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麽呢?”景宸嘴角一僵,雙瞳剪水看著佛拉娜道。


    佛拉娜臉色一紅,深知自個是說錯話了,連忙道知罪“奴才一時胡言亂語,還請主子責罰。”


    景宸輕歎,看著佛拉娜很是無奈“說吧,怎麽回事?”


    聽到景宸的話,佛拉娜一下子想到了路上的聽聞,不禁委屈的道“是那些個的狗奴才,皇上竟然晉封兩位貴人,其中還有安嬪,可見都是些不知恩的。明明,”明明皇上對主子是有情的,可這才和主子一起,轉過身又對旁的女人多有讚賞,這……虧得她還一直幫著,打趣主子,也還好主子夠冷靜,沒被她說的動了心思,若不然……


    佛拉娜想著就是氣憤,再想方才的雙司儀,而後的德嬪,是了,還有德嬪!


    “還有德嬪,方才回來時,正巧遇見了德嬪。看著是梳妝了一番,往乾清宮去了。”佛拉娜咬著下唇,殷紅一片。


    “那又如何?德嬪要去,我還能強製阻攔不成?”景宸搖了搖頭,也不理佛拉娜一臉的委屈,這種事她還沒吃醋呢。要別人瞧了,隻怕以為她的貼身奴才竟出了別的心思不成?“好了,信可是送過去了?”


    佛拉娜吸了吸鼻子,眨巴兩眼“奴才謹主子的意思,親手送到皇上手裏,皇上還問可真是主子送的。對了,皇上還回了一封呢。”說著,便低頭在袖裏頭拿出信來。


    還好佛拉娜當時遠遠地瞧見了來人,便低頭行禮。佟氏又是坐在肩攆上,高高的位置,沒瞧見袖裏頭的信封,若不然,指不定又是如何模樣。


    景宸點了點頭,接過了信封“行了,下去吧。”


    佛拉娜看著唐嬤嬤走過時不滿的看著她,不由得抿了抿唇,低身隨著出去了。


    “你個死丫頭,做什麽呢?”唐嬤嬤看著佛拉娜,蹙緊眉頭。


    “我,我也是著急。不想,可是,”佛拉娜頓了頓,還想說什麽。卻不料唐嬤嬤不耐煩的道“好了好了,不管什麽想不想,是不是的了。也還好安嬪和敬嬪告退了,不然你可得擰緊這身皮子了。”


    佛拉娜一臉的驚訝,掩嘴壓低聲道“安嬪和敬嬪怎麽來了?這會隻怕歡喜得忙著搬地呢,可有不敬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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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會,你個腦袋瓜子想什麽呢,主子再慈善,那也是妃。安嬪和敬嬪不過是剛晉封的主子,冊封未舉,名不正而言不順的,何必自個上門惹一身騷。”唐嬤嬤很是好笑的道,說著轉而又蹙起眉頭“安嬪當初受人排斥,也是主子給了好。何況上頭還有人看著呢,她也不是那種白眼狼的。隻是今日,竟帶著敬嬪,言是來道謝的。”


    晉封的大日子,頭一個就來道謝,佛拉娜就是再愚鈍,也能明白一二。明是明白了,可源頭是為何?她實在弄不懂“雖說安嬪被德嬪壓著,著實可憐。可是,說到底,那個模樣的,本來就遭人小心,德嬪不過是小氣些罷了。嬪妃不都這樣爭鬥嗎?安嬪那樣的,何必主子出麵?還有敬嬪,主子根本就沒有什麽交集,又是無寵無嗣之人,抬舉了又做什麽?可主子這是怎麽了?何必這般大方,費盡心思幫別人的?怎麽就這麽經心,就這麽把皇上推開?”


    主子,這也太不把皇上放在心上了……


    唐嬤嬤雖不滿佛拉娜語氣中的些話,未免有些過了。可也是這個理,便也沒有訓斥,眉間滿是清愁,無聲輕歎“其實這樣也挺好的,隻是進了皇家的門,可就由不得那麽多了。”


    進了皇家的門,再好的人,再善良的心都會隨之變壞,變得惡毒心腸。倒不如一直這樣,不交出自個的心,什麽都好,什麽不用怕。隻要記著,算著自個的一切,一輩子好好地。主子是上了玉牒的妃,生了阿哥,再往後封了親王。就是皇上駕崩了,主子也能有個好的歸處,不必苦守皇宮至死。


    佛拉娜看著唐嬤嬤自我感歎,隻怕也是不知,這樣的局勢,這樣的主子,在深宮之中究竟妥不妥當?


