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騙子對修真的想象,目前還停留在國產仙俠電視劇的五毛特效水平,什麽招數什麽法術大抵都是念一句咒,然後舉起充滿塑料質感的長劍揮動,接著,一道紅橙黃綠青藍紫的劍風就會撲向敵人,因為xx總局的和諧原因,就算劍風掃過,敵人身上也不會有傷口,最多啊一聲,倒下。他關注的直播,大多是教程一類,尚未有時間看大能們鬥法。因此,當感覺到自己神魂脫離身體,如幽靈一般飄蕩在月色下時,應泊著實地吃了一驚。一個小區的人都在沉睡,連保安看門的狗也臥在窩裏打呼嚕,無數生靈安眠的夢境在月色下交織,於半空中展開了一副五顏六色光怪陸奇的畫卷。其中一點被黑暗汙染的部分格外醒目,但應泊覺得自己隻要一動念,就能將其祛除。太陽傳人守白日正道,太陰傳人護月夜夢鄉。應泊不知道這句曾流傳於修士間的打油詩,他隻是伸出手,抹掉了那點黑暗。水崗衝老小區二棟一單元五樓,破舊的房子牆壁上斑駁一片,從樓上滲下的水潤開大片痕跡。一個中年女人斜躺在床上,眉頭緊皺。她約莫四十多歲,但因為操勞的緣故,看上去已經五十多了。她沒開空調,也沒開電扇,她女兒和她睡在一起,她半夢半醒地給女兒打扇子。突然之間,涼意從打開的窗戶中吹進,驅散了滿屋的暑氣。深陷夢魘的中年女人眉頭舒展開,扇子從手中滑落,陪女兒一起沉沉睡去。應泊不知道距離他不到兩百米的地方發生了什麽,在他伸手抹去那一點黑暗後,突如其來的疲憊感將他拉回自己的身軀中。身軀中,來自月華的靈氣正在狂湧,雜質、渣渣,都在一路前奔中被甩脫,精華進一步地壓縮,煉化為真炁,原本叫應泊苦惱的“通天大道”和“金沙江水”都被真炁勢如破竹一般衝過去,融化的白銀在經脈中拉出長長的絲。銀絲沒有一點斷裂,在某一刻首尾相連。一個大周天。煉炁二階。奔湧的真炁被完美地收束在經脈中,逸散的靈氣真炁則悄無聲息地滋潤著五髒六腑。這些年應泊因為覺得自己年輕,沒怎麽在意過健康,喝酒抽煙兩個不誤,胰腺癌不說,其他器官也不像他表麵那張皮表現得那樣好。此刻,在靈氣真炁的滋潤之下,這些器官逐漸重回年輕,而腹膜下、胃的後麵,那個被黑氣盤踞的小小器官,也在靈氣真炁的潤澤下逐漸恢複。這需要一個過程,但到底是開始恢複了。當真炁運轉緩緩停下,在書桌前持著符印站了一宿的應泊睜開眼。他雙瞳中有白銀般的光輝閃爍一下,瞬息後消失不見。應泊沒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異狀,他有些茫然地放下符印,嚐試性地原地一跳。他保持彎腰站了整整一宿,現在放鬆下來,按理說應該渾身酸痛。但此刻應泊隻覺得身輕如燕精力飽滿,隨時能出門在樓底跑下三百圈。之前每晚修煉,他醒來後雖然頭腦清明,但因為長久保持五心朝天的姿勢,身體依然有些酸痛,需要拉筋按摩一下。卻沒想到升為煉炁二階後,連拉筋按摩也能省去。腹部隱約的痛感完全消失不見,應泊必須承認修仙可以治癌症了。哪天有時間得去向高飛那兒做個檢查。應泊這樣想,舉起他頓悟前寫的瞌睡符查看。一看之下他有些驚訝。練習寫符的前三張,應泊寫出兩張下品凡符,一張廢符,後麵漸漸好些,第四第五第六張是兩張下品,一張中品。最後一張是第七張,叫人驚訝的就是這個第七張。它不是一張凡符,而是一張靈符。下品靈符,入夢符。品階是應泊通過朱砂符印上閃爍的一道金光辨認出的,符籙的名字卻是應泊一眼看出。符既然是真名,人眼既能辨認其真。符是應泊寫下,不管熟不熟練,他至少掌握了“入夢”的一些“真”。“頓悟真是好東西啊……”應泊不由自言自語,“不知道可不可以再來上一次。”話雖這麽說,應泊還是知道他運氣不會那麽好。他把寫好的六張符整齊碼起,放在山羊胡老板送給他的小木箱子裏,書桌上的各種零碎也一一歸位,洗了把臉後,應泊看向窗外。水崗衝的老小區又迎來新的一天,每個走入這清晨的人,臉上笑容仿佛比昨日真摯一些。應泊眯著眼,瞧著這些與他夢中一會的老老少少,心裏萬番思緒,化為一句感歎。“天亮了啊。”——同一時刻,星城,嶽麓山。“如何?能找到這個修太陰之道的人嗎?”第22章 世事如棋局局新“找不到。”“找不到?炎炎,你看剛才落下的月亮,那麽大的動靜……”“大哥,就是因為動靜太大,反倒不知這動靜從何方而來啊。”嶽麓山,觀光長廊,一排等待日出的遊客們對著剛剛升起的太陽發出歡呼,無數單反和手機攝像頭在幾分鍾裏對著從亮邊變化成整圓的紅日一陣猛拍,人人都留下了自己曾觀摩嶽麓山日出證據。站在這群無論幹什麽都要拍張照的觀光客中,穿著黑t恤和牛仔褲,長發束成馬尾垂落的兩個男子,用一模一樣的姿勢雙手抱胸,站姿如鬆,如鶴立雞群,十分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