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沒睜開,迷迷糊糊就要把腿往被子外伸,要下床。 以前這個動作非常容易,但這天他發現自己被耿喬摟著的,他要動彈就不太容易。 兩人睡覺的時候每每會挨在一起睡,但睡不到多久,身體為尋求最安逸的姿勢,就自動分開了。 這樣睡了一覺起來還被耿喬摟著的情況,實在不多。 喬兮睜開眼,就對上了耿喬的視線,他睡意濃,含糊地問:“你醒了嗎?” 耿喬“嗯”了一聲,問:“你要去洗手間嗎?” 喬兮:“嗯。” 耿喬放開了他,他於是就下了床,眼睛隻睜開了一條縫,隻是半醒了,迷迷糊糊到了洗手間,用完洗手間後,他洗了手,冷水讓他稍稍醒了一些。 回到臥室,他去飲水機接了一杯水喝,回頭見耿喬沒有睡的樣子,就小聲問:“你要喝水嗎,我給你端一杯?” 耿喬說:“好。” 喬兮便給耿喬也接了一杯,把自己的喝完了,放下杯子,就端了他的到床邊去給耿喬。 他斜坐在床沿上,看耿喬接過杯子去,隻見耿喬根本沒有睡醒一覺的鬆快感,反而和之前一樣一臉倦意,不僅如此,還能看出他心情沉重。 喬兮看他喝完了水,就要接過杯子,耿喬這時候沒把杯子給他,說:“你快睡吧,我自己去收拾杯子。” 喬兮沒動,湊到他眼前去,盯著他的眼睛說:“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耿喬怔了怔,搖頭說:“能有什麽事呢。就是有點失眠而已。” 喬兮說:“你裝得再好,也瞞不了我。你這樣會讓我難過,因為你很顯然沒把我當成你的愛人看,有大事,完全不告訴我。” 喬兮要是難過,就絕不是說說,他是真的很介意。 他是個對感情認真的人,因為太認真了,這上麵的事,不僅不允許開任何一點玩笑,往往情緒波動也大。 耿喬和他在一起這麽久了,當然知道他的這個性格,見他是真的在意,就不得不說:“其實沒什麽大事,就是我心裏有點堵,有些想不通。” 喬兮想他是去他媽那邊了,才出的這種事,可能與他媽有關,既然是與他媽有關的,更多可能就是與陸光正有關。 喬兮問:“是不是陸叔那邊又出什麽事了?他和覃姨鬧離婚,影響到你媽了?” 耿喬對陸光正有滿腔怨恨,雖然他媽說他是陸光正的親兒子,別說他不完全相信,就是真相信,他也不可能一時半刻有陸光正是他父親這種認知,所以陸光正在他心裏,還是那個沒道德的嘴賤老流氓。 耿喬說:“他和他老婆鬧什麽,其實也不關我什麽事,他自己和他老婆鬧就行了。我媽她受的影響也有限,她現在已經安於現狀,或者說是什麽都相信陸光正,陸光正給她安排什麽,她就安於什麽,而且她內心還是覺得有我這個後盾,她不管怎麽樣日子都不會差,所以根本就是有恃無恐。” 喬兮聽出他話語裏的意思,比起是對陸光正不滿,不如更多是對他媽不滿,以至於不常談起他媽的他,這時候滿腔怨氣。 喬兮是個敏感的人,對於在意的人和事,往往觀察很到位,他問:“耿喬,不是陸叔,你是和你媽鬧了矛盾了嗎?” 耿喬很痛苦地皺著眉,說:“對,我現在想到她就厭煩,真想和她斷絕母子關係。” “斷絕母子關係?!”喬兮很震驚,他沒想到事情這麽嚴重。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了?”喬兮非常在意,雖然耿喬他媽耿女士的確有很多槽點,但耿喬一向是孝順的,居然說要斷絕母子關係,那肯定事情特別不簡單。 耿喬猶豫再三,覺得這事真是他和他家裏的奇恥大辱,他實在說不出口。 