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冬青帶著梁安晚去了那家專門售賣黃紙朱砂的百年老店。


    店鋪的名字叫【古今一夢】,被寫在一個巨大的牌匾上,字跡龍飛鳳舞,氣勢凜然。


    梁安晚不由得在牌匾下頓足,仰頭端詳了一會兒,忽然發現這個牌匾上竟然附著絲絲縷縷的靈氣!


    這靈氣並不多,若是放在前世,梁安晚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然而在靈氣稀薄的現代社會,這一縷靈氣就顯得彌足珍貴了。


    梁安晚吸了吸鼻子,有些饞。


    要是能將那些靈氣吸收掉就好了。


    她心裏如是想到。


    鄧冬青走進了店鋪,忽然發現身邊少了個人。


    他回身,卻見梁安晚停在店鋪門外,沒有進來。


    他疑惑地走到梁安晚身邊,學著她的動作抬首:“大師,你在看什麽呀?”


    “噗——就這小丫頭片子,大師?可別笑死人了。”


    一道陌生的聲音忽然在兩人耳邊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嘲笑和譏諷,令鄧冬青皺著眉抬頭看去。


    卻見一個看起來仙風道骨的瘦幹老頭如一隻驕傲的鬥雞,抬著下巴雄赳赳氣昂昂地走近。


    他似乎是聽到了鄧冬青對梁安晚的稱呼才出言嘲諷,在經過鄧冬青的身邊時,還用眼角睨著梁安晚,聲音頗涼地提醒著鄧冬青:“我說這位小友,我看你年紀輕輕的,不會被什麽江湖術士騙了吧。這世道,可不是什麽人都能被稱為大師的。”


    瘦幹老頭的態度極為高傲,明明和鄧冬青說話,卻不用正眼看他,還一副“他紆尊降貴和鄧冬青說話,鄧冬青就應該跪下領旨謝恩”的態度,讓人看著就心裏不爽。


    鄧冬青詫異地看著他,審視的視線將瘦幹老頭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確定自己壓根不認識這人之後,皺著眉說:“你管我叫誰大師呢?”


    瘦幹老頭沒想到鄧冬青說話這麽直這麽硬,當即瞪著一雙如同槁木的眼睛,伸出一隻細長的食指指著鄧冬青,一副氣急了的模樣。


    “老夫怕你被人騙,好心交代你一句,沒想到你竟然不識好人心!”


    鄧冬青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不是哥兒們,我都不認識你,你在我麵前瞎叭叭啥呢。我叫誰大師關你啥事兒啊?”


    也不怪鄧冬青態度差,隻是剛剛經曆了網上那番惡戰,鄧冬青現在都快應激了。


    但凡有誰想詆毀梁安晚,他比梁安晚自己都急。


    俗話說,皇帝不急太監急,大約就是鄧冬青這樣子了。


    畢竟梁安晚不僅是他父親的救命恩人,還是解決他身上因果的依仗。


    更別提鄧冬青打心底裏佩服梁安晚的本事,自然下意識地想維護她。


    正在愣神的梁安晚聽到耳邊的一陣嘈雜聲,蹙了蹙眉心。


    疑惑的視線在瘦幹老頭和鄧冬青身上掃了一圈,大概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她鬆了鬆眉毛,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拉著鄧冬青往店鋪裏走。


    “不用跟他一般見識。”


    浪費時間。


    雖然梁安晚沒有說出後麵那四個字,但在場的人都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鄧冬青自然是得意地笑了出來,反觀瘦幹老頭則被氣得胸脯劇烈起伏,臉色發青,一雙三角眼惱恨地看著梁安晚的背影。


    片刻後,他才邁開步伐,走進店鋪裏。


    鄧冬青說的不錯,這家店裏的朱砂黃紙質量的確上乘。梁安晚逛了一圈,選購了自己要買的東西,就準備去結賬。


    剛走到收銀台前站定,門外突然闖進來一個神色匆匆的女人。


    她額上滿是細汗,額間的碎發黏在皮膚上,看著有些狼狽。


    女人徑直地撲到收銀台前,對著收銀的小哥兒低聲哀求道:“小兄弟,你能不能驅邪?”


    小哥兒抬起眉眼,淡淡地說:“我這隻賣東西,不承接其他業務。”


    女人聽到這話,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她哽咽著說:“我女兒自從昨天下午出去玩了一會兒,晚上再回來就跟中了邪似的,叫她也呆呆的,反應慢半拍。到今早直接昏迷過去,怎麽叫都叫不醒,去醫院也瞧不好。小哥兒,你既然在售賣這些朱砂黃紙,想必也是道家中人,求求你出手,救救我女兒吧。”


    小哥兒被她抓著手懇求,麵露為難:“這位大姐,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我實在沒那個能耐啊。我隻會賣東西,其他的一概不會。”


    要是能幫他肯定幫了,可聽女人這描述,那小女孩像極了中邪的症狀,他總不能什麽都不會就胡亂答應吧。


    那豈不是平白害了人家小女孩。


    女人聽到這話,絕望地捂住臉:“那我女兒怎麽辦啊?她才六歲……”


    她痛苦地哭著,抽泣聲在安靜的店鋪裏回蕩。


    梁安晚原本已經付了賬準備走的,但突然遇到這樣的事情,不由得駐足。


    身邊的鄧冬青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人,有些於心不忍地瞥了一眼梁安晚,壓低聲音,試探性地問道:“大師,你能幫幫她女兒嗎?”


    梁安晚聞言,偏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些許疑惑和好奇。


    說出口了,鄧冬青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唐突。


    幫不幫忙都是大師的意思,他有什麽能耐能替大師做決定?


    鄧冬青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正想開口找補,挽回一下自己在梁安晚心裏的形象,就聽到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略有些耳熟的、陰惻惻的聲音:


    “這位大姐,我說你哭錯人了。你對著小哥兒哭有啥用,該對著這個小丫頭片子哭。你沒聽到嗎,她的同伴喊她大師呢,肯定能幫你女兒治好中邪之症的!”


    梁安晚聞聲看去,發現說話的人正是在店門口和鄧冬青起過衝突的瘦幹老頭。


    她皺了皺眉,敏銳地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敵意。


    真是莫名其妙。


    梁安晚心想。


    從始至終,她和這瘦幹老頭一句話都沒說過,也不知他的敵意從何而起。


    如果不是梁安晚始終帶著口罩,將自己的臉遮擋了起來,隻怕都要懷疑這瘦幹老頭是不是原主的黑粉,認出她故意來找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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