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誠想了想,問道:“你們認為我會在意後代的事,應該是因為壽命論吧?”


    聲望猶豫了下,緩緩點頭,神情有些黯然。


    雖然薛誠現在還年輕,未來的時間還很長,但相較於艦娘悠久的生命來說,人類的生命不過是曇花一現。


    在她看來,主人無法陪伴自己的艦娘走完一生,反倒是艦娘們可以送走他不知多少代的後代。


    這就是短生種和長生種結合所必須要麵對的現實。


    “如果主人……”聲望輕咬嘴唇,眼中閃過一絲堅決:“聲望會一直陪在主人身邊,哪怕死亡也無法將我們拆散。”


    “住口!”薛誠瞪了瞪眼睛,“別說那種不吉利的話,我還年輕,還沒到考慮那種事情的時候,況且……”


    薛誠說著,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古怪,嘴裏喃喃地念叨著:“關於這個問題完全沒有必要擔心,因為我總覺得,我是死不掉的。”


    “主人?”聲望驚訝地看著他:“為什麽這樣說?”


    薛誠的目光眉頭緊鎖,似乎在極力回憶著什麽,“關於這個,我也沒有根據。非要說的話……”


    “大概就是直覺吧。”


    直覺麽……聲望的表情有些無力。


    是不是近來主人的改變,讓自己對他的期望不知不覺間拔高了很多,以至於忘了他曾經有多麽不靠譜?


    還是說,自己在這個問題上太過敏感,哪怕一點可能存在的希望都不肯放過?


    女仆長暗暗歎氣,她探了探薛誠額頭的溫度,並沒有感到燙手。


    不是發燒啊……


    聲望放下心,順勢把手放在薛誠的太陽穴旁,輕輕按摩。


    “我是說真的。”薛誠閉上眼睛享受起來,嘴裏依舊小聲說著:“不要為我擔心,我是不死的,因為……我是新世界的神啊……”


    聽著薛誠不著調的話,女仆長心中對自家主人泛起一絲極不尊重的念頭,隨意地敷衍著:


    “是是是,主人是大家的天神,是大家唯一的信仰。”


    等到聲望完成按摩,驚訝地發現薛誠竟然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了,於是話題就這樣結束。


    第二天早上,聲望再次提起昨晚的話題,薛誠竟然一臉茫然地看著她:“嗯?什麽?我有說過那樣的話嗎?”


    聽到聲望複述的什麽“我是不死的”、“新世界的神”等等中二詞匯,薛誠還未修煉到家的臉皮有些發燒。


    他摸著鼻子,尷尬地說道:“昨天有些累,可能迷迷糊糊的時候胡言亂語了,抱歉……”


    就知道是這樣。


    女仆長無奈地聳聳肩,所以,關於那位林小荷提督,果然還是不能放鬆警惕呢。


    “前輩!你還要多久?”就在薛誠享受著聲望的愛心早餐時,客廳的陽台傳來熟悉的聲音。


    扭頭看去,一張精致可愛的小臉貼在玻璃上,擠成可笑的形狀,正眼巴巴地看著他。


    “……”薛誠頓時無語,吩咐女仆長來到陽台,將玻璃拉門打開放她進來,好笑地說道:“這麽早來,有什麽事嗎?”


    “那個,關於深海旗艦……啊,謝謝你,聲望小姐。”林小荷換上聲望遞來的拖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因為擔心前輩有其他事情,所以就提前……”


    “放心,說了今天要帶你去見她們的。”見她一副生怕自己反悔的模樣,薛誠沒好氣地說道:“但是在這之前,總該讓我把飯吃完吧?”


    “話說,你有沒有吃早餐?”


    林小荷摸著肚子,滿臉尷尬,早上貪睡了一會兒,又擔心薛誠爽約,急匆匆地趕來,還真沒來得及吃飯。


    聲望抿嘴一笑,轉身回到廚房,端出一份早餐。


    一起吃過飯,三人前往信濃家。


    而剛剛結束早餐,正在緣側閑聊的深海旗艦們,也在談論林小荷的事。


    現在天氣很熱,深海旗艦們都換上了清涼的夏裝,本就蒼白缺乏血色的肌膚在陽光下顯得很是紮眼。


    yamato把長發紮成高馬尾,她盤腿坐在屋簷下,眯著眼睛看向院子中間的櫻花樹。


    “聽說家裏來客人了?”yamato端著茶杯,神態安詳得仿佛老婆婆,就差說上一句“今天真是和平啊”。


    家裏……嗎?深海旗艦們用微妙的視線打量著她。


    你還真把自己當成那家夥的婚艦了?說好的以身飼虎,為深海鎮守府謀求利益呢?


