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兒給皇幺嬤請安,皇幺嬤萬福金安。”康熙扶起衣擺,輕彈了下。


    抬頭對布木布泰細眼瞧著,並笑起“如今雖見皇幺嬤身子比前個單薄了些,卻已是麵色紅潤,不見疲態。玄燁心裏也放心了。”


    “老了,倒是讓皇帝擔心了。還好有蘇麻在呢,哀家有個什麽就她最清楚,皇帝自可放心。哪個人沒有個三災五痛的,皇帝日理萬機,也忙不過來。還要日日來瞧,心裏掛著,哀家倒心裏愧疚了。”布木布泰笑著,伸手在炕桌的對邊上指了指,忙道“快來座下,好歇著。”


    康熙點頭,見蘇麻拉姑正放茶杯便極快的伸手接過茶杯,麵色更是溫和的托著茶盤遞向布木布泰。布木布泰見康熙如此親近自己,自是歡喜的接過,劃了茶麵,心裏甜甜的吃下了一大口。眉間輕挑,與前些日子的疲倦病態更顯輕快,好了。


    如此,康熙方是笑著座在了另一邊。蘇麻拉姑也將準備的糕點等放上。


    “蘇額涅這幾日忙得很,朕看隻顧著皇幺嬤的身子要緊,卻也不見得閑過。這陣子可是辛苦了,雖皇幺嬤如今身子康複,可蘇額涅也要好生注意保養,可不得讓咱們都落心,做什麽都記著,掛著,都不痛快。”康熙倚在炕上,很是悠哉的看著蘇麻拉姑做事,便扭眉說道。


    “如此,方是奴婢的罪過了。”蘇麻拉姑微微蹲身“不過,奴婢身子向來強硬,也是習慣了。能伺候格格一輩子,是奴婢得福氣。格格不舒服,奴婢自當盡心盡力,哪能倚老賣老的倒做的多金貴似的。若是不知的,聽著倒像個多嬌氣的主子呢!倒是皇上,要留心保身,格格身子也要強硬些。”說完,方是笑著起身,站在了布木布泰的身後。


    布木布泰點著頭“正是這個理。”


    手上摸撫著暖爐,臉色慈和。看著一旁最忠心,伺候了自己大半輩子,依舊不願撒手的蘇麻,另一邊則是磕磕碰碰了一輩子,親自撫養至大的孫兒。一個逐漸的老了,一個正雄姿英發,雖尚未手握大權,卻已能瞧出起頭來。多年的爭寵與子殤之痛也好了許多,隻覺得沒白活。好歹她是當初的大清莊妃,步步走來,為皇太後,如今的太皇太後。


    就現在的皇上,也有多半的功勞是她。為女子,做到這樣的地步,她掌權,男子跪拜,權傾大清,是何等的威風了得!雖比不得前朝李太後等人,卻沒她那樣的無奈和世事所壓。


    她能全身進退,不受辱名,應是知足了。


    滿殿的奴才多已退開,隻有幾個心腹守在這側殿的門窗。


    布木布泰見自己恍然走神間,奴才都弄開了。便隨意的歪在炕上,減些倦意的看向康熙“無事不登三寶殿,哀家身子也好了,哪需如此緊趕繁忙。皇帝剛下朝便急忙到哀家這來,說吧。看哀家這身老骨頭了,可還能替皇帝一解分憂。”


    布木布泰興致極好,開口便調侃起康熙來。


    正思想如何說起時,康熙聽著倒隻覺自己實在心裏別扭,顯得祖孫也生分了。


    “皇幺嬤,昨個舒嬤嬤來,與朕說起,這一選的秀女到複選了。如此,便想和皇幺嬤一同談談,畢竟至今子嗣單薄。且宮中幾年,卻不得已,連鈕鈷祿氏也終未得冊封。”康熙看著布木布泰,想了想道。


