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瑉聽見保安打給陸俊的電話接通了，急得搶過話筒，說：“叔叔，我是陸一同學，他早上打電話跟我說他難受，讓我接他去醫院，但這會保安打你們家電話他不接，沒法放我進去，您能跟保安說一聲嗎？” “陸一不舒服？”陸俊嚇了一跳，問，“你是陸一哪個同學？” 李非瑉沒跟陸俊正麵碰上過，也不知道怎麽解釋，隻能說：“我是他同桌，我叫李非瑉，不知道他有沒有跟你說過。” 沒說過。陸一很少跟家裏說自己的私事。 陸俊有點尷尬地問：“你來我們這找過他嗎？國慶的時候？” 李非瑉說：“是是是！” “那你把電話給保安，我跟他們說一聲。” 在樓下耽誤了太久，李非瑉後頭還跟著物業，走得飛快。 刷卡上樓之後，物業給開了門。 李非瑉鞋也沒來得及脫，一眼看見陸一抱著枕頭靠在沙發邊上。 “陸一，陸一！”李非瑉揉揉陸一的頭發，摸到陸一額頭全是汗水，嚇了一跳。 陸一勉強睜開眼，說：“對不起啊，我實在太疼了…走不過去…” 物業連忙幫著叫了輛車，說：“快下去送醫院吧。” 李非瑉蹲到陸一跟前，拉過陸一的手臂，讓陸一摟著自己的脖子，好背他下去。低估了陸一的體重，站起身的時候一個踉蹌，物業連忙幫著扶了一把。 “你身份證醫保卡什麽的在哪？”李非瑉問。 “都在那個抽屜裏。”陸一指一指，物業幫忙找了出來。 “您能幫他再拿雙鞋嗎？”李非瑉顛一顛陸一，好背得更穩些，“拎到樓下，我們帶去醫院。” 陸一的嘴唇有點脫水，裂出了好幾道口子，肚子裏的絞痛有如龍卷風過境，他沒有力氣再交代什麽，隻是安下心來。 有人來了。李非瑉來了。 李非瑉吃力地背著他，下了電梯便往外走。物業叫的出租車已經等在小區門口。畢竟背著跟自己差不多個頭的大小夥，又走得飛快，李非瑉氣喘籲籲。陸一把頭埋在李非瑉肩窩上，忍痛皺眉。他悄悄地，借著顛簸掩護著，在李非瑉脖子與肩部交界處印下一個吻。很輕，淺嚐輒止。 也許這輩子隻有這一次偷偷親吻這傻逼的機會，陸一心想，那也很好了，隻是不要叫他知道。 李非瑉果然沒有察覺到，他萬分心急，向著遠處的出租車快步地走，來不及體會脖子上淺淺的親吻。 十一月的陽光明亮卻不夠溫暖，地上是來不及清掃的落葉。 少年踩碎了葉子，背著心上人，一往無前。第25章 李非瑉護著陸一的頭，讓陸一先坐到後座，這才跟著坐進去，結果物業遞來的東西，對司機說：“師傅，去長門醫院。” 他抬起陸一的一條腿，幫陸一穿鞋。 “我自己來。”陸一睜開眼，想坐直。 “沒事，你靠著吧，你都疼成這樣了，我幫你就行。”李非瑉表情嚴肅地鬆著鞋帶，抓著陸一的腳腕，給他套上鞋。隻是陸一的腳與鞋的角度總不對，李非瑉長到現在也沒伺候過人，一隻腳穿得尤為費勁。 陸一抱著肚子靜靜地看，覺得鼻子有點酸。 李非瑉抬頭，有點驚訝地問：“我別著你腳了？腳踝扭著了？” “沒，我就是想到…我忘了拿手機。” “都這時候還想著玩手機。”李非瑉失笑道，“實在想玩，我把我手機給你。” 急診室裏，醫生按壓著陸一的肚子：“這邊疼還是下邊疼？” “右下腹。”陸一咬著牙說。 “下腹腫脹，右腹部很硬，按壓有反跳痛感，懷疑是急性闌尾炎，出去驗血做個b超。”醫生看了兩人一眼，說，“自己來的？家裏的大人呢？” 李非瑉連忙說：“現在就去通知。”說完扶著陸一坐到急診室外的長椅上休息，他要到陸俊的手機號，一邊跑去繳費，一邊撥過去，打了兩遍才接通。 “叔叔，我是陸一同學，陸一這會在長門醫院，說可能是急性闌尾炎，要做手術，您能趕緊來一趟嗎？” 陸俊心裏一沉，問清楚地址，也不管自己還在辦事，陪著笑臉先趕往醫院。 李非瑉捏著繳費單，挽著陸一去驗血，看著陸一慘白的臉色，心疼地不知道說什麽好。驗血的護士先刺破陸一指頭取了點血，又取出一根針筒，說要抽一管。陸一看見針頭忍不住縮手臂，李非瑉站在陸一旁邊，揉揉他頭發，把陸一的腦袋攬到自己肚子上，不讓他看，低聲安慰著。 陸一隻感覺李非瑉的手比自己的還涼。抽血的針筒比一般打針的針筒粗的多，他閉著眼睛在心裏默數數字，怎麽數都沒結束。肚子又是一陣抽痛，陸一後背全被冷汗浸濕了，反而轉移了他對針頭的恐懼，他也不知道該不該感謝陣痛。 b超做完的時候，陸俊也趕來了。這中年男人一路過來，心急如焚，外套一直拎在手上都忘了穿。 “陸一這是怎麽了？” “剛驗完血和b超，現在去找醫生確診。”李非瑉半抱著陸一。 陸俊接過一手的化驗單，也看不懂，看見兒子疼得說不出話來，著急地問：“哪個醫生？我先帶著單子找他去。” 確診果然是急性闌尾炎。 “都有流膿了，必須盡快手術。”醫生推推眼鏡，“安排在今晚，你去辦一下手續。” 陸俊“誒誒”地答應了，走到走廊裏給他認識的人打電話，想給陸一安排個好一點的醫生。打聽了半天，老同學說急性闌尾炎的手術是小手術，一般醫院就可以勝任，不用太擔心，這才鬆口氣。 “同學，你回家吧，謝謝你送我們陸一來醫院。”陸俊轉過頭發現李非瑉還在旁邊等著陸一，好心道，“這邊有我呢，你別在這耽誤了。” 李非瑉猶豫著起身，陸一還蜷縮在椅子上，但他確實也沒有理由老在這耽擱。常雲夜班結束，回家該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