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杯抹茶奶蓋。熱飲。”陸一不好意思空坐著躲雨,便點了些喝的,又要了兩份芒果千層。  李非瑉在角落裏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從包裏拿出一包麵紙擦拭。陸一慢騰騰坐到他對麵。背景音樂是歐美鄉村音樂。  “你吃話梅嗎?”李非瑉掏出那袋話梅,推到陸一手邊。  “啊?”陸一撕開包裝,“那我吃一個吧,你吃嗎?”  “我不吃,我看你吃就行。”  話梅核讓陸一腮幫子鼓出一小塊。  “你什麽毛病?扮演隻吃魚頭的偉大母親,還是不愛吃肉省給孩子的偉大父親?”陸一問。  “唉,我不愛吃話梅,我嫌酸。但是我特別喜歡想象那個味道,想想我就能流口水,食欲大增。所以我特別喜歡看別人吃。”李非瑉有點窘地說。  陸一差點把核咽下去。  哇,這個毛病聽起來真高級了。什麽樣的人隻愛看別人吃話梅?  咖啡廳裝修的很有情調,因為有大雨,人也很少。他們這個角落隻有一盞懸空的吊燈,發著暖色的光。李非瑉低頭玩手機,臉上的光與陰影排布恰到好處,陸一含著話梅,渾不覺自己一直盯著人看。  “您的抹茶奶蓋,還有芒果千層。請慢用。”  陸一在李非瑉開口前麵無表情道:“不吃別廢話。”  李非瑉不吭聲了。  陸一平時有一頓沒一頓,從不挑食,加上下午在展覽館裏走走站站,早就餓了,所以這會也不講究吃相,吃甜點吃出了氣壯山河的魄力。  李非瑉肚子咕咕叫了一聲,他默默地拿起叉子,也狼吞虎咽起來。  “其實我更想吃親子餅。”李非瑉吃完抹抹嘴說。  “什麽是親子餅?我怎麽沒聽過?”  “就是煎餅裏麵加雞肉和蛋啊,雞是蛋的媽,所以叫親子餅。”李非瑉大咧咧靠在座上,“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齊齊整整,下油鍋也要手拉手。”  陸一忍不住笑出聲:“你腦子有病吧?”  “這個解釋是不是屎尿未及?”李非瑉說完愣了,連忙呸呸呸說,“始料未及!我嘴瓢了。”  陸一已經笑得不行了,這個鼻音邊音不分地太是時候,他臉都漲紅了。  “笑屁啊,這說明我的南方血統十分純正。”李非瑉翻了個白眼,“你笑得宛如白癡。”  陸一緩緩說:“我自認為不太像你。”  李非瑉噎了一下,忽然也覺得陸一的回擊很有意思似的,不生氣,反而低頭笑起來。  窗外的雨沒有變小的趨勢,兩個人就這麽一直坐著瞎扯淡。  “感覺要到吃蟹的季節了啊。”李非瑉說,“我特別愛吃蟹,真的,小爺拆蟹手藝一刀流!把肉掏空還能把殼拚成完整的蟹!”  陸一頓時想到年年有人送蟹到他們家,隻是他爸媽和他都嫌吃蟹麻煩,不愛吃浪費掉了。  “我不太會吃蟹。”陸一老老實實地說。  李非瑉此人雖然這不吃那不吃,說起吃的卻頭頭是道:“那什麽時候我們有機會一塊吃蟹,我拆給你吃!給你表演一個。”  陸一點頭,把這事記下了。  “但是也不能多吃,據說螃蟹屬寒,吃多了不好。”李非瑉說,“你覺得這有道理嗎?什麽叫性寒?”  陸一想了想,誠懇道:“我覺得這可能是沒有錢吃的體麵說法。”  李非瑉:…哦。  雨勢不停再等下去也沒意思,陸一叫了輛快車,無奈咖啡廳門口有隔離樁,司機把車停得再近也到不了門口,兩個少年隻能冒雨衝進車裏。短短幾秒,上半身全濕透了。  快車先把李非瑉送回家,陸一目送李非瑉衝進小區的保安室,這才讓司機往家開。前腳剛下車,手機便響了。還是李非瑉。  “你到家了嗎?”  “剛到樓下,準備上電梯。”  “你洗個澡也趕緊喝點衝劑,防止感冒。”  陸一沒來由地有點高興:“你也注意別感冒!多喝熱水!”說完覺得自己真是肉麻得惡心,欲蓋彌彰地補充:“不然你感冒了又傳染給我也是白搭。”  好心市民李少年感覺心有點累。  他們沒說多久便掛了電話。陸一哼著歌進了家門,陸俊難得在家裏。  “爸,我回來了。”  陸俊看見兒子上半個身子都濕透了,關心道:“快去換上幹衣服。”  “誒!”陸一繼續哼著歌往臥室跑,換了身睡衣出來,不知想到什麽,問,“爸,我們家有螃蟹嗎?我想吃螃蟹。”  陸俊驚奇道:“你往年不是不愛吃嗎?”  “今天特別想吃。”  “秋天了,現在還正是吃蟹的季節。”陸俊想想說,“有個客戶給我張吃蟹宴的卡,我拿給你,你想吃的話自己去吃?”  “我能帶同學去嗎?”陸一看著陸俊從包裏找會員卡,有點羞赧地問。  陸俊更驚奇了,他的兒子他知道,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兒子說要帶同學做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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