    “國事繁忙,哀家還以為皇帝對此不經心呢,如此倒是宮妃的福氣。”


    布木布泰閉眸沉吟“遏必隆此人,哀家自不議論。卻著實是個疼女兒的,鈕鈷祿氏雖性子急些,在宮裏幾年,卻難得沒那些糟心肮髒的。若可以的,再如何也不能讓她平白受屈。咱們隻能委屈了她,如何也不能低了一宮之主。”


    這話說得再清楚不過了,康熙倒也極快的回話“朕也想過,鈕鈷祿氏封為妃,依舊在承乾宮為主位,封號,就‘純’吧。”


    布木布泰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康熙,點了點頭“承乾宮純妃,李氏和張氏身子到底薄弱,就庶妃吧。就在承乾宮側殿,等以後了再晉升吧。”


    原為答應常在都應住在後殿,即是庶妃,到底身份低微,便不會是那種初為庶妃,而後正封至少為貴人,能入側殿是在是因她們也安分,幾回落胎,好不容易產下大格格,卻見著怕是生養不大了。倒也不妨住在側殿,少了其他更厲害的紛爭,鈕鈷祿氏也容得下此二人於一宮。若此還不能,這個鈕鈷祿氏卻是不適合後宮為妃了。


    “易氏就貴人罷,幾位貴人多是有過孕,卻沒留住。董氏方得二格格。馬佳氏和納喇氏都正懷著龍胎,哀家看就還是貴人吧。等以後再看吧。”布木布泰說著,手上越發快的撚著佛珠,眉頭緊皺。看康熙垂眸不語,看著竟顯有幾分疲累,不禁岔話“這些哀家都想過,承乾宮的一全說了,皇帝不會說哀家什麽吧?”


    “怎麽會,皇幺嬤這是為孫兒著想,畢竟這後宮之事,朕確實頭疼,掛鉤的多,且不若皇幺嬤了解。皇幺嬤替孫兒選了皇後,已正後宮前朝,如今還要因此煩勞了皇幺嬤,若說起,倒是孫兒的不是了。”康熙搖頭,卻也沒那樣分神恍惚了。


    “如此,哀家看幾個原來的宮妃,也難得。你瞧,今早上又送來些手抄的佛經,她那樣的年紀,竟有那樣的耐心。字依舊是清逸出塵,看不出半分敷衍。昨個也幾是沒放手,就抄經念佛的。若非納喇貴人去了那,她怕就在那忙活一天。哀家瞧著心裏偎貼,說了幾回傷眼,她卻不聽。”布木布泰將手裏的佛珠戴在手腕上,半轉開身,自後方的檀木盒子放在炕桌上,輕手打開“連著盒子,都是佛門淨心之物。倒也和她那身的出塵。”


    康熙眼眸一閃,抿唇拿出其中一紙佛經,依舊那樣清逸有心,沒有變。


    不由得,嘴角輕勾,帶著一絲暖意的柔和了臉。


    “嫻庶妃的性子向來如此,若不然,皇幺嬤又如何會如此待她?”


    布木布泰臉上似笑非笑,卻沒有回應。康熙突地見著,臉上便是一僵。對著布木布泰“皇幺嬤今日怎麽這樣戲挑孫兒的?”


    “不樂意了?你不提,便是無心了?哀家也沒說誰呢,你要把她放那位上,倒返來埋怨哀家的不是?這也不過你一人熱乎著就這樣,若以後,哀家也不知扔哪個山腳胡同,惹你煩了!”


    “皇幺嬤,孫兒哪有這樣的意思!您可冤枉了我了!”


