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那九塊我就不要了。”老板小小吃驚了一下,然後立馬反應過來,笑眯眯的說道。


    其實他和女人一樣,並不覺得汪洋真會買,之所以讓他試,就是怕大過年的生意被攪和了,畢竟是開門做生意的,有人上門不接待也不合規矩。


    “350行吧?”汪洋從最裏麵的衣服裏掏出一遝錢,淡淡的看了老板一眼。


    “行行,大過年的,我少掙點,咱都高興就成。”看到汪洋手中的錢,老板先更加驚訝了,接著搓了搓手,臉上掛著和煦的笑。


    其實集市上賣的很貴的衣服並不多,大部分都是一百到一百五左右的,超過三百的幾乎沒有,這個價錢就是去市裏的商場買也有很多選擇,老板就進了幾件,也做好了賣不出去的準備。


    不過一旦賣出去,利潤可是很可觀。


    “洋洋,咱不買這麽貴的,咱家什麽條件買一件這麽貴的衣服。”汪母一聽到價格就急了,立馬把衣服脫了下來。


    她本以為這件衣服就算貴,估計也不會超過二百塊錢,可沒想到竟然要三百多。


    “媽,我買,不用你管。”汪洋衝母親笑了笑,眼神十分堅定。


    說話間,汪洋把四張一百的紙幣扔在了攤子上,並把剩下的一堆錢又卷了卷收回口袋裏。


    隔壁女人看到這一幕時臉瞬間黑了,她有些後悔剛才說的話了,這會她的攤子前已經沒有任何人了。


    就在這時,汪洋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當他拿出手機那一刻,女人就更無語了,暗罵自己犯賤。別說那個手機一看就很高檔,就算是個普通手機,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現在家裏有個固定電話就已經很厲害了,何況是手機,就連她也是一個很破的翻蓋波導。


    打電話的是劉星,說是要找時間來汪洋家裏玩,不過被汪洋拒絕了,年前家家戶戶都比較忙,他也沒這份心思,兩人約定年後再說。


    買完衣服之後,汪洋也沒再去看那個女人。


    他心裏其實對這個女人還有些感激,如果不是她,他無法體會到這種守護家人的感覺,汪母雖然一再拒絕,可買完之後眼睛裏的歡喜卻清晰可見,活了半輩子,她幾時穿過這麽貴的衣服了。


    看著母親一臉的喜色,汪洋心中無比滿足,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相較於在網吧打遊戲那瞬間的快感,這種守護家人的感覺更迷人。


    ……


    時光匆匆,眨眼間已是大年三十,此時已經能夠聽到村子裏時不時響起的鞭炮聲,空氣裏彌漫著過年的氣息。


    汪洋坐在院子裏,清理著汪母剛殺好的雞,東麵的倉房裏已經擺滿了各種各樣準備好的年貨。


    汪洋抬頭看了眼正在忙裏忙外,臉上都掛著笑的父親母親,心中是滿滿的幸福感,如果自己能早一點懂事,也許他們早就可以過得不會這麽辛苦了吧。


    “洋洋!電話!”正當汪洋坐在凳子上,看著手裏的雞傻笑時,汪母的聲音從屋子裏傳來。


    “來了。”汪洋急忙起身,拿起毛巾擦了擦手。


    ……


    “怎麽接電話這麽慢呀。”汪洋剛拿起電話,裏麵就傳來了女孩不滿又略帶撒嬌的聲音。


    這幾天兩人基本隻有晚上才有時間通電話,白天王語彤因為要忙公司的事情,基本沒時間。


    “剛才在殺雞呢。”一聽到電話裏的聲音,汪洋嘴角就控製不住的上揚。


    “你還會殺雞呀?!”


    “沒有,我媽殺的,我在那洗。”汪洋能想象電話那邊女孩張著嘴巴吃驚的可愛模樣,於是笑著的解釋。


    “哦,我說呢,還以為你殺的。”女孩似乎鬆了一口氣。


    “怎麽這會打電話?公司裏的事忙完了嗎?”汪洋抬頭看了看表,還不到上午十點,以前這個點,王語彤都是在公司的。


    “嗯,還在公司,我媽讓給阿姨送點年貨,張叔已經走了好久了,估計快到了,怕你不在家,打電話跟你說一聲……來啦……”電話裏似乎有人在喊她。


    “不用啊……”


    “等會再跟你說哈,我還有事。”


