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堯扣住他手腕,忍著疼,把他往外推:“你出去,你別進來了。”他一邊推人一邊套上褲子,扭頭一掀被子,床上幹幹淨淨,一點痕跡都沒有,陸堯深吸一口氣,平靜的問:“床單為什麽這麽幹淨?”“我換了。”晏輕說:“你太累了,睡得很沉,我怕你難受,就去別的地兒找了幹淨床單。”陸堯:“那咳,髒的呢?”晏輕無辜的看他一眼,說:“我讓蟾蜍去洗了。”陸堯:“…………”陸堯陰沉著臉衝了出去,蟾蜍正坐在院子裏洗衣服,袖子挽到手肘,手上全都是泡沫。晏輕小尾巴一樣的跟在他身後,拉住他胳膊,趁著蟾蜍還沒有看過來,仔仔細細的幫他把衣服穿好,又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才說:“去吧。”陽光下他肌膚剔透白皙,黑衛衣遮住虎口,扶住陸堯肩膀的時候像隻毛茸茸的黑足貓,陸堯打開他的手,扭頭衝著蟾蜍走了過去。不能輕舉妄動。陸堯親切的蹲下來,蟾蜍警惕的看他一眼,連人帶盆往旁邊一移,說:“大爺,這裏采光好,您坐。”“不了。”陸堯問:“洗的什麽?”蟾蜍如實回答:“床單。”“……”陸堯又問:“誰給你的?”“晏輕啊。”蟾蜍疑惑的壓低聲音,說:“我覺得他是為了折磨我,把我關在門外一晚上不說,大清早就讓我洗床單,洗不幹淨不讓我進門。”這是不知道昨晚出了什麽事兒的意思。陸堯把提著的心放了回去。他不是怕有人知道他跟晏輕的關係,隻是還沒做好進展這麽快的準備,更何況他、他還是在下邊的那個。晏輕看著乖巧柔軟,動起手來一點都不含糊,外派任務都比這輕鬆。——說出來太丟臉了。他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灰,輕描淡寫的把這件事兒揭了過去,說:“你收拾一下,今晚我們出發去鄴城。”晏輕還站在門檻那裏,陸堯跟他擦肩而過,輕聲道:“你的賬,我回去跟你算。”他往裏邊走了幾步,目光落在了菜刀上,隨後想起來一件事兒。晏輕跟塊木頭似的,不懂偷奸取巧,蟾蜍卻是個人精。他第一個從雲南深處走出來,幾乎把五毒的來曆跟雲薑的目的摸了個通透,也認準了他能救他——而事到如今,不說步步都正中蟾蜍的下懷,大體總是沒差的。蟾蜍坐在小凳子上,哼哼唧唧的洗床單,聽見耳後腳步聲,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狡黠的轉了轉,說:“我給您出的主意,不錯吧?”晏輕悄無聲息的點點頭,進屋找陸堯去了。蟾蜍笑了一聲。昨天晚上聲響那麽大,要是沒聽找,那才是見了鬼。今天一清早,晏輕就偷偷摸摸的走了出來,抱著背包蹲在門檻上,他一猜一個準兒,準是忘乎所以,折騰的太過分了,蹲那兒愁陸堯醒了該怎麽辦。他湊上去問了問。晏輕瞥他一眼,沒說話。蟾蜍習慣了,蛇從來就沒把人放在眼裏過,人家多幸運,出門沒幾天就被罩住了,最多就是犧牲色相,用不著跟他一樣,費心費力不討好的給自己謀求生路。原來他還想靠臉跟人家競爭一下,但是等蜈蚣被吃了之後,這個想法就被徹底打消了。他不準備吞吃剩下的五毒,這也就意味著他不可能幹得過晏輕。討好的對象又多了一個。那會兒天還蒙蒙亮,晏輕把臉埋進膝蓋中,像是隻打翻了玻璃茶杯然後被扔出來的小奶狗,蟾蜍湊近了,說:“您愁什麽呀,陸大爺那麽疼您,哭兩聲就完了。”晏輕終於願意搭理他了,說:“……我想把床單留下來。”哦豁,心還挺野。蟾蜍同情的說:“別想了,不可能的,陸大爺不給你徒手撕了就不錯了。”晏輕又不說話了。蟾蜍眼珠子轉了轉,說:“這樣吧,我給您出個主意,保證您能把床單留下來。”晏輕擺弄著手指,語氣冷淡,問:“條件呢?”蟾蜍討好道:“鄴城是個好去處,我也不要您幫襯,隻要您別吹枕頭風就成了。”晏輕想了想,抱緊了懷中的床單,鄭重道:“成交。”——趁著陸堯還沒醒,蟾蜍跑了幾間屋子,抽了兩條床單,一條泡進木盆裏做掩護,一條幹淨的讓晏輕去換上。被弄髒的那條在晏輕衣服裏掖著。也得虧床單薄,晏輕又瘦,好歹看不出什麽來。陸堯不知道他們背著他達成了什麽協議,收拾好東西,下午的時候領著晏輕跟蟾蜍出了村子。他餘怒未消,拒絕了晏輕想要牽手的請求,回到了石橋底下。橋下野草叢生,陸堯仰頭看了一會兒,此時天色未暗,火車要來還要再等一會兒,蟾蜍忽然偷偷摸摸蹭過來,低聲問:“大爺,咱後邊還跟著一個人,要帶上麽?”跟著一個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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