    “算了!哀家瞧那丫頭也就那性子了,自不必特意為難,抑或埋怨遠了你。畢竟,已過三年了,你如今與她有個半分親近?等你二人親近嫌我時,怕哀家沒那福氣,等不到了!”布木布泰說著倒幸災樂禍了,孫兒大了,這難得親近調侃的機會越發少了,難免有些疏遠了。也還好多了個丫頭,如此倒能拿出來緩些關係。


    “哪裏會?皇幺嬤自當是壽比天長,將陪著孫兒一起,看大清是如何強盛的。”


    “算了,哀家又不是妖怪,哪活得了那麽長?你也別想岔開,說,這人怎麽放?”布木布泰明知康熙難得的沉悶,忍不住剖開說了。


    康熙沉默。


    布木布泰見著眨了眨眼“三年了啊!”


    “是啊,都三年了。”


    “你這座著呢喃個什麽?擱了人三年光陰,給了名分,卻不曾正名。兆佳氏可是忠臣,知進退,不貪權。這數年下來,除了輔臣等人,若無他族,朝政就沒那麽好鎮壓了。你這樣,人家一個好姑娘,無端的讓人說了不少閑話,你還沒個表示?庶妃看著淡靜,哀家卻覺得她是記在心裏的。”


    布木布泰猛地想到前朝些事,再看孫兒蹙眉“一個讓皇家放心的重臣之女,即是沒那樣的姿色性子,隻要是不出閣的。哪能不讓人知?雖是庶妃,卻不是什麽正經的名分,又未侍寢。聽聞嫻庶妃又是常去她翁庫瑪法,合噻督王爺那兒。哀家看啊,她與那兒的關係極好,她姑爸爸靜和想來是願意她到科爾沁去伴她的!”


    康熙不語。看著布木布泰許久,心知這樣的話不知玩笑!


    畢竟名不正言不順,即是她在宮裏的情景,因而宮妃才是對她要少些戒備,加之她性子又如此,才會在宮中三年平靜。


    蹙眉沉吟後,猛地一口吃完了一盞的茶,許久才道“那是不可能的,今日孫兒來,就是想問問皇幺嬤,給個什麽位分?今早上敬事房的來,朕翻了嫻庶妃的膳牌。”


    “膳牌?”布木布泰正色,收起了玩笑。


    若無特別吩咐,敬事房的公公每日都會端著牌盤,將各位宮妃的綠頭牌遞到皇上的跟前。一日兩次,早上翻的牌子,是今日要去的後宮。至於晚上侍寢的人,多是等晚膳時,皇上才回翻真正的綠頭牌,因此宮中妃嬪請安時,才少不得有些嘴上交口。康熙這麽說,自是有了這番意思。


    “哀家依是當初的話,什麽皇上萬歲,天子尊貴,卻也左不過是個坐在上頭的人罷了。椒房專寵,恃寵而驕,拈酸吃醋的甚至毒害皇嗣,哀家是第一個不允的。”布木布泰想到這些年的處境,再看孫兒麵上不顯,眸中眼神不禁麵帶疲憊“隻是寵的人,不可太過單純,她是聰明的,自不用擔憂。隻望著,不要心大。不然,哀家殺伐的人卻也不差那麽一個。”


    “壞名,便由哀家來擔當。”


    布木布泰輕拂,閉目念佛。


    康熙順然退下,至於位分?抬頭看向東六宮,心中沉思。


    “皇上,可是回乾清宮?”梁九功低腰問道。


    康熙提了一氣,想到了方才太皇太後提起的人中,微一怔愣道“鍾粹宮。”


    想到素日裏,若有個閑,白日裏的牌子多是翻得景仁宮。梁九功想著今早翻了午時的膳牌,順勢一問,卻不料是另外一人。又想到那位主子在宮裏淡的厲害,認識的人實在不多。這中間卻去另頭,這宮中娘娘都不是善茬,實在不是他一個奴才能猜透的。


    梁九功不多想,攙扶著康熙上攆“擺駕鍾粹宮。”


    一位嬤嬤見著,回到慈寧宮中,向著上方的主子道“奴才方聽到,梁諳達叫的是鍾粹宮。”


    “哦,退下吧。”


    “是。”


    “若是一直謹記,能如此平衡後宮,哀家許還些臉麵能麵見爺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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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了時辰,康熙在景仁宮中用起晚膳。見景宸依舊不如何吃,連糯米團子都沒碰,便拾起銀箸夾了“這糯米團子乃是貢外上好的麵粉所製,與你吃的味,應有些甜了。你吃吃,感覺如何?”