    可是,想到後宮幾年見聞,不少就久見皇上的嬪妃,如處冷宮,是活得還不如她一個奴才體麵。而她一直都說不上受苦的日子,都是因為主子的原因,隻要主子好好地,皇家重麵子,主子為妃,自然就是好好地,不會像位分低的反受奴才壓製。


    也虧得她,胳膊往外拐!至今還一番妄想,以為皇上真有多好的。誠然皇上對著主子多了些心思,更要耐心體貼許多,可有如何?主子模樣出挑,誰知不是看在主子的顏色,還有那不搭理的高傲性子上?要知老子娘就說過,女人對男人的吸引力,那就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那就是天生的賤骨頭,越不理之,那就是狗聞到骨頭,迫不及待的撲上來,都是講究新鮮的。


    要知以色待人,色衰而愛弛,愛弛而恩絕。


    主子對皇上不上心,中宮空缺,那手中多少有些宮權,那如今當務之急的是要拿住皇上。要皇上往景仁宮多走動,等主子誕下幾個阿哥公主,主子也算後生保全了。佛拉娜越想心覺越是這麽回事,看來她還是得煽動一下……


    卻不知殿中景宸座在榻上,笑著用兩指夾住信封,嘴角溫和,柔情的看著信封後,兩指頓時火紅繚繞,溫熱的將信封逐一燒去。


    信封完全消散,心中念著佛經轉而閉目養神。


    雖說還未冊封,但聖旨一下,安嬪和敬嬪是皇上是特別親封的,地位自然也就不一樣。二人現今住在主位上,搬遷了承乾宮,特別是安嬪。皇上翻了她的牌,德嬪也沒那樣的能耐,隔宮,讓皇上半夜起身到她那去了。自然,安嬪有寵,嚐到了裏頭的滋味,也不若以前那樣低頭。連連翻牌,承寵,一下子倒是風光無限。


    而敬嬪卻是安靜得很,雖也有隆恩,卻比不得安嬪。再論,模樣不如,且不會安嬪那樣的溫柔小意,光芒也就被安嬪掩蓋了。


    “安嬪娘娘到,敬嬪娘娘到。”


    “純妃娘娘金安。”二人攜手進來,身後是延禧宮和啟祥宮的各位貴人等。看見上方的鈕鈷祿氏,笑著一同請安。


    鈕鈷祿氏看著安嬪一臉紅潤,眼角含春,可見這日子過得很是滋潤。眼神一暗,卻依舊帶著笑道“嗯,你二人倒是來的極早。諸位且坐吧。”


    “謝娘娘。”


    鈕鈷祿氏不再看二人,免得心裏膈應。這會子陸陸續續的,各宮帶著宮下貴人來。


    “宸妃娘娘到,宣妃娘娘到。”


    連著坐了許久,已是穩如泰山的鈕鈷祿氏聽見了,都起身來。看見哈日珠拉拉著景宸的手,一臉的調皮,很是親近的模樣。鈕鈷祿氏不禁瞟了一眼,安嬪和敬嬪,坐得很近。保養極好的十指劃著錦繡衣裳,不禁諷刺一笑。


    景宸看著鈕鈷祿氏站在位置邊,比旁人要高一些,低頭看了看那腳底的花盆底,再看她孤影一人,雙眸寒星一般,閃爍不已。看著她時,那雙眼帶著的希冀和善意,景宸看著唇角勾起,笑得越發的溫和,卻帶著莫名的誘人。


    哈日珠拉上前,要與鈕鈷祿氏行禮,卻見鈕鈷祿氏雙眸帶著怔愣的看著景宸。不禁撇了撇嘴兒,直接拉起鈕鈷祿氏的手做禮“純妹妹,今日來得早了,倒是羞壞姐姐我這懶人了。”


    鈕鈷祿氏急忙回神,看著哈日珠拉雙眸清澈幹淨,帶著往日沒有的侵透力。手不禁一頓,越發隨著哈日珠拉做禮,旁人看著,越發的顯得沒有主張和模樣,這個宣妃……


    “是妹妹身子不好,夜裏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便是早早的起了來。想著可以等各位姐妹來,一同熱鬧熱鬧。便在這兒先等著了,實在不料姐姐竟然突然間,麵皮子竟薄了,……妹妹無狀,還請姐姐大量。這番告罪,姐姐饒恕才是。”鈕鈷祿氏帶著些許不自在,趁著說話抽出行禮相握的手,並慌忙的側過臉低身行禮。二人同為妃,哪需這樣見禮?何況這才行了禮……


    旁的嬪妃皆都複雜的看向二人,景宸本就稍後退了半步看著。此時,那雙剪瞳微眯,轉身座在另一處,絲毫不管這當場的情況。那模樣,更不像是要行禮的。


    不料哈日珠拉聽見了,笑得越發的幹淨,喉間一動,脆生的笑意泵然而出,傳遍了整個殿中“不過一句笑話,妹妹這膽子也忒小了。”說著哈日珠拉臉上頓顯疑惑和無趣,而後又蹙眉道“這可不行,妹妹可是大清的妃子,行事可不得小家子氣得。姐姐是科爾沁大的,向來就喜歡爽快大氣的女子。若是說話有什麽不妥,妹妹看著就是知書達禮的,可要多多包涵啊。”


    哈日珠拉感歎的轉身看向了景宸,言笑時,眉間滿是得意。


    景宸笑著,看著鈕鈷祿氏麵色清淡的淺淺一笑,帶著些許愧疚的道“姐姐說的是,妹妹身子不好,倒是小家子氣,反惹了姐姐不喜。姐姐性子爽快,妹妹羨慕得緊。”眸中帶著點點不好意思和羨慕,看得景宸不禁一歎,稱呼很是客氣的接道“哈日珠拉說的,可不得這麽欺負純妃。”


    哈日珠拉看向景宸,輕掘起唇“姐姐,說什麽呢!”