    汪洋剛準備拒絕,電話裏已經傳來了忙音。


    汪洋愣愣的看著手機,心中微微歎息。


    這就是富二代的生活麽?誰說他們衣食無憂天天玩的?這兩天王語彤白天在公司忙,晚上還要跟著他一起學習到很晚,日子過得十分緊張。


    原本他準備每天到兩點的,可是因為心疼女孩,每天一點就催促她休息了。


    這個世界最殘酷的真相是,比你優秀的人比你還努力,此時的汪洋真的是深刻的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滴滴……


    就在汪洋發呆時,外麵的街上有汽車在鳴笛。


    汪洋回過神,急忙放下手機跑了出去。


    “咋了洋洋?”汪母不解的看向急匆匆出門的汪洋。


    “張叔來了。”


    “啊?!那彤彤也來了嗎?”汪母有些驚喜的說道。


    自從上次女孩在家裏玩了一下午,她就深深喜歡上了這個女孩,不說是日思夜想吧,反正是很盼著女孩再次到家裏玩,畢竟女孩幫了家裏太大的忙,總要想辦法報答人家的。


    ……


    說話間,老張已經抱著一箱酒來到院子門口,正好碰上要出門迎他的汪洋。


    “張叔,過年好啊。”汪洋一邊開門,一邊問好。


    “嗯,過年好。”老張笑著點頭,“快去車上搬東西,還有很多。”


    老張一邊說著一邊進了院子,汪母和汪滿倉已經迎了出來。


    幾人自然少不了一番客套,當汪母看到老張手裏的東西時,立馬緊張了起來。


    “大兄弟,這這不行,應該是我們給你們送東西才對,怎麽能讓你們破費呢?”汪母很不好意思的看著老張,家裏已經欠人家四萬塊錢了,怎麽還能要人家的東西。


    “大姐,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上次彤彤走的時候拿了不少東西,咱這是禮尚往來,什麽東西不東西的。”老張笑著擺手,他知道,汪母並不是虛偽的客套,那真誠的目光是騙不了人的。


    “那也不行,我們那點東西才值幾個錢,彤彤借給我們的還沒還上呢。”汪母麵露愧疚之色。


    農村人借錢,滿打滿算就是一年,要不是汪洋攔著,她都準備去市裏把手裏的一萬塊錢給王語彤送去了。


    一天不還上,她心裏就一天不踏實。


    “大姐,咱不論這個,感情不能用錢衡量,這是我們家老爺子的意思,上次帶的東西,他可是讚不絕口,說吃出了家的味道呢!再說了,彤彤過完年還有來玩,你要不收是不想她來了是吧?”老張半認真半開玩笑的看著汪母。


    “這……”一聽說王語彤還要來,汪母頓時有些為難了。


    “行了大姐,別糾結了,快幫我拿東西吧,車裏還有不少呢。”說完也不等人邀請,老張抱起地上的酒就進了屋子。


    ……


    等老張走後,三個人呆呆的看著擺了滿滿一屋子的東西。


    兩條軟中華煙,一箱茅台酒,一盒不知名紅酒,一箱不知名飲料,兩條羊腿,一大袋牛肉,還有一個大泡沫盒子,裏麵似乎有東西在動,還有幾個箱子似乎是堅果。


    “這得不少錢吧?”幾人沉默了許久,汪母終於指著地上的東西看向汪洋。


    “估計吧。”此時的汪洋內心無比糾結。


    一邊是女孩的柔情似水,一邊是王家的關懷備至,兩邊都是越欠越多。


    如果自己遵照與王家的約定,高考結束直接消失,那對王語彤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亦或者按王文德說的,去勸王語彤和林向陽在一起,這是不是在往兩個人心口塞刀子?到底該怎麽辦!汪洋有種抓狂的感覺。


    “洋洋?”見汪洋站在一旁出神,汪母用胳膊蹭了蹭他。


    “啊?!”汪洋終於回過神來。


    “你想什麽呢,這個是不是得不少錢?”汪母再次指著地上的東西問道。


    “可能吧……”汪洋心不在焉的點點頭,正準備出去繼續收拾那隻雞,不想院子裏的狗又叫了起來。


    “大哥,在家嗎?”


