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翻了半個小時，睡不著，被窩裏冷得更冰窟一樣。外麵北風很大，吹在窗戶上呼呼的響，總讓他想起他爸死那天，風也這麽大，卷著細雨落葉往人身上拍，像針紮一樣痛。去他x的冬天。陳南翻到快天亮才睡著，夢都沒來得及做一個鬧鍾就響了。陳南按了鬧鍾，爬起來把冷冰冰的衣服穿上的時候才想起來王浩怎麽還沒回來。他和王浩合租，按往常的作息是他早上起來去上班，王浩剛好回來，今天有點不正常。可能王浩接完單又去網吧了，網吧裏有空調，比出租屋暖和。陳南沒多想，照常上了一天的班，聽那個屁都不懂的設計師在他耳邊嗶嗶了一整天，到下班的時候又說客戶對這稿不滿意，讓陳南給從頭修改一遍。陳南隻是個剛進公司的小實習生，沒有說話權，隻能悶聲改稿。一直改到淩晨一點多才下班。陳南從公司出來，站在刺骨的北風裏等淩晨的末班車。公司樓下的這幾趟末班車他都熟，有一趟開到三點，有一趟開到兩點，就是要等半小時才能來一趟。他沒錢打車，公司也不給實習生報銷加班車費。他做實習生每個月1000工資，房租1500他和王浩每人出750，還有水電燃氣交通吃飯，一直是入不敷出，下了公交他得再走2公裏的路才能到家。陳南邊跺腳邊搓手，上海的冬天很冷，空氣裏總是有散不開的水霧，凍得人骨頭都疼。陳南看到有個裹著厚厚棉服的小姑娘在給路邊的流浪貓喂食，嗬，還不如做隻流浪貓招人喜歡。陳南回到家裏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打開門發現家裏和他走的時候一樣，王浩一整天都沒回來過。陳南這才覺得不對勁，撐著睡意給王浩打了個電話。前幾個都沒人接，打到第五個的時候才接通。“南哥……”王浩的聲音有點抖。陳南的睡意一掃而空，“耗子，怎麽了？”“我……我開車把人給撞了。”陳南馬上問，“撞人了？嚴重嗎？誰的責任？”“撞殘廢了，右邊的胳膊腿都斷了。不是我的責任，是他們騎電動車闖紅燈。”“他們闖紅燈是他們找死！你現在人在哪？”“在醫院。”“怎麽還在醫院？”王浩猶豫了一下才說，“……那人的家屬不讓我走。”“艸，你怎麽不早和我說？我現在來找你。”“別，南哥別耽誤你工作，我沒事，能應付得來。”“你應付得來才有鬼。快說哪家醫院！”王浩的性格陳南知道，脾氣好，容易被人欺負。王浩沒說話，陳南又催了句，“你不說我打電話問也問得出來，你快點告訴我別浪費我時間。”王浩這才吞吞吐吐說，“東華醫院附一院。”陳南掛了電話，馬上打了個車往醫院趕。淩晨的醫院靜悄悄的，陳南下了車正準備往住院樓跑，就聽到醫院對麵的巷子裏傳來幾聲痛苦的呼叫聲。陳南一聽這聲音就知道事情不好，跑過去一看，果然看到幾個人正在圍著王浩打。“艸！”陳南罵了聲，邊跑過去邊隨手撿了個木棍。還差三步遠的時候，陳南一個起跳對著往王浩腦袋猛踩的人一棍子砸下去。“啊——”那人被陳南一棍子砸倒在地，另外幾個人一看，馬上掉轉火力拳腳紛紛對著陳南打過來。陳南手裏的棍子被砸成了兩段，幹脆一手一根棍子和這些人打了起來。“噗——”陳南被打得蜷縮在地，吐出一口血水。“叫你能耐。”一個光頭抬腳狠狠踹在陳南腿骨上，皮靴的底部還在陳南腳踝那狠狠扭了幾下。陳南皺著眉悶哼了一聲，沒說話。光頭又踹了一腳王浩的肚子，指著王浩說，“小子，給你三天，湊不齊三十萬就準備好你的右胳膊右腿等我剁！”“耗子……你怎麽樣？”那夥人放下狠話走了，陳南在地上躺了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夥人不好惹，動手又黑又狠。“咳咳……我還好，南哥你怎麽樣？能起來嗎？”王浩吐出一口血，又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爬起來。“我也還好。哎——”陳南撐著地剛想爬起來，右腿一陣刺痛又給跌了回去。“南哥！”王浩忙過來把人扶住，彎腰捏了捏陳南剛被踹了一腳的右腿，陳南馬上又咬著牙哼了一聲。“你腿是不是受傷了？我帶你去醫院看，現在急診還開著門。”“不去，我沒事，回家休息兩天就好。”陳南沒醫保卡，不想自己花錢看病，一般有個什麽病都忍忍就過去了。“不行，要去醫院看，都是我連累了你。”王浩把陳南往自己胳膊上一架，就往醫院拖。陳南右腿使不上力，隻能被他拖到了急診。等拍片結果的時候，陳南問，“這兩天他們扣著你就是問你要錢？”王浩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