    眼見著yamato一副泥足深陷的模樣,少女們齊齊歎了口氣:再這樣下去,恐怕她不僅要把自己賣掉,就連同伴也會毫不猶豫地出賣給那個混蛋提督吧?


    “是的,姐姐大人。”坐在yamato身旁的信濃幫她添上茶水。


    她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麽問題,反正姐姐大人也是提督的婚艦。


    信濃回想著從群裏看來的情報,說道:


    “據說對方是提督的友人,前段時間向列克星敦遞交了演習申請,專程來探討交流,昨天在碼頭,那位提督的秘書艦還和星座演習了一場呢。”


    “誰贏……嘛,是我犯蠢了。”yamato敲了敲腦袋,“有那麽多高級裝備加持,星座還是輸掉的話,會被你們丟到海上當靶艦吧?”


    “才不會呢。”信濃翻了個白眼,隨即掩著嘴輕輕笑了起來,她想起昨天馬裏蘭對星座的威脅。


    “演習什麽的,根本就沒有懸念好吧?”


    一大早,akagi就端著清酒和kaga對飲起來,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不亦樂乎。


    大概是酒意上湧,黑色長直發的少女目光朦朧,妖媚地笑了起來:“比起這個,我倒是對那位前來挑戰交流的提督很感興趣呢。”


    “akagi大人,我有必要提醒您一下。”如同侍女般侍立在旁的航母x級4型歪著腦袋:


    “您已經是那位閣下的妻子了,對其他提督感興趣什麽的……這可是出軌哦。”


    bismarck淡定喝茶吃點心,總是無精打采,捧著本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漫畫書的tirpitz倒像是來了興致,雙眼放光地看了過去。


    yamato也頻頻投來視線。


    akagi抿著酒水,一副不屑回答的模樣,kaga見狀隻好自己出麵解釋:“不是那樣的,據說那位提督是位女性。”


    “女性?”這下就連bismarck都開始好奇起來。


    “是的。”信濃掏出手機,找出從昨天在大群裏收來的照片,展示給她們看。


    六個小腦袋擠成一團,生怕錯過一樣,看向手機畫麵。


    照片上的少女身穿海軍製服,頭戴軍帽,身材勻稱,容貌精致可愛,乍一看差點讓人以為是某位艦娘。


    她攬著一名神情沮喪的金發少女肩膀,似乎正笑嘻嘻地說著什麽,神態飛揚跳脫,一看就不是安分的性格。


    tirpitz看著照片,若有所思:“這樣一來,擔心出軌的就是那些艦娘了吧?唔,好像有點……”


    “嘖。”akagi咂了咂嘴,不爽地抱著胳膊,胸前的峽穀受到擠壓,幾乎裂衣而出。


    “這個女人……莫名覺得和那個混蛋有點像。”


    “誒?”信濃呆了下,她本來就覺得那位林小荷提督有些眼熟,但一直沒有想起在哪裏見過。


    直到聽了akagi的話,她才恍然:這個女孩子和艦娘在一起的一些神態和小動作,好像真的和提督有些像誒!


    “那樣的家夥有一個就已經夠受了。”bismarck按著額頭,頭疼地說道:“現在居然又多了一個……”


    “嘛,有什麽關係?”tirpitz捧著本漫畫書看得津津有味,頭也不抬地說道:


    “反正以後倒黴的又不是我們,如果那些深海巨獸有理智的話,就讓它們頭疼好了。”


    “……”bismarck深深吸了口氣,隨即扯住tirpitz的兩邊臉頰,粗暴地拉扯起來:“你這家夥不要說得好像置身事外一樣啊!我們隻是在這裏做客!”


