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廠長果然身手不凡,拿著一張二尺多間見方的日本風景畫,隻花了一個多禮拜,便將其放大臨摹在整麵牆上,占地足有十幾平米,內中風物居然能不變形,看上去還更細致了。 歐陽十分欣賞,勸他去造假畫子,比當廠長掙錢多了。 廠長也似乎為自己的天賦所震驚,畫完了壁畫後,還成天蹲在店裏端詳,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悟道,最後被鳩山介紹到日本學造園去了。 隨著裝修整理工作的完成,各項開店的手續也都加急辦完,萬事俱備,剩下的就是想店名,做招牌。 大家想了好幾個名字,都不太合適,尤其老讓提出的那幾個法文店名,更是不倫不類。鳩山回憶抄家當天自己與法院的遭遇戰,隻提出一個字——鮪。 趙忱之問:“高級餐廳叫鮪?” “鮪。”鳩山強調。 “好吧,鮪就鮪。”趙忱之說,“也是從花鳥魚蟲裏麵選的。” 掛上古樸的木頭招牌,試營業的前一晚,趙忱之決定召開全體員工會議。 想當年在酒店開員工大會時,二三百號人濟濟一堂,如今隻剩了八大金剛,分別是:趙總自己、鳩山師傅、吳越、徐光芒、馬克、郝江南、讓皮埃爾、毛湯姆。 其中老讓還不算,他在同一棟樓上盤下了自己的甜品店,營業麵積雖然小,其野心卻很大,要做網上最紅的。 趙總也不算,他絕不會親自去做店裏的任何一件事,油瓶倒了都不扶,隻負責差使人。 八個人圍著長條桌坐下,鳩山捧著茶笑眯眯的,反正他聽不懂,隻負責出樣。 趙忱之第一句話便驚心動魄:“我們要做好虧損三年的準備。” 其餘人叫道:“三年?!” 趙忱之說:“餐飲毛利率低,我們前期投入多,加上水電人工原材料租金稅金等成本,三年能扭虧為盈就不錯了。” “那這三年豈不是很沒奔頭,反正都是虧錢的。”吳越說。 趙忱之倒無所謂:“高星級酒店許多也是虧損,我們又不是夫妻老婆店,指望著賺些小錢養家,掙不掙錢,怎樣掙錢,關鍵還是在於運作資本,我最遺憾的就是不能掌握此店的產權。” 其餘人說:“聽不懂!” “那就不講了。”趙忱之說,“總之六個月內沒有起色,我們便可以另做打算。” “怎麽打算?” 趙忱之說:“我在某某山莊旁邊發現一塊風景絕佳的好地,裏頭一座高級會所去年關門了,花園拋荒,房子空著,我覺得到可以買下來重新弄……” 他還沒說完,除了鳩山,其餘人都淒厲地喊道:“趙總,讓我們消停幾天吧!!” 趙忱之說:“你們這些對未來沒有絲毫規劃的家夥。” “多少條命都不夠你老人家規劃的!”其餘人哭訴。 趙忱之又問:“在酒店的員工裏,在座的都是到最後一天還在堅持上班,其餘同樣上班的人你們還有印象嗎?” 馬克想了想:“有,西餐廳和大堂吧有幾個小姑娘,直到法院進門了還在抓緊時間收拾,總台的兩個女孩子也沒走。” “有她們聯係方式嗎?” 馬克點頭。 趙忱之說:“給她們打電話,隻要她們願意來,薪酬從優。” 吳越問:“為什麽?” 趙忱之笑道:“酒店分崩離析,我這個總經理都絕望了,從副總到部門中層都走得差不多了,她們在那種情況下還不跳槽,準時到班,甚至能堅守崗位做事,這不就是職業操守麽?我們‘鮪’餐廳也需要這種傻人。再說她們都是熟手,還省得花時間培訓。” 郝江南說:“我哥也堅持到最後一天,隻是看見法院闖進來嚇得跑了。” “那也請他來。”趙忱之說,“以後餐廳所有設備的正常運行就全靠他了。” “保準沒問題!”郝江南拍胸脯,“我老媽才見不得他成天呆在家裏呢,連個單位都沒有。” 趙忱之微笑:“可惜此地不是當年之酒店,養不起專業維修工。” 郝江南一怔。 “除非他還兼職後廚工作。”趙忱之補充。 郝江南說:“盡管艸他!” 趙忱之說:“下麵是一件更重要的事,你們都知道公司法人是我,總經理自然也是我,那麽諸位有沒有合適的副總人選?” 吳越嗤了一聲:“就這麽幾個毛人還選什麽副總?” 趙忱之望著他:“那麽就你了。” “?”吳越指著自己的鼻子。 趙忱之問大家:“有意見嗎?” 大家連忙搖頭:“沒意見!” 吳越慌得站起來:“不、不是……你們……你們也太草率了!我一個跑堂的,說不定還得幫老讓賣奶茶去,我能當什麽副總啊?!” 老讓說:“你不一樣,你是總經理老公嘛!” “這也、也太……我可不行!你們別把我架在火上烤,我有幾斤幾兩自己心裏清楚!”吳越焦急地轉向趙忱之,“副總負責幹嘛的?” 趙忱之說:“跑堂。” “……”吳越說,“您是打算再挨一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