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半空、從地麵、從奔騰的湘江裏,以寬近百丈的裂縫為口,雪白的水浪飛流直下!生生造出一片懸於半空的瀑布!正午陽光中,飛散的水沫在應泊頭頂搭建起一道七色彩虹。有無數長著相同麵孔的人腳踏彩虹而出,而那些一模一樣的臉,正來自應泊曾見過的鴻鈞。“雞皮疙瘩都出來了……”應泊不禁感歎道。在這些鬼魔對他出手之前,飛快退後。他退的時間恰到好處,無數裝有真炁丸的導彈驟然升空,拖著長長白汽尾巴,劈頭蓋臉打向才踏入地球的鬼魔。對於客人來說,這真不是一個友好的開始。好在客人也沒打算同主人展開一段友誼,見到不明物體衝來的那一瞬間,鬼魔們已齊齊化為一抹黑煙。虛實轉換,乃是鬼魔除誘發惡念外的第二拿手好戲。隻能炸實際物質的導彈,好像對付不了這一片打不到的黑煙。情況也的確如此,導彈直接從黑煙中穿了過去。穿到一半,某個基地裏,一位炮兵對這枚導彈進行的遠程控製製爆。導彈轟然炸開,放出雪亮的金光!這導彈內部竟藏有破魔符籙,雖然這符籙和應泊蒼蒼子寫於月球的破魔神符不同,頂多算一道靈符,但猝然之下,依然把鬼魔打了個防不勝防。靠近爆炸中心的黑煙仿佛遇到陽光的冰雪,飛快地消融,隔得遠的鬼魔也感覺到小小刺痛,本能去尋找傷害它們的人。但是……沒有。鬼魔不能理解地球遠程控製導彈的技術,盡管它們比人族更敏銳的五感能察覺嗶嗶叫的無線電。找不到某基地炮兵的它們隻能看到……隻能看到不遠處的應泊。元嬰真君。自從鬼魔出擊諸天萬界,已把無數元嬰踩在腳下。一次又一次的戰鬥中,越來越多的鬼魔萌發靈智,從和它們戰鬥的敵人那裏學來術法,從被它們附身的敵人那裏學來術法。而今的鬼魔,早已不是蒼蒼子尚是金丹大圓滿時打退的鬼魔,它們一圍而上時,即便是道君,也要怵上三分。但這個元嬰……似乎有些不同。他身上存在一股力量,一股與鬼魔的幽冥爭鋒相對的力量。——必須殺死他。見到應泊的鬼魔想。“強製仇恨也夠可以的,”看懂了鬼魔們眼神的應泊招招手,喚來一陣白霧,籠罩己身,繼而嗤笑道,“天生不死不休。”他話音剛落,第二批導彈飛至,同時有更多鬼魔從打開的裂縫中出現,不管不顧已到麵前的導彈,成群朝應泊撲來。美麗的彩虹破碎了,從裂縫中流出的白浪匯聚湘江,上漲的水位已經把龍洲淹沒。飛流直下擊打水麵的轟然,和導彈爆炸白光四射的轟然,共同彈響水與火的鳴奏。在叫人耳鳴的隆隆聲裏,速度最快的那隻鬼魔猜著飛射的白浪,已經來到應泊麵前。它伸出手,手中白火跳動,要給應泊一臉。這隻伸出的手,正好與應泊不緊不慢伸出的手相觸。隻是一瞬,從跳動的白火開始,銀白色的冰晶呼嘯蔓延,瞬間把這隻鬼魔連通它身後黑壓壓的一群,全凍在冰裏。連慘叫都來不及,寬近百丈的飛流瀑布同樣凍結,如銀麵懸空,堪稱輝煌而壯觀。下一刻卻被不曾停歇的導彈擊碎,大大小小冰塊夾雜無數斷成幾塊的鬼魔落於江水,不消片刻,就讓血紅的晶石鋪滿江底。大獲全勝,但這隻是第一道裂縫的第一波。星城有三道裂縫,全球裂縫更是數不甚數,按諸天萬界每個大世界一道來算,出現的裂縫恐怕也要幾萬。這仿佛是一場後院有幾萬條路的植物大戰僵屍。“僵屍”無窮無盡,幾千萬在役軍人的彈藥,卻不是撿太陽就能生產。三個小時後,一些基地的導彈已經耗光了。長官不讓出擊,軍人們坐在基地裏,咬牙切齒看到一隻隻鬼魔穿過裂縫,來到地球。因為大多數沒找到攻擊從哪兒來,攻擊停止後,鬼魔們也無視了基地中的活人,直接路過。它們還有更緊要的任務——一塊塊或大或小的不周山碎片從諸天萬界運至中州,被成群鬼魔所攜,直奔至今仍在封閉的南田仙宮去!十個小時,大多數基地的導彈也耗光了。被餘波轟炸的城市成了廢墟,大片的農田、草原、山林……更是毀壞得無法再毀壞。要是戰爭勝利,重建大概會成為一個大問題。但尚留在地球上的人已無力考慮這種事,因為一旦潰敗,地球環境的下場不會比導彈犁地更好。星城姑且算保存完好的,因為有應泊在。應泊隻守星城這一道裂縫,或者說,他的任務,是隻守這一道飛流直下三千尺的裂縫。因為湘江勾連洞庭,而洞庭古稱雲夢。無邊無際的雲夢澤,與中州連通的出口,正在這一片。而鴻鈞,也在雲夢澤大世界……他要從雲夢澤來中州,所以應泊來堵人。白流直下,水沫紛飛,重新聚攏的彩虹上,出現了一個人。一個和鬼魔們長著一張麵孔,氣質卻截然不同的人。三汊磯大橋已斷,應泊站在西岸,朝彩虹上的人拱了拱手。他麵上眼裏皆是全無虛假的笑意,喊道:“帝尊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