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李知非送回到西苑後,我過上了自生自滅的日子。


    自從嫁進世子府,我的醫術擱置了,我的銀針也擱置了。如今我無端遭受世子妃的一頓毒打,沒有藥物的治療,再加上之前沒有好好休息,也沒有好好吃飯,僅憑我自己的身體自行恢複,根本就是難上加難。


    在我醒後,疼痛感遍布全身,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紙,灑在我蒼白的臉上,卻無法驅散我心中的寒冷。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呼喚著疼痛,仿佛有無數的針尖在不斷地刺紮。我緊閉著雙眼,試圖用意誌力去抵抗這種折磨。


    在這種情況下,隻能自救。我忍住劇痛,從櫃子上方的暗格裏取出我的銀針,先止痛,再去找藥吧。


    我緩緩坐到銅鏡前,因為我要牢牢記住我現在的樣子。


    先給合穀穴來一針,隨後委中穴,關內穴,足三裏,……凡是能止痛的穴位我都得來一針。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手中的銀針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每一根都如同我此刻的決心,堅定而銳利。


    我輕輕捏起一根銀針,對準合穀穴,緩緩刺入。疼痛如潮水般湧來,但我緊咬牙關,不讓自己發出聲音。隨著銀針的深入,那股熟悉的麻脹感逐漸擴散開來,仿佛有一股暖流在身體內流淌,緩解了部分疼痛。


    接著是委中穴,我調整了一下姿勢,將銀針穩穩地紮入。這一次,我感覺到了一種奇妙的連接,仿佛銀針的另一端連接著我身體深處的力量源泉。


    時間差不多後,我拔出銀針,感覺整個身體恢複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必須依靠藥物。於是我寫了一個方子,希望有好心人能幫幫我,可惜是我想多了。


    我拿著方子走到西苑的大門口,門口兩邊居然有人把守。為了活命,我隻能硬著頭皮上前求助。


    我走到西苑的大門口,心跳聲在寂靜中回響,仿佛是我生命唯一的樂章。陽光斜照在門衛嚴肅的臉上,他們的目光如同兩把利劍,直刺我心。我緊緊地攥著手中的藥方,那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我鼓起勇氣,走上前去,聲音盡量保持平穩:“能否請你們幫忙去取些藥?”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那麽乞求,但身體的虛弱和心中的恐懼卻無法掩飾。


    其中一個門衛瞥了我一眼,目光中帶著幾分不屑和疑惑。他接過藥方,掃了一眼,然後冷冷地說:“這是什麽?”


    沒等我開口解釋,那人接著將我的藥方用手一攥,攥成一個球扔出去了。


    看來求人是求不成了,我隻能往回走,看看整個西苑有沒有生長可用的草藥。


    三天過去了,我把整個西苑翻了個底朝天,連一棵能用的都沒有。我就不明白,整個世子府的土是從哪運來的,連棵野草都看不見,我算是徹底服氣了。


    就在這時,我聽見大門外有好幾個人在說話,我仔細一聽,又是那個婢女的聲音,不會是又來找我的麻煩的吧?


    “世子妃吩咐我來問問,那賤妾死了沒,沒死的話不能光吃飯不幹活!”


    把我藥方扔了了那守衛用討好的聲音對那婢女說道,“早好了,三天前就好了,還給了我一個藥方讓我給她抓藥呢!我連看都沒看就給她扔了。”


    “做得好,我會如實稟告給世子妃的,你們就等著領賞吧。”聲音那叫一個趾高氣昂啊。


    “謝世子妃,謝姑娘。”兩個守衛向那個婢女恭恭敬敬的作揖,畢竟她是世子妃的人。


    “把門給我打開。”


    兩個守衛麵麵相覷。


    “這……恐怕不行,世子吩咐了,誰都不能進出,姑娘,別讓我們為難。”


    “我明白,這是世子妃給你們的酒錢。今天你們就當什麽都沒有看見,我會替你們向世子妃美言的。”