    “但是……”tirpitz口齒不清地爭辯道:“這裏有好吃的食物,喝不完的酒水飲料,還不用經受風吹雨淋,我覺得留下來很好啊。”


    bismarck瞪著貓科動物一樣的眼睛,正打算向廢材妹妹展示一下作為姐姐的威嚴。


    另一邊的kaga眨了眨眼睛,說道:“tirpitz說得沒錯,bismarck,你也差不多該下定決心了吧?”


    bismarck表情冷漠:“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意思是說……”akagi臉頰微紅,總是缺乏血色的肌膚在酒精的作用下,看起來終於好看了些。


    她放下手裏的酒杯,順勢撲倒在kaga懷裏,雙手攬著少女的腰,把臉埋在對方胸口深深嗅了下,陶醉地說道:“你該不會真想回去過那種朝不保夕的生活吧?”


    kaga麵無表情,將賴在自己身上的akagi推開。


    bismarck沉默起來。


    即便是野獸,也會本能地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追求舒適,如今的深海旗艦已經不再是沒有理智,隻知道殺戮和破壞的怪物,如果可能的話,她也不願意過那種流浪的生活。


    但是留下來,就意味著把主動權交給薛誠。


    bismarck並不是不信任薛誠,相反,她的內心深處,對這個男人抱有近乎本能的信任,然而這家夥以往的所作所為,卻讓她不敢下定決心。


    她總覺得,自己一旦答應下來,就會被做出這樣那樣的事。


    看著遲疑的bismarck,yamato無奈地聳聳肩:


    “真是麻煩的女人,不過就算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該想想你妹妹吧?你忍心讓她和你一起去外麵流浪,在艦娘和深海巨獸的夾縫中艱難求生?”


    “這……”bismarck看著麵前的妹妹,遲疑了下說道:“tirpitz願意的話,可以自己留下來。”


    akagi眯著眼睛,精致嫵媚的臉上掛著一絲狐狸般的狡猾:“先不說她會不會拋下bismarck不管,你不在的話,難道不怕有人欺負她嗎?”


    “還有,tirpitz大人不懂得怎樣照顧自己,失去bismarck大人的話,以後的生活會很煩惱吧?”航母x級4型淡定地說道。


    “天冷的時候,tirpitz大人會加衣服嗎?”


    “天氣炎熱的時候,會想到該怎麽解暑嗎?”


    “夜深人靜,想要找個人傾訴心事的時候,會有人願意聽她說話嗎?”


    “還有……”


    bismarck沒有讓她再說下去,煩躁地打斷了航母x級4型的話:“啊!真是的,給我閉嘴!你這個家夥是怎麽回事?囉囉嗦嗦的,煩死了!”


    akagi也奇怪地看著她,和其他深海艦娘比起來,航母x級4型的話的確有些多了。


    航母x級4型聽話地閉上嘴巴,這也是她的一大優點,懂得審時度勢,絕對不會為自己招惹麻煩。


    tirpitz察覺到姐姐的態度似乎鬆動了許多,正打算繼續慫恿,院牆外忽然傳來說話的聲音。


    “就是這裏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


    “誒?”另外一個很有活力的聲音奇怪地問道:“前輩不是說,那些深海艦娘有專門的活動區域嗎?這裏的建築風格……是屬於j係的吧?”


    “這個啊,是有一些原因的。”


    聽著那兩人的談話,akagi一怔,隨即微笑著說道:“看來不止我們對那位女提督感興趣呢。”


    薛誠走進院子,除了航母x級4型以及前來做客的bismarck姐妹,房間裏都是自己的婚艦,倒也不用生疏地按門鈴。


    他看著正坐在緣側喝茶吃包的少女們,自己要找的人一個不少,倒是省了很多事。


    薛誠輕咳一聲,正打算為林小荷介紹一下,忽然覺得一陣清風從身旁吹過,原本站在身側的少女已經不見了蹤跡。


    林小荷來到akagi的身旁,她看著衣著清涼,如同都市中隨處可見的時尚少女,雙眼幾乎放出光來:


    “啊!這嫵媚動人的笑容,真是令人著迷,這位小姐難道就是深海旗艦akagi嗎?”


    akagi對少女撲麵而來的熱情有些不適應,她看著那張和自己麵對麵,幾乎貼上的小臉,稍微挪動身體後撤了些:“你好,歡迎光臨鎮守府,林小荷小姐。”


    和akagi打過招呼,林小荷又看向kaga,少女有著白色的長發,左眼下方有著一顆黑痣,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冷淡。


    在kaga的對麵,身後拖著貓尾的少女bismarck警惕地打量著自己,tirpitz則是捧著漫畫安靜地坐在那裏,對自己到來顯得無動於衷的。


    屋簷下的柱子旁,嘴角笑容略顯狂氣的少女和大和撫子信濃親密地依偎在一起。


    “這裏……是天堂啊!”林小荷雙手握在一起,陶醉地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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