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師傅的命令下,商憶萍不得不回到女生院。


    第2日,弟子們有問題要向商靈請教,可商靈一直不在巫魔院,連一早就去了巫魔院的子文龍都沒看見過她。商憶萍在月牙湖修煉,子文龍於是吩咐子雪兒去女教院找商靈。


    不久,子雪兒氣喘籲籲地跑回,帶給子文龍一個噩耗!商靈身著錦繡,安靜地躺在床上,已經仙去了!


    這可非同小可!族塾幾個塾師急急忙忙地都去女教院了。


    子雪兒又去找商憶萍,商憶萍聽到師傅仙逝的消息,差點暈倒,匆忙跟著子雪兒向女教院跑去。巫魔院其餘弟子,武教院的所有弟子,一概不知情。


    到了女教院,商靈房中已經站了好幾個人,都是族塾的塾師。看見長輩在主持局麵,商憶萍和子雪兒都安靜地站到一旁,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商靈躺在床上的樣子很安詳,她的手正拽著一封信,信封上寫著幾個字,“子文龍親啟”,字體鸞回鳳舞。子文龍抓住信封,往外拽了拽,信封沒動,倒是把商靈的手拽得顫了顫,見此情景,子文龍趕忙說了聲:“商靈,是我,把信給我。”話音剛落,商靈的手鬆開了,信件自然被子文龍抓在手中。子文龍就在大夥麵前拆開信封,裏麵有幾頁紙,子文龍順著頁序,一頁頁往下瀏覽: “文龍: 靈兒今生辜負了你,有來生的話,就來生報答你吧。如果沒有來生,我倆就要永遠分開了。不論盼來生還是永分開,咱倆的緣還未盡……子雪兒,是你的親女兒,也是我的親女兒啊!”


    看到這裏,子文龍抬頭看了一眼子雪兒,不過他未動聲色,低頭接著往下看: “一百六十八年前,我三十歲,你十七歲,春暖花開的日子,在桃花穀,我倆的那一次孽媾……過後,我恨,我恨哪!恨自己當時酒後失德!恨自己獸性難抑!恨自己不知廉恥!


    清醒過來的我,決定離開你!


    不想挺著肚子,不想被現做過苟且之事,我遍訪各地郎中,吃了許多藥丸,結果,身體正常規律依然消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我以為懷上了,躲到農州靠海的一個偏僻鄉村,這一躲,竟然躲了一百四十七年!孩子終於來到這個世上了。她就是我和你的女兒,子雪兒。”


    子文龍依然沒有什麽表情,可心思也泛起了波瀾!“商靈,你受苦了!你躲我躲得苦,我找你何嚐不苦?!”


    “這孩子,在我身體裏待了一個半世紀,真乃世紀之孕!還好,她生下後,我並沒有現她的異常。一百七十七歲才生孩子,偏僻鄉村並不吃驚,因為他們那兒也有百歲高齡生孩子的,不過,一個高齡老人獨自生活那麽久才生孩子,他們還是有些好奇的。我也搞不清楚為什麽,但是我知道,我隻跟你一個人親熱過,這就夠了。為什麽孩子遲到一百四十七年,或許是早年各地郎中的各種緊急墮胎藥害的!”


    “子雪兒一周歲時,我看她一切正常,長得也乖巧,於是我想離開農州偏僻鄉村,準備以拾揀人的身份,把她送給商州子姓殷實無子嗣家庭。可是,我的秘密,不想讓別人知道,更不想別人在背後戳我脊梁骨,我就把偏僻鄉村所有知道我情況的人全殺了,並滅掉了他們的靈魂,最後放火燒掉了那些莊戶人家,我自己居住的草廬也放火燒掉了!”


    “領養子雪兒的夫婦,是修魔法的,他們對子雪兒很好,我把雪兒交給他們後,幾次偷偷潛入,觀察他們對孩子的情況,結果真的不錯,他們兩口子把雪兒當作親生女兒對待,甚至比我對孩子還好!我就徹底放心了!如果他們對孩子不好,我會把他們殺掉,然後再給孩子找人家的!”


    “後來我就公開遊曆,也想知道你的近況,所以一邊暗查你的下落。”


    “很容易,我就查到你的情況,原來你早就與農州姑娘農三姐結婚了,但一直沒生育,後來你又與漁州姑娘漁九妹結婚,還是沒生育,再後來你又與工州姑娘宮心瑜結合,依然沒生育,最後與工州龔茜結婚,終於在你九十歲時育有一子,你給取名為子家珍。然而,子家珍如今九十五歲了,六房夫人個個都沒生育。看來你子家子嗣很艱難哪!”


    “我本想責罰你的涼薄,可轉念一想,當年我不辭而別,是我不對,而且你當時很年輕,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辦事,也不好怪你了。更想到你有一子卻還是後繼無人,也替你難過起來。”


    “後來你就知道我了,執意跟著我,我不想讓你我的現狀改變,於是我就逃,你卻偏要追。大半年前,我聽說林家鎮族塾設巫魔院,就來這帶幾個弟子,然後準備某一天魂歸天地。我這一生,苦難不小,罪孽也深重,你的境況也不好,這些年跑得也累了,就打算放棄前嫌,所以我才同意讓你來巫魔院。”


    “可惜,時間不能重新來過,生命不能再次體驗!要真能回到過去的話,我會好好珍惜我倆關係的!不遵守族規又如何!族巫憑什麽就不能結婚?!”