    “這……”兩個守衛再次麵麵相覷,眼中的猶豫與掙紮清晰可見。他們看了看那袋沉甸甸的酒錢,又看了看緊閉的大門,仿佛在權衡著利弊。


    就在這時,一陣風吹過,帶來了遠處花香的清新氣息。門外的婢女不耐煩地催促道:“快點,別磨蹭了!”她的聲音尖銳而刺耳,打破了周圍的寧靜。


    守衛們相視一眼,最終屈服於那袋酒錢的誘惑。他們走到門前,緩慢而沉重地打開了那扇沉重的大門。門縫中透出的光線灑在地麵上,形成一道長長的影子。


    婢女得意地笑了笑,邁步走進了西苑。她的目光四處掃視,最終定格在了我身上。她走到我麵前,用尖刻的語氣說道:“喲,看來你還沒死透呢。既然醒了,那就跟我來,世子妃有請。”


    我自然是不肯屈服的,我裝作沒聽見,轉身往房間那走去。


    她看我違背了她的意思,惱羞成怒,“來人,把她給我抓住。”


    本來我就隻恢複了一半,我根本不是她們的對手,她們把我抓起來押到那婢女麵前,她上來再次給了我一巴掌。


    我輕輕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嘲諷。


    “嗬嗬,第二次。”


    她愣住了,似乎沒想到我會在這樣的境況下還能笑出來。我抬起眼,直視著她,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屈服嗎?”我輕聲問道,聲音雖然微弱,卻透著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她似乎被我的問題激怒了,臉色變得更加陰沉。她揮了揮手,示意手下的人鬆開我。我站直身體,雖然還有些虛弱,但我的背脊卻挺得筆直。


    “你以為你有多高貴嗎?”她嘲諷地笑道,“不過是一個賤妾,也敢在我們世子妃麵前擺譜。”


    “嗬嗬,那你呢!你隻不過是世子妃麵前會搖尾巴的狗!你連我這個賤妾都不如!”我開始無情的嘲笑她。


    那婢女像是被我說中了一般,反手又甩了我一巴掌,我依然笑著看著她,“第三次。”


    “嘴那麽硬,一會我看你還硬不硬的起來!帶走!”


    我被那兩個丫鬟押著一路走到了世子妃的院子裏,每走一步,我的心都沉上一分。陽光斜斜地灑在院子裏,卻照不進我陰暗的心房。世子妃的院子與我的西苑截然不同,這裏花香襲人,布局雅致,每一個細節都透露著主人的尊貴與品味。


    我站在世子妃麵前,抬頭望去,隻見她坐在精美的榻上,手持一杯清茶,優雅地品著。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仿佛一切盡在掌控之中。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掃過,帶著幾分不屑和嘲諷。


    “喲,還沒死呢!”世子妃放下手中的茶杯,聲音中帶著幾分戲謔。


    “哼!你死了我都不會死!”我不再抱有任何希望,隻有拚死反抗。


    “你這賤妾,敢咒我!掌嘴!”


    “是,世子妃。”那兩個丫鬟應了一聲,立刻上前一步,一左一右地站定在我身側。她們的動作迅速而麻利,仿佛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命令。其中一個丫鬟伸出手,狠狠地捏住了我的臉頰,另一個則高高地揚起了手,掌風呼嘯著朝我臉上打來。


    我緊閉雙眼,咬緊牙關,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那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我的臉上,瞬間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我感覺到臉頰上傳來一股灼熱感,仿佛被烙鐵燙過一般。疼痛讓我幾乎無法呼吸,但我仍然倔強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有本事就殺了我!無論你怎麽欺辱我,折磨我,我絕不會向你妥協求饒!”我的眼神中隻有堅定和倔強。


    “我怎麽舍得殺了你呢!我還沒玩夠呢!不過你放心!會有那麽一天的!到時候我就跟世子說,是世子不讓任何人進出西苑,你又重傷未愈,無人照顧,是被生生拖死的。到時候可就怪不得我咯。”說完她還笑了,那笑聲是那麽刺耳,仿佛她說的已經成了現實。


    “你不是神醫嗎!那你的這雙手……”


    她說完了居然還要搖搖頭,“可惜了。”


    世子妃的話語輕柔而殘忍,像是一陣冷風,吹過我顫抖的身體。


    “你敢!”