喬兮見他一臉難過,欲言又止,就忍住了探究欲,說:“要是你覺得沒法對我講,那就先算了。我希望你能夠開心點。” 耿喬的確說不出口,既然喬兮這樣善解人意,他就實在不想講了,將杯子放好後,就摟著喬兮說:“我們睡吧。” 喬兮點點頭,躺下後,又伸手輕輕放在耿喬閉著的眼睛上,說:“能睡一會兒是一會兒,睡吧。” 作為一個公眾人物,忍功是最重要的功力之一,耿喬自覺這門功力已經修煉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了,但他依然被他媽和陸光正的無恥給打敗了。 但他拿這兩人沒辦法,在他媽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把他媽的所有聯係方式都拉黑了,陸光正馬上又給他打了電話,他把陸光正也拉黑了,之後陸光正又換座機給他打電話,他幹脆把手機關了機。 這下他就清靜了很多。 他想象得到,他媽有多麽傷心,但她這人看似柔弱,其實是非常堅韌的,堅韌到了“賤”的地步。 耿喬雖然不忍她難過,但還是下了狠心再不和她聯係了。 耿喬每天過起了規律的生活,曹潔專門來找他,勸他和陸董聯係,被耿喬拒絕了:“如果是公事,你傳達就好,如果是私事,沒什麽好談的。所以沒有必要聯係。” 曹潔被他懟得無話可說,便也把這個意思告訴了陸光正。 現在陸光正也在b城,耿嘉言把他叫來的。 他是耿嘉言的天,耿嘉言叫他來,他多忙都得來,不然耿嘉言的天沒了,就活不了了。 耿嘉言朝他哭訴,覃錦文上門來打她,她以前就挨過覃錦文的打,陸光正深知覃錦文的暴力趨向和脾氣火爆程度,所以對耿嘉言非常心疼。 然後耿嘉言說:“她還罵耿喬是你的……你的……就是你明白的,特別難聽,我沒忍住,說了耿喬是你的兒子的事。” 陸光正本來對耿嘉言滿是心疼的神色僵了一下,“這麽緊要的關頭你為什麽要說這種事。” 緊要的關頭,自然是和覃錦文離婚的緊要關頭。 耿嘉言哭了起來:“她實在說得太難聽了,我受得了,我也怕咱們兒子受不了。你想想耿喬從小吃了多少苦,再看看陸東霖,從小就坐享其成,他們都是你兒子,為什麽要這麽區別對待。耿喬難道比陸東霖差很多嗎?你對他就一點也不心疼?” 陸光正雖然對耿嘉言不聽話在覃錦文麵前亂說不高興,但馬上又被耿嘉言後麵的話說動了。 他對耿喬自然是心疼的,比起心疼,更多是喜愛,是驕傲。 在陸東霖小的時候,他也曾這麽喜愛陸東霖,晚上應酬到了淩晨三四點,回到家,還必定要去隻有幾歲的陸東霖房間裏看他,見他睡得憨實,看著他長得像自己的麵孔,就非常激動,非要把他親醒,看他張牙舞爪地醒來用小拳頭錘他,他就心滿意足了,才能回自己房間睡覺,每次被覃錦文厭惡和大罵,他也毫不在意。 後來陸東霖越來越不成樣子,他很多次想改變他,最終發現他不堪造就,人本性難移,要一個骨子裏隻有玩樂的人振作起來認真做事,那比殺了他還難。每次開會,陸東霖坐半小時就不耐煩,目光不是轉到漂亮女高管胸口上去,就是借上衛生間和總公司的女職員調情,陸光正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實在對他失望,連管都沒心思管了,隻是想著也許他生個孩子從小就嚴格教育,可能會有耿喬的幾分上進,結婚的話,找一個顧家的女人,他以後不至於完全失了依靠,其他的,陸光正真不指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