哭。他這麽鬧騰,大家都睡不好,我們還好,姥姥還得早起進城去醫院看眼睛呢。


    小姨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他放在了我的懷裏。說來也是奇怪了,小嗬嗬瞬間就不哭了,小臉在我懷裏蹭了蹭,就睡著了。


    我看他睡著了,就遞給我小姨。但是也好奇怪,隻要離開我懷裏,他立刻就醒,然後哭鬧不止。沒辦法,我隻能抱著他躺進被窩,然後一起睡。


    第二天,我爸天剛亮就和我小姨夫一起帶著我姥姥進城看眼睛了。我媽臨走給我姥姥吃了暈車藥,用膏藥貼了肚臍,還掖了一一把話梅糖在她的兜裏。


    晚上沒睡好,白天上課,我都瞌睡的不行。終於熬到了放學,我回到家,我媽已經做好了一大桌子飯了。過了好大一會兒功夫我爸他們才回來。


    雖然姥姥吃了暈車藥了,但還是難受的不行。我媽給她洗了把臉,擦了擦手,就扶著她上床睡覺了。


    “怎麽溜溜一天啊?怎麽樣?能治好嗎?”我媽問我小姨父。小姨夫搖搖頭:“等那個檢查結果來著,大夫說是眼底病變,可能不太能看好。但是給開了不少藥,讓先回來吃吃,還開了眼藥水。”說著小姨夫就拎出來一個袋子,裏麵鼓鼓囊囊的裝了不少藥。“我跟醫生說了,我們郊區的太遠,開藥不方便。他就多給開了一些。先讓老太太吃吃看,管用的話我回城裏上班再去醫院開一趟。”


    “好好好,花了多少錢,回頭我給你。”我媽說道。


    “算了,沒多少。您別給了。”小姨父說道。“給咱媽看病也是應該的。”


    “那不行,這麽著吧,我們姐倆一人一半,那兄弟二人家裏條件差,咱們就跟他們攤了,成嗎?”我媽問道。


    “行!”小姨說。


    我爸和我小姨夫在外麵一天都沒吃飯,因為姥姥說暈車惡心,不想吃。他倆也就忍著沒吃。這時候看見我媽做的一桌子飯,倆人掄起膀子就狼吞虎咽的大吃大喝起來。天都黑了,倆人還在連吃帶喝的不亦樂乎呢。


    我看他們吃飯那樣特別來氣,因為知道姥姥的眼睛可能治不好了,我心裏特別難過。跑回我自己屋子裏,把頭紮進被子,偷偷的哭了一鼻子。


    “這天也黑了,你們倆再歇一晚上,明天再回去吧。”我媽對小姨說道。因為昨晚上嗬嗬一直大哭,所以小姨遲疑了一下,但是看著小姨夫和我爸也勞累了一天,又喝了酒,也就點頭答應了。


    這個夜裏注定又是個不眠夜。嗬嗬一直哭鬧,一摸額頭原來迅速發起了高燒。本來想著熬到天亮再去醫院給他看看。讓人沒想到的是,到了後半夜的時候,他竟然毫無預兆地開始抽搐起來。隻見他的雙手緊緊攥著拳頭,仿佛要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那裏;他的眼睛向上翻起,露出眼白,顯得十分嚇人;而他的嘴唇則被緊緊咬住,似乎想要忍住疼痛,但卻又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抽搐越來越劇烈,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控製。


    這一幕把我媽和小姨都嚇死了,結果大半夜的我媽搖起正在熟睡的我爸,開著車帶著我小姨抱著孩子,去了鎮上的醫院給孩子開藥。


    從醫院回到家天已經亮了,醫生開的藥還沒來得及吃,嗬嗬就不燒了。小姨和小姨夫就趕緊抱著孩子回了家。


    我以為這隻是小朋友正常的不舒服,直到這天晚上,我發現了一些異樣。。。因為我突然開始做一些奇怪的夢。


    我由於連續兩天沒睡好,這個晚上我睡的特別的沉。睡夢之中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就像是毛一樣的東西,不停的掃過我的臉。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一隻貓坐到了我的臉上。我想睜開眼睛,但是無論怎麽使勁,都睜不開。我就那樣,一直在夢裏,無法醒來。直到第二天天亮。。。


    第二天,第三天。小姨走後連著三個晚上,我都做了一個相似的夢。說是夢,感覺特別真實。我甚至懷疑,我家每天晚上是不是都會跑進來一隻野貓,過來蹭我臉。但是肯定不可能。因為我姥姥還在我身邊睡著呢。如果真的有貓,就算是我醒不了,我姥姥應該也能醒吧。


    這天晚上,我和我姥姥都鑽進了被窩,臉對臉的躺在床上。“姥姥,您晚上睡覺的時候盯著點,我總感覺。。。咱們家進了一隻貓。晚上總是拿貓尾巴掃我。”我對姥姥說。


    姥姥看著我,眼睛睜得老大。“啊?!貓?!掃你哪兒?”


    “掃我臉蛋兒!”我捏了捏自己的臉蛋說道。


    “你別怕,沒有貓,你肯定是做夢呢。沒事兒,姥姥跟你邊上,你怕什麽。”姥姥寬慰我。


    我笑了笑,心想我可不害怕,我可是見過大世麵的人。我隻是好奇而已。。。


    這個晚上我睡的很輕,果然。。。那個毛茸茸的東西又來掃我的臉了。隻不過這次我沒有睡實。於是我騰的一下,睜開了眼睛。


    而眼前的一幕,差點兒把我嚇得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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