    我感覺到手中的溫度逐漸消失,仿佛我的雙手已經不屬於我。那種無助和絕望的感覺讓我幾乎窒息。


    她站起身來,走到我麵前,抬起手,輕輕撫摸我的臉龐。她的手指冰冷而尖銳,像是帶著劇毒的蛇,讓我忍不住想要退縮。


    “你看,這張臉還是這麽美,真是可惜了。”她輕歎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嫉妒和恨意。


    “我要是把你這雙手給廢了,你又能奈我何呢!”世子妃輕蔑的聲音突然在我的耳邊響起。


    “呸!無恥!”我啐了她一口。


    她被嚇了一大跳,瞬間尖叫起來,“啊!你這個賤妾,你敢吐我!來人,給我上拶(zǎn)刑,廢了她的手!”


    隨著世子妃的命令落下,兩個粗壯的丫鬟立刻上前,手中拿著泛著冷光的拶子。她們的眼神中透著一絲殘忍,仿佛已經迫不及待要執行這殘酷的刑罰。


    我掙紮著想要後退,但無奈身體虛弱,又被兩個丫鬟緊緊按住。眼看著那拶子緩緩靠近,我閉上眼睛,心中湧起一股絕望。


    “啊!……”淒厲聲響徹天空,我的手被拶子狠狠夾住,尖銳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仿佛有無數鋼針同時紮入我的雙手。我痛得無法呼吸,眼淚不受控製地滑落。那疼痛太過劇烈,讓我忍不住大聲慘叫起來。


    “賤妾!你竟敢如此囂張!”世子妃的聲音在我耳邊回蕩,帶著無盡的憤怒和殘忍。


    我感覺到雙手仿佛要被撕裂開來,每一根骨頭、每一根筋脈都在痛苦地抽搐。那疼痛讓我失去了理智,我瘋狂地掙紮著,試圖擺脫這殘酷的刑罰。但那兩個丫鬟卻緊緊按住我,讓我無法動彈。


    “世子妃,就算讓我死也讓我死個明白!你為何如此恨我,想方設法的欺辱我折磨我!”我忍住疼痛,快速將疑問脫口而出。


    “好!我就讓你死個明白!”她擺了擺手,讓施刑的婢女停下。


    “從小我就愛慕世子,皇上知我心意為我賜婚,許我世子妃之位,本來我開心得不得了。然而他卻是因為你而被迫娶得我,這讓我如何高興的起來。再後來,他為了你舍棄了自己一身的軍功,隻為先娶你進門。他又為了你,當眾讓我下不來台。我才是世子妃,我一個尚書府嫡女,因為你,我成了全城的笑話,成了每個高門貴女的飯後談資。你說我該不該恨你!”


    我震驚地看著世子妃,原來她心中的恨意竟然如此深重。她的話語像是一把銳利的刀,深深地刺入我的心中。我從未想過,我的存在竟然給她帶來了如此多的痛苦和困擾。


    世子妃的眼神變得越發冷酷,她繼續說道:“你以為你有多特別嗎?不過是一個什麽都不是的醫女,憑什麽讓世子如此著迷?他為了你,連我這個正妻都不放在眼裏。你以為你能夠一直得意下去嗎?我告訴你,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嚐到真正的痛苦!”


