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聽荷對著自家叔伯祖的手臂垂涎片刻,突覺不對。她叔伯祖向來是討厭這些飾品的呀?魏聽荷腦子還沒轉過來,蒼蒼子已經解開了一對“護腕”,往邊上一丟。護腕砸在飛舟的船板上,發出響亮的哐當聲,先洞穿了覆蓋飛舟表麵的一層微風護罩,再連累得整艘飛舟搖晃兩下,船底下沉,接觸水麵。魏聽荷這才發現那是什麽。“媽呀!”她尖叫,“這是我攢了幾個月零花錢好不容易買到的新飛舟!叔伯祖你竟然拿泰山玉往上麵壓!”喊完她突然反應過來:“等等?泰山玉?剛才小靈通論壇裏說您和雲麓真君動手,那時候您就戴著泰山玉嗎?!”泰山玉在雲夢澤大世界算是一珍奇。它出自東山海大世界第十一山泰山,在東山海大世界數量比較泛濫。但由於各個大世界交通不便,雲夢澤大世界裏的泰山玉就數量稀少,很是稀奇了。魏聽荷也隻在魏家老祖的藏寶閣裏見過一二個,知道此物沉重無比。對,非常沉重。這個形容對於泰山玉來說全無虛假,它不僅自身的重量重,還能如一座泰山一樣壓住周圍修士體內的真炁。重如泰山,正是此意。蒼蒼子佩戴在身的泰山玉不算很多,但足以妨礙他與人鬥法。難怪剛才論壇裏說她叔伯祖落敗於雲麓真君,是因為有泰山玉啊!魏聽荷抓起直播玉簡,不假思索就要把這條消息發到那帖子裏,好啪啪啪打那群人的臉,結果她神識才探入,就聽到叔伯祖在她耳邊道:“這個玉簡也不想要了是吧?”魏聽荷:“……”“我可是在為了您的名聲在戰鬥哎。”她苦著臉說。“別上網了,”蒼蒼子充耳不聞,“開船,去登陽武平。”“我知道,我就是被喊來當跑腿的,叔伯祖就知道欺負我,族裏那麽多男的,偏偏叫我這個弱質女流開船送人……”魏聽荷用蒼蒼子聽得到的聲音小聲碎碎念,一邊打出法訣驅飛舟調頭,一邊疑惑地用眼角瞥那一對泰山玉護腕。真奇怪,叔伯祖雖然從不放下修煉,卻也不是那種自虐般的苦修,沒有戴泰山玉的習慣,為什麽今天回突然戴著泰山玉呢?還有,那樹洞貼裏樓主爆料的種種根本不是叔伯祖會做的事,可樓主言辭切切,道是親眼所見。魏聽荷原本不信,可看到這泰山玉,她突然猜出一點。難道叔伯祖是在做戲嗎?和雲麓真君反目,壞自己的名聲,這樣做戲有何用?沉默駕飛舟的魏聽荷不明白。飛舟在水麵上風馳電掣,激起尾浪三千丈。轟轟聲裏魏聽荷回頭偷看蒼蒼子,發現他也拿著直播玉簡,沒在用,隻放在麵前,垂著眼睛不知在深思什麽。片刻不離身呢,之前和雲麓真君鬥法前也在看。好像鬥法後一樣在看。在看什麽?直播?論壇?還是……魏聽荷新買的直播玉簡發出消息提醒,叮咚了一聲。她收回偷看的目光,皺起眉。……私信嗎?——沉浸在叔伯祖是不是給她找了個叔伯祖母的疑惑中,魏聽荷和蒼蒼子來到登陽武平。登陽島是雲夢澤十二仙島之首,但其島並非雲夢澤最繁華的地方。登陽島島上僅有島主、各殿長老及真傳弟子的洞府。無論是講經堂、寶書樓,還是宗門坊市,都放在其他島上。是的,登陽一門占據的是一片群島,登陽島隻是群島中最大的那個主島而已。盡管魏家老祖魏雲是登陽島長老之一,卻也沒那個能耐把一家老小連帶著仆役一起送到登陽島上。魏家隻占據了登陽島附近一個小島,將其改名為武平。武平島可謂是魏家的私地,出現在島上的人,隻有魏家子孫、魏家仆役、魏家客卿,和來拜訪魏家的客人。島上有靈田,有靈泉,有靈礦,有養靈獸的馬場,有織布的織坊。有交易的坊市,能自給自足,自成一國,其中有不少魏家的仆役,好歹也算修士,卻一輩子都沒出島看過。平靜,是蒼蒼子五歲被賣到……送到東皇島之前,對武平島的印象。快一百五十年了,今夜下飛舟踩上武平島的蒼蒼子,對這裏的第一感覺,依然是平靜。魏家老祖魏雲已過八百大壽,在經常因為各種原因身死道消的一眾元嬰真君裏,算很長壽的了,她就像是擋在魏家子弟乃至整個武平島上方的大樹,隻要她還在,武平島就風雨不傾。蒼蒼子私下裏覺得,如果魏雲不出點事,魏家子弟別想有什麽出息。不會各個如魏聽荷一樣懈怠就算老天保佑。魏聽荷不知道她尊敬的叔伯祖在腹誹她什麽,領著蒼蒼子一路往武平島中心去。魏家大宅就在那裏,魏雲的外苑更是在魏家大宅深處。此時雖已夜深,修士卻無需遵循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矩,蒼蒼子路上遇見不少魏家人。有是他長輩的,也有是他晚輩的。這些人一看到蒼蒼子就停下腳步不敢上前,偶爾和蒼蒼子目光對上,也隻回應給他尷尬的微笑。出現在這裏的蒼蒼子真是格格不入。也是,整個魏家大宅,可能隻有魏聽荷一個把他當做魏家人。她遵循輩分和血緣遠近稱呼他為叔伯祖,而魏家大宅的人,隻會稱呼他為東皇島主或蒼蒼真人。對了,還有一人,稱呼他為……“三郎,你來了。”站在門前的魏雲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