    景宸垂眸,看著送到碗裏來的糯米團子,散著一股香味,卻難得心裏不是滋味的抿了抿唇。拾起銀箸夾起,吃了一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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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由得的點了點頭。


    “這糯米團子竟比以往更香軟,黏黏的倒不沾牙。妾吃不得甜,不過是覺得膩在心裏頭不舒服罷了。雖是甜些,卻帶股清香,倒不膩。”景宸見這人就這麽看著自己吃,也不說話什麽的。周邊的奴才也走得比以往遠些,微扯起嘴角笑著道“皇上,看著妾做什麽?”


    康熙點了點頭,掩住眼裏的一絲笑意,卻不為所動的看向景宸的書殿方“是你的嬤嬤加的,說你自小便有紫竹等,俱是清雅,旁人不愛之物。你難得喜愛些吃的,進宮前她都會對其加些清香,如此你也多吃些。”


    一雙黝黑的眼兒就這麽看著自己,也不說話,到底他的身份才是最尊貴的。景宸無奈的夾起糯米團子到康熙的碗裏,眨了眨眼,道“都送到皇上的碗裏,可不能抹了妾的好意。”


    康熙輕‘嗯’了一聲“這是你的寢宮,今晚上你我二人一同,自不會徒煞了這美景。”


    咬字清晰,這時候二位主子用膳,自不會有人吵鬧。康熙又沒有壓低了聲音,這樣的話自是離得遠遠的奴才也聽見了這番略是調皮的話。加之今夜之事若無萬一,便就定下了。這話聽著帶一點調戲,一絲風情和一分曖昧,景宸的臉是不受控製的紅了。


    肌膚白皙,一張絕色的臉蛋映著外頭極好的日頭,更顯動人。


    康熙心中莫名的一沉,頓覺有些口幹舌燥的,喝了點湯,卻覺得心頭發熱。


    景宸低頭用膳,氣氛曖昧不明。


    這一晚膳,景宸吃得不知其味,很快便讓人收拾了。


    看著康熙沒有什麽表示或是曖昧的,便把剩餘的一點露水拿來清煮了,給了一杯給康熙後便在一邊的榻上,翻起了前日未看完的周遊趣事。


    等康熙晚膳休息後,聽聞有去過鍾粹宮看納喇氏,略一思索便叫安布拉打開殿房的鑰匙,將皇上賞的外貢,極為珍貴難得的大紅珊瑚拿出來。景宸細眼瞧著珊瑚深赤通透的,確實珍貴。便讓唐嬤嬤帶她送去給納喇氏保胎,寓意安好。


    當夜,景仁宮的奴才滿臉笑意,精神抖擻的準備唐嬤嬤說的藥浴,花浴等。


    康熙朝景仁宮,第一回的早早熄燈休息,守門的奴婢羞紅了臉。


    九天之上,一位披發的男子全身緊繃,皆是己身手腳踢打著求饒的敗者。咬牙忍著,妹妹,你等等。隻要你回來了。今日要了你身子的人,絕不要他好過。


    想想,又不解氣的向已是癱軟在地上,神誌不清的人再加一腳。


    景仁宮裏的景宸突地身子一顫,隻覺得一股熟悉。


    還未有所思想,上方的男子後背一涼,又見懷中女人竟默默地出神,隻覺得讓他沒臉的。作為男人的尊嚴,徑直的用力的抱著女人,下身越發有勁的進出,其中的感覺舒服得讓他如是第一回一樣激動,恍若已進高潮,領著下身女子一同沉迷其中。


    夜,還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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