    “誰啊?”汪滿倉喊了一聲。


    “是我,安國。”


    “哎,你二叔來了,快去開門。”汪母急忙催促汪洋,自己生病,他二叔可是幫了大忙,平時有事也都是他幫忙。


    這份情,汪母一直銘記在心。


    ……


    很快汪安國便被請到了屋裏,一地的東西已經被汪母堆到了旁邊的桌子上,隻剩下幾個箱子還在地上。


    “安國,你快來幫我看看,這些東西得值多少錢?”汪母指著地上的一堆箱子。


    汪安國對老兩口一直很好,雖然他的老婆不是很待見汪洋一家人,可是他對汪洋家可以說是真心實意的,要不然也不會用自己的麵包車把汪母送到醫院。


    也因此,家裏有什麽事也不避諱他。


    “啥呀嫂子?”汪安國眼睛裏閃過一絲驚訝。


    他是來給他們送年貨的,他很清楚每年汪洋家過年東西都少的可憐,所以每年都會多多少少送點東西過來。


    這不今年又拎著十斤豬肉來了。


    當他看清地上的東西時,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咋了安國?”汪滿倉看著他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不解的問道。


    “大哥,這就是人家說的茅台啊,一瓶得四五百塊錢,這一箱就是兩三千塊錢。”


    “那這煙呢?”汪滿倉又從旁邊拿出那兩條香煙。


    “軟中華,六十五一包,一條六百。”


    “那這些呢?”汪母又指著旁邊的兩個箱子。


    “這個不認識,不過看起來也不便宜。”汪安國搖了搖頭,臉上的震驚久久不曾散去。


    屋子裏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這一地的東西怕是得有上萬塊錢。


    “大嫂,這是哪兒來的?”猶豫了許久,汪安國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以往每年家裏都沒什麽東西,怎麽今年突然多了這麽多?好像有什麽東西變了。


    汪安國轉頭看向汪洋。


    “唉,是洋洋的一個同學……”汪母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我當時在醫院的醫藥費不夠,還是這位同學借給洋洋的。”


    “啊?”汪安國有點懵,這得是什麽樣的同學,會這麽大方。


    正當汪安國想繼續問下去的時候,汪洋已經蹲到地上把那箱茅台酒拆了。


    雖然他也不想收這些東西,但是他也明白要想送回去是不可能的,收就收了吧,以後的人情慢慢還,正好二叔在這,這段時間也幫了不少忙,就先還他的人情。


    汪洋從箱子裏拿出兩瓶茅台酒,又從桌子上拿了一個袋子裝到裏麵,然後把桌子上的煙拿出一條,一起都裝到了袋子裏。


    “二叔,我媽生病的時候你也幫了不少忙,我也沒什麽好報答你的,這個是我同學剛送來的,我就借花獻佛送給你了。”


    說完汪洋就把手中的袋子往汪安國手裏塞。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這太貴重了,我可不能拿。”汪安國後退一步連連擺手,開什麽玩笑,即便他每年都在外麵包工程,一年也能掙個十萬八萬的,可卻也沒有奢侈到去買一瓶茅台喝。


    之所以認識這個酒,不過是因為之前買過兩瓶送禮用,自己哪裏舍得喝。


    至於那香煙就更不用說了,隻在工地上見項目經理抽過。


    “二叔,你要是還認我這個侄子,你就拿著,我上學這段時間,你也跟著操了不少心,等以後畢業了我再好好報答你。”汪洋看著汪安國的眼睛,由衷的說道。


    汪洋家沒有什麽親戚,基本上無論有什麽事情都是這個二叔力所能及的幫一下,隻不過他那二嬸不是很待見他們而已。


    但這並不影響他對二叔的感激之情。


    此刻的汪洋根本就不像是一個高中生,儼然成了這個家的話事人,說話做事都透著一股成熟的氣質。


    “那行吧,說報答就見外了,咱鄰裏鄰居的互幫互助嘛。”看到汪洋堅定的眼神,汪安國知道自己再爭執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用處,於是也不再矯情,伸手接過了袋子。


    “這就對了嘛,你嫂子住院還是你去送的,結果連個油錢都不收。”汪滿倉在一旁笑嗬嗬的說道。


    “對了嫂子,身體恢複的可以了吧?什麽時候複查?到時候不方便坐車的話跟我說,我送你們去。”


    “我想下個月月底的時候再帶我媽去。”說起複查,汪洋立馬想到了童昭陽,緊接著他心裏就是一個激靈。


    他還保存著童昭陽的名片,今天又是大年三十,說什麽也得給童爺爺拜個年。


    “行,到時候你們提前跟我說。”


    ……


    既然又寒暄了幾句,然後汪安國就找了個借口回去了,畢竟年三十了,大家都挺忙的,看到汪洋家裏有吃的有喝的,他也就放心了。


    回到家的汪安國立馬把老婆叫到跟前。


    一直以來自己老婆對汪洋家什麽態度他是一清二楚,如今的汪洋看起來變化非常大,而且還有了這樣一個大方的同學,他可不想自己老婆無意中再招惹到汪洋。


    “我忙著呢,你叫我幹啥呀?”女人氣呼呼地走進屋裏,手裏還拿著一把菜刀。


    “知道這些東西值多少錢嗎?”汪安國指著桌子上的酒和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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