    景宸眉梢輕俏,說笑道“難道不是的?純妃才見到你,你便是一開口就一堆的話,你自個懶,遲了時辰沒來。還先說得別人萬般不是,更不得說你什麽。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看著純妃良善,性子軟,竟會欺負比你小的人了。”


    鈕鈷祿氏聽著景宸的話,麵上血色盡然退去,死死地看著景宸。


    宮裏的女人勾心鬥角,含含糊糊的話說著,其實沒什麽,可那模樣隻讓人覺得哈日珠拉說話另有含義。甚至是背著眾人,對她也多有心思,不知的還以為做了什麽。結果被景宸插嘴一說,反倒是她別有心思了,雖然這也事實,可她也不得讓別人就這麽說出來!畢竟許多事情,那都是心知肚明就好的。可不想景宸又不怕事,哈日珠拉比她在宮中要穩固,都是妃子,再加是二人一起的,自然她也就不占什麽好。


    可景宸這一說,不止讓人覺得她自個身子不好,還不安分,時時挑撥他人。更且是做戲的,最不能讓她接受的是,還以為她一個妃子,竟還是軟弱無能,無甚主張的。那她這個位置,豈不是因為鈕鈷祿氏一族和鈕鈷祿貴人被貶才得的?


    想此那雙眸間的狠戾,悠悠地,景宸卻不為所動的回看過去,又道“都是一起的,你也不長個心眼。純妃身嬌體弱,你怎麽就這般的不懂事,你看,純妃臉色差的,還不快點去低個頭,道錯。”


    哈日珠拉身為宣妃,未嫁之前論等級是科爾沁的公主,是大清的和碩格格。若不是因為慧妃早逝,她也不會進宮為妃。皇上不像先帝,太皇太後本就深知自己遠不能像之前一樣決斷,皇上比先帝更有自己的主張,便是各人退一步,太皇太後不多插手後宮三旗,而後宮也會有一個高位的蒙古嬪妃。哈日珠拉很會做人,也是聰明的,從不多想其他的。所以,隻要別人沒有壞心,她就能和宮中的任何人都相處融洽。而這隻是因為,她從不把皇上看做夫君,隻把他看做生活的同伴,好像兄妹一樣的敬仰,促使皇上對著她,比許多的嬪妃都要多幾分信任,耐心和縱容。因此,在宮中的日子除了沒有草原上的自由之外,是十全九美的了。


    而景宸也有蒙古的力量在後挺著,二人一同又能很好的相處,所以二人在宮中就是聯手,無人能敵。一同扶持著,哈日珠拉對景宸是十分信任的,聽著景宸說的話,也就明了意思道“姐姐說的是,是我莽撞了。妹妹最是嬌弱,說話不該這麽直性的,這傷了妹妹,著實無意。”說著低下頭,不好意思的道“妹妹可要諒解,若是有什麽,讓皇上知道了,心疼起來,我可不好交代。”


    鈕鈷祿氏進宮以來,恩寵並不濃厚,皇上哪裏會心疼?不過說幾句,相比來宣妃自然不會有什麽交代不交代的,指不定皇上心裏拍掌叫好呢。


    景宸今日莫名的,又與哈日珠拉兩人同敵,你一句我一句,容不得旁人插嘴。鈕鈷祿氏同級,卻也比不得她二人有意為難,本就是嬌養大的姑娘,想到宮中,還有這些嬪妃正等著看好戲。便是姐姐鈕鈷祿貴人也不安好心,越想,眼圈也真的紅了。


    “哪裏,姐姐不必這樣抬舉妹妹,妹妹資質淺薄,比不得姐姐們的厲害。”說著看向另外的九嬪等人,垂眉帶著悲歎道“再說妹妹也不出挑,在諸位姐妹麵前,便更是沒什麽拔尖的。也怪妹妹不爭氣,身子不好,不能多伺候皇上。隻能吃多些藥,才得幾分憐愛。可不像姐姐,還有宸妃的絕色,看著就讓皇上歡喜。”


    “娘娘言過了,娘娘受憐愛,嬪妾也是比不上的。宣妃天真純善大方,娘娘清秀靈動嬌憐,宸妃更是絕色淡雅,脫俗如仙。是宮裏極好說話,從不為難人的,娘娘這般悲歎,可是羞煞嬪妾等人了。”鈕鈷祿氏才道,一旁一直低頭不曾說話的德嬪佟氏,急忙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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