    “到現在為止,商家家族並不知道我已經破了族規,更不知道我有了親身骨肉。文龍,你讓我徒兒憶萍把我的權杖送回家族,我父親這一血統,會有權選出下一任族巫。族巫家庭會獲得家族最高的待遇!”


    “我懷裏的白玉瓶,你交給徒兒憶萍,讓她煉化。這白玉瓶性屬陰寒,不適合雪兒,雪兒身體宜熱性之物相輔。”


    “文龍,好好待雪兒,也替我照看一下徒兒憶萍!”


    “對了,文龍,有一件事,我想你已經知道,這裏再說一下。在我三十歲遇見你之前,我曾經領養過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名叫智商,我把她送到甲正父親開辦的私塾去學習,甲正的兒子甲畫棟也在該塾。一次智商和甲畫棟打架,甲正父親甲民生不管,甲正看不過去,把智商和甲畫棟關進一個柴屋,讓他們思過。第二天,甲正去宣布解除智商和甲畫棟的禁閉,卻現兩人都不見了。這麽多年,他們一直沒找到我的養女。這事讓我很怨恨甲正!因為甲正在林家鎮武教院任職,我也想出出心中難平的惡氣,所以我來這巫魔院,想培養出好弟子,以此來踩踏他。現在,我有好徒兒憶萍了,他的弟子卻沒有憶萍優秀,我的惡氣也算出了,不再怨恨於他。我想他也受夠折磨了吧。據說當年他父親被甲家家族長輩們*著,趕他離開了祖居之地,他再也沒資格競爭甲家族長之位了。”


    “最後,文龍,請允許我向你道別!”


    “郎君,珍重!”


    文末是“商靈絕筆”以及“明鑒曆12589年仲秋”。


    子文龍看完商靈絕筆,平靜如常,至少自覺外表如此。幾個同輩老人,兩個丫頭,在他們麵前,自己可不能表現出什麽,不要給商靈造成不好影響,她可是商州商家的族巫!


    按照商靈吩咐,子文龍把商靈懷中的白玉瓶以及身旁的族巫權杖交給商憶萍,並按商靈的囑咐要求於她。然後幾個老人商議,商靈遺體就在林家鎮祭台火化。林若凡去通知林家鎮族長,讓族裏幫忙把商靈抬到鎮裏祭祀台。


    ……


    族塾接待院莫驥去鎮裏棺材鋪購買了棺材和一些別的必要用品,由棺材鋪夥計把所購之物送去女教院。就在這一刻,族塾別的弟子們才知道商靈仙逝的消息。


    王芳和張秀英去了女教院,女教院不讓進,說凡是弟子,不管是女弟子還是男弟子,都不準去,要抓緊時間修煉。許多男弟子也去了女教院,自然是碰壁而回。於是一幫弟子就去巫魔院,看商憶萍和子雪兒在不在,找她倆也好,他們可是巫魔院的大師姐和二師姐呢。自然,商憶萍和子雪兒,以及巫魔院的幾個男弟子,都在巫魔院,眼睛都紅紅的。子文龍不在,這裏暫時由商憶萍管理,子雪兒予以配合。


    王芳拉著商憶萍的手,張秀英傍著子雪兒,她倆誰也沒說話,就這樣默默無言地陪伴兩位師姐。百十號弟子,在這巫魔院裏,就這樣沉默著……


    低頭想了一陣,林抱元上前拉起商憶萍的手,把她帶離大家,王芳自然地被商憶萍牽著。


    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林抱元對商憶萍緩緩說道:“憶萍,請節哀……前兩天我還誇過你,說你有商靈前輩提攜,好過我這個孤家寡人的……唉……世事真是難料!”


    經林抱元這樣一說,斷線珍珠般的眼淚從商憶萍紅紅的淚眼滾落而下。


    “你閉嘴不行嗎?小林盛才!你知道商姐姐掉了多少淚麽?你看她眼睛紅的!”王芳一拳打到林抱元身上,不滿地責備。


    “小王芳,別惹我!我跟憶萍說話,你插什麽嘴!”


    “我還插嘴啦?我先跟商姐姐在一起的!說我小王芳,咱倆誰大!沒大沒小!”


    “你再說!再說我揍你!”林抱元對王芳揚起了手掌!


    王芳氣呼呼地盯著林抱元,看著這個身體比她高也比她強壯的“小弟弟”,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然真的不說話了,隻是氣呼呼地盯著林抱元的眼睛!


    林抱元不管王芳什麽表情,得寸進尺,把王芳的手拉開,帶著商憶萍走到更遠處的角落!留在原地的王芳,眼淚花在眼睛裏打轉!


    “憶萍,看著你傷心,我也跟著難過!既然,既然你要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吧。哭出來,把情緒泄掉,對身體也有好處。”


    傷心不已的商憶萍,當真就倚著林抱元的肩,哽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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