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重。因為有點掉以輕心,那兩個木碗差點讓蘇策摔了一跤,坦圖連忙拿回來一個,蘇策才能站穩,不過還是感覺沉甸甸的。蘇策雙手抱著碗仔細地看,有一種很厚重的質感,大約有臉盆大小,但重量應該有五十斤左右。應該是這種木頭的密度本身就很大吧。在坦圖看來,蘇策的體力比一般的雌性更差,對於這種雄性專用的木碗,果然還是不行吧……其他的雌性也是在跟雄性組成家庭之後慢慢習慣的。所以坦圖有點擔心他是不是真的能夠適應這個。蘇策抬頭看一眼坦圖,把碗搬到大鍋前麵,放在地上,然後提起木勺——這個倒沒重得太過誇張,才讓他有了剛才的錯誤估計。然後他把勺子送進大鍋裏,嚐試著把裏麵的東西舀出來。白色的是肉,綠色的是蔬菜,蘇策已經認出來了,隻是現在近距離地看,才發現肉的塊頭非常大,可能每一塊都有四五斤的樣子……勺子裝不下。坦圖急忙過去,從後頭去把蘇策手裏的勺子取過來,因為身高和身材的懸殊。就好像把他整個人包裹住一樣,讓蘇策有點不自在。不過好在坦圖很快地退後了,再輕輕將蘇策推到旁邊,抬起筷子,說道:“勺子隻是用來攪拌的,我們都用夾的。”他一邊說一邊把筷子插入鍋裏,夾了一大塊肉扔進木碗,又用勺子舀了湯和蔬菜同樣放進去,才回頭笑道,“好了。”蘇策頓一下,按照坦圖的期盼盤膝坐在地上,拿起一雙“筷子”,試著去夾……說真的,他的確有點餓。不過很可惜,不合手的筷子根本夾不起來肉塊。坦圖反應過來,抓著蘇策的胳膊,往肉塊一戳——“這樣也可以吃了。”他抓抓頭發說道。蘇策點點頭,放到嘴邊咬……咬不動。坦圖很沮喪:“原來煮過的也不行嗎……”蘇策把肉放下,覺得有些抱歉。坦圖今天顯然是忙了一下午,居然還是不能入口,可想而知對方的失望。但這不是對方的問題,蘇策自己是知道的,因為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無論用了怎樣的烹調手段,牙齒還是不能承受。在兩人相遇的時候嚐試過,隻有全部搗碎了能夠勉強下咽……坦圖同時也想到了這一點,他抓住那塊肉,刷刷刷就撕成了肉絲,之後放在碗裏,學著那次蘇策做過的,把湯水放進去,再用石錘狠狠地將它們砸成肉泥,還小心地把蔬菜也弄碎了,做成一大碗肉糜一樣的東西,捧到蘇策麵前,滿含期待的:“再試一試好不好?”蘇策有點心理障礙。倒不是因為別的,可是坦圖還沒洗手就去……也不知道他剛才是不是做了什麽別的……因為從小在孤兒院裏呆過、以及本人性格的緣故,蘇策有一點潔癖。蘇策看著坦圖,可是這樣的眼神真的很難拒絕啊。坦圖有點忐忑,他已經盡量想辦法了,可是阿策會覺得滿意嗎……蘇策到底還是沒能扛住坦圖的眼神,用一根筷子攪出一團,放進口裏。意外的味道不錯。還是有點硬,不過相比起之前完全不能入口則要好得多,可以說,因為已經被碾得非常細碎了,上下顎含一含後就可以直接咽下。坦圖看到蘇策吞進第一口以後才放下心來,坐在旁邊也夾起兩塊在碗裏吃下……很像一家人的感覺,他這樣想道。臉上就情不自禁地帶上笑容來了。蘇策慢慢地吞咽,漸漸地也去了小半碗——碰上差不多像臉盆一樣的木碗,哪怕是這樣也有相當的分量了。坦圖看到蘇策的動作停下,也停了去看他:“再喝點湯吧,阿策。”跟著給他加了一勺湯,討好地看著他笑,“喝一點湯多身體好。”蘇策看他一眼,低頭喝湯,肚子還不算太過飽脹,就沒必要拒絕坦圖的關心了。看著蘇策配合的動作,坦圖又一次傻笑起來。等半碗湯也下了肚,剩下的一大鍋東西幾乎全都進了坦圖的胃裏,坦圖打了個飽嗝,轉頭說道:“阿策,還吃得慣嗎?我等會再去弄點果子回來,你喜歡哪一種?”……我根本不知道這地方有多少種。蘇策手指在鼻梁上劃過:“甜的就行。”坦圖高興地點頭,轉身就要去收拾殘局,可是被蘇策叫住:“坦圖。”“什麽?”坦圖不解。蘇策走過去:“這些交給我來吧……清洗的工作。”坦圖訝然:“可是這個鍋你拿不動的!”蘇策沉默一下,說道:“……我是說洗碗。”坦圖才明白過來,哈哈笑了幾聲:“阿策,你休息就好了,還是讓我來吧。”蘇策抬頭看他:“一起做不好嗎?”坦圖愣住。一起做……也就是說自己洗鍋的時候阿策就在旁邊刷碗,也許還可以聊一會兒天嗎?光是這樣想一下都覺得是非常美好的畫麵。阿策對我果然還是有些好感的吧,而且,他果然是最好的雌性……坦圖突然覺得,也許自己距離得到阿策的心更近了一步也說不定。接著就真的兩個人一起開始洗涮了。其實,無論是在地球上還是在這個世界裏,單身漢的生活方式都不會怎麽好,當然,蘇策除外。作為一個快要上學才被收養、上學以後大多數時間都是一個人生活外加還有些潔癖的男人,蘇策的自理能力和家務能力可以說相當不錯……而作為一個雖然擁有高學曆和不凡工作能力卻在這個詭異的世界裏一點也派不上用場、感覺自己存在價值被否定了的地球人,終於發現自己能夠做的事情之後——盡管隻是最簡單不過的那種,心情輕鬆很多。坦圖作為一個遲遲沒有和雌性組成家庭的雄性,雖然屋子裏還算整齊,但實際上,他剛才拿出來的兩個木碗已經是極限了……當蘇策在坦圖的訕笑中來到木屋側麵的一個小屋——應該被稱為“廚房”的所在之後,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堆、積、如、山的骨頭和用過的碗筷,邊角處都是黑色的泥垢,以及牆麵上的油漬與地板上可以讓人“沾地滑”的油脂。蘇策一瞬間有退卻的欲望,不過生生忍住了。他的確是想做點什麽來回報一下這個對自己無比關心的獸人,所以還是不能就這樣“打退堂鼓”的吧。“廚房”裏唯一好點的就是牆角的一個木櫃,裏麵放著一些瓶瓶罐罐,邊緣處的粉末紅紅綠綠的,應該是類似於作料的東西。周圍被一塊布隔起來,讓油煙粉塵都沒有沾上去,因此造型也不像房間裏的其他部分那麽“淒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