    “吩咐下去,這個賤妾冒犯了世子妃,必須要小小懲戒一下,把她送去後廚洗碗吧,一定要用剛打上來的井水。”


    “是,世子妃。”


    丫鬟領命而去,很快便帶著幾個婆子過來,強行將我拖走。我的雙手已經痛得麻木,幾乎感覺不到任何觸覺。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痛苦無比。


    我被帶到了後廚,那裏已經有幾個婆子在忙碌著。她們看到我,眼神中閃過一絲同情,卻也無可奈何。


    一個婆子走過來,將我領到一堆碗盤前,指了指旁邊的木桶,“你的任務就是把這些碗盤洗幹淨,用那桶井水。”


    我順著她的手指看去,隻見一個木桶裏裝著清澈的井水,井水在微弱的陽光下泛著絲絲寒意。


    我的倔強不容我有半點退縮,我哆嗦著用瓢一點一點把木桶裏的水舀到盆裏,“嘶~”手好痛啊,我忍住痛苦,終於把盆裏的水裝滿。


    我捧起一個沾滿油汙的碗,把它浸進水裏,刺骨的寒意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我咬緊牙關,強忍著雙手的疼痛,開始仔細地洗刷起來。


    水麵上泛起了油汙和泡沫的混合物,我的手在冷水中泡得越來越白,疼痛的感覺卻漸漸麻木。我默默地忍受著這一切,心中湧起一股不屈的倔強。


    突然,一陣冷風吹過,我抬頭望去,隻見世子妃正站在廚房門口,冷冷地注視著我。她的眼神中滿是嘲諷和不屑,仿佛在看一個卑微的奴隸。


    我瞪了她一眼,緊緊地握住手中的碗,繼續我的工作。我不會向她低頭,不會讓她看到我的痛苦和絕望。


    待我洗完那一堆碗,已經是深夜了。我拖著虛弱不堪的身體,一瘸一拐的回到西苑。


    月光灑在青石板上,形成斑駁的光影。我疲憊地踏著這些光影,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西苑的輪廓在夜色中若隱若現,顯得那麽遙遠又那麽近。


    推開沉重的木門,一股冷清的氣息撲麵而來。我走進屋內,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到桌上擺放著一隻破舊的瓷碗,裏麵盛著一些殘羹剩飯。這是我今天唯一的晚餐,也是我這段時間以來的日常。


    我疲憊地坐下,雙手顫抖著捧起碗,試圖將那些冷硬的飯菜送進嘴裏。然而我的手痛得幾乎無法動彈,每一次觸碰碗沿都像是在火上炙烤。我咬著牙,硬是將那些飯菜一點一點送進嘴裏,然後強迫自己咽下去。


    我忽然覺得渾身發冷,酸痛感越來越強烈,意識也越來越模糊,身為醫師,我知道自己這症狀是怎麽回事,我這是得了熱病。


    我想去拿我的銀針,剛抬起手,那要命的痛感再次襲來。


    我無奈的苦笑了一番,此刻,我總算明白了之前靖安哥哥跟我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了。算了,與其這麽屈辱的活著,不如隨了她們的願吧。


    不過在那之前,我必須先給靖安哥哥傳遞個消息。可是,如何讓他知道,這是個問題。


    我想了一圈西苑可以利用的東西,突然,一陣微風襲來,風鈴叮叮作響,飄進來一片羽毛,當它飄到蠟燭上方的時候,羽毛輕輕往上浮動了一下,對,孔明燈!


    我掙紮著站起身來,雙手顫抖著從抽屜裏取出一張薄紙和一支細筆。盡管手指疼痛難忍,我仍然努力控製著它們,在紙上艱難地畫上了一個大大的符號。


    我踉蹌著走到窗邊,點燃孔明燈下的蠟燭。火光搖曳,照亮了我疲憊而堅定的臉龐。我雙手合十,默默地祈禱著靖安哥哥能夠看到我送出的消息。


    孔明燈緩緩升起,帶著我的希望和祈求,消失在夜空中。我看著它越來越遠,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力量。即使身處困境,即使遭受屈辱,我也絕不會放棄希望。


    知非,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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