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駐守在雁門關的楊業,收到了趙炅從汴京送來的錦囊,打開那錦囊,看到裏麵,全是些文書。


    他勇武過人,卻從小大字不識。


    他把那些文書擱在中軍帳的案幾上,當著軍中的那些將官的麵,把那些文書拿出來翻看。


    “諸位,你們且看看,陛下成天忙得腳後跟砸在後腦勺上,居然抽出空來,給我寫了這麽些東西。這可比陛下賞賜我金山銀山,還要值錢啊。”


    楊業手下的那些人,也不敢湊到前麵,看看楊元帥那一大堆聖旨裏,究竟說的是些啥。


    楊業有時候也說,“陛下一番苦心啊,他勞神費力,寫了這麽些東西來,真是可惜了這麽些上好的筆墨啊。老臣一字也不認得,隻知道,皇恩浩蕩。老臣隻有肝腦塗地,以報陛下隆恩了。”


    楊業的兒子們,倒是很想知道,爹把那錦囊擱在那案幾上,誰也不允許去翻看。


    到底是好奇害死貓,爹不許看,怎麽可能會不去看呢。


    終於有一天,幾個兄弟喝了些酒,七郎楊延嗣對幾個哥哥說道,“要不,咱去翻看一下,爹那寶貝當中,究竟都有些啥?”


    大哥楊延平說道,“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許咱動的東西,你要是敢動了,就不怕被打得皮開肉綻的。”


    “大哥,你說,咱楊門虎將,怕個誰?縱然舍得一身剮,也得看看,興許,咱爹也想知道,太宗皇帝究竟給他寫了些啥?”


    七郎笑著說道。


    “罷了,咱一齊去看,就那錦囊,看完之後,咱又不去動它,難不成,爹長了天眼,可以看得見咱兄弟幾個去翻看他的寶貝。”


    幾兄弟從那窗口翻進去,躡手躡腳地,還真就溜到了那案幾邊上。


    二郎延浦守在門邊,替兄弟們觀看動靜。


    “這根本就不是皇帝寫給咱爹的親筆信啊。”


    “是啊,這些信,都是朝中大臣汙蔑咱爹的。”


    “可惡,居然有說咱爹勾結契丹人,還有說咱爹在邊關,私下召募楊家私兵,以圖謀反。”


    “不行,咱必須告訴爹,咱們楊家將,在邊關浴血奮戰,咱們堪稱大宋股肱之臣,卻受到人家的如此汙陷。”


    此時,幾兄弟看著那些狀告他們親爹的奏折,他們可都是血氣方剛的漢子,再加上喝了幾口酒,越發有些無法無天起來。


    本來幾兄弟是想著,悄悄地看了,然後又將所有的東西,放回到原位上,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覺的。


    結果,幾兄弟哪裏按捺得住,在那間屋裏,竟然爭得麵紅耳赤的。


    楊業聽到中軍帳中有人喧鬧,擔心那錦囊裏的東西,像一陣風似的,就跑了過來。


    “一個個想反天了,誰讓你們進來的,出去,給老子出去。那東西,弄壞了,那可是要殺頭的啊。”


    “爹,虧你還把那些玩意當成寶貝,你知道這些是啥東西嗎?爹,那根本就不是皇帝給你的什麽親筆信,那就是朝中大臣,參你的奏折啊。”


    楊延平脫口而出。


    其他幾個兄弟,也都義憤填膺。


    “爹,你看,咱們在這邊塞,替大宋守著契丹。如今,契丹人對咱楊家將,已經怕得不得了,可萬沒有想到,這大宋王朝內,居然有那麽些人,汙蔑我們。”


    “爹,咱不幹了。爹,咱在前線,浴血拚命,背後,卻是那幫卑鄙小人,捅咱們刀子啊。”


    楊業厲聲說道,“你們懂個啥,快,還不快隨我一道,向南磕頭謝皇恩浩蕩啊。”


    楊業站在最前麵,向著南方跪下,口中振振有詞地說道,“陛下啊,我楊業永生永世都知道,我是北漢降將。朝中大臣疑我,汙陷我,那都在情理之中,陛下將那些奏折送給末將,那是對末將莫大的信任,天恩浩蕩啊。”


    聽到楊業的話,楊門幾兄弟,全都醒悟過來。


    趙炅若不偏袒他爹的話,那就不是把那些送奏折的朝臣出賣了,而是直接就派人過來,把楊業給辦了。


    自古以來,謀逆,那都天下第一大罪。甚至有些皇帝,不問青紅皂白,隻需要捕風捉影,就可以誅滅九族。


    沒過多久,朝廷到底還是派人前來雁門關,解除了楊業的兵權,讓老楊家人撤出北方邊地,回汴京。


    潘美派出手下極其普通平常的戰將,去雁門關接替了楊業的位置。


    回汴京一路上,楊業悶悶不樂。


    他的那幾個兒子,個個都悶著一肚子的氣,卻也不敢吱聲。


    回到楊府。家裏的人倒是特別高興,久別重逢,好不熱鬧。


    一家人圍坐在桌旁,楊業說道,“大丈夫當為國效命,我等並無過失啊,怎麽就被召回來了。”


    佘太君卻是安慰他說道,“夫君不必著急,這許多年來,宋遼無戰事,這可是大好事啊。邊地無事,百姓和樂,此乃大宋之福啊。”


    楊延昭說道,“父親,陛下將我們從邊地調回來,一來呢,大概是考慮到我等久居苦寒邊地,與家人聚少離多,是體恤我楊家,再或者,陛下欲與大遼修好,讓我等在那邊境,自然是遼國一大威脅。於情於理,於公於私,陛下這都是在顧及咱大宋全局啊。”


    幾兄弟都聽得出來,六郎那是在安慰父親。


    楊業卻是說道,“我現在,最害怕的是陛下被人騙了啊。北方多年無戰,並不是說,契丹人就能夠與我大宋相安無事啊。萬一北遼突然來犯,我大宋當如何應對。”


    佘太君笑著說道,“夫君別太過擔憂,難不成,除了夫君,別的戰將就無法阻擋南下的契丹人了?你且看如今的汴京城,別說契丹商旅,就是海外很多國家的人,也都隨處可見。你呀,在北方邊地呆久了,時時都草木皆兵了。”


    楊府外麵,圍了好些人,聽說楊家將回來了,都想看看,這楊業父子究竟是何等的三頭六臂,能夠把契丹人嚇得數年不敢再襲擾北方邊地。


    到了夜間,楊業帶著幾個兒子,到汴京城去閑逛。


    路過說書的地方,聽到那說書人,講起楊業在雁門關,巧計大敗蕭咄李的事情,那人說得眉飛色舞,台下有好奇的人問那說書人,你說得如此精彩,敢情你見過楊老元帥。


    那人得意地說道,“當然,當然,別說見過,我還曾經和楊老英雄一起喝過酒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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