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安之上大學,她回去了電視台的房子,吃食堂,周末回老宅吃。有再到後來,她們段時間吃了什麽也會拍上微信告訴彼此。  那是言以南婚禮後,她們一天到晚發不完的微信。  言蹊又咳起來。  原來那時已經開始了嗎?  不,或者更早。  早得多。  言蹊吃了粥,又吃了藥。在床頭放好了水,咳嗽藥水,然後合被打算再睡一會。  她想到了在鄉下的台風夜的那個吻。  安之溫軟的手指放在她的唇上,隔著手指親吻她。  那樣克製又純淨的吻,充滿了小心翼翼的愛戀。  那是屬於安之的吻,屬於安之的唇,屬於她的香味,呼吸。  隻要一想到,移開手指,她們的唇瓣就會碰到一起,她們就會接吻。  一想到這裏,言蹊的心就顫栗起來,無法入睡 。  還有那個她含著淚哽咽留在她後頸的吻,灼熱,顫抖,含著濃厚的情感,言蹊從未遇到過,從沒體味過。  那個她慢慢嗬護長大的孩子,那個幼年坎坷的孩子,她希望她萬事平順,希望她受到許多的疼愛,希望她的愛情也會像她的酒窩一樣甜蜜。  她將清清嫩嫩的一顆真心,捧到她的麵前。  她的姿態卑微,小心翼翼,甚至替她想好了後路。  她卻是親手傷害了她。  言蹊的眼睛朦朧起來,一滴晶瑩的淚緩緩都滲出她的眼角,她終於睡著了。  吃了醫院開的藥,言蹊的咳嗽緩慢地變好,就是根治不了。言以南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再次把她拉到醫院去,做了個全身檢查。  幾天後檢查報告出來,言蹊在胃腸壁長了個小小的瘤子,幸虧發現得早,進一步檢查後,還好是良性的。  即使是這樣,她的哥哥們也嚇得夠嗆。因為長的位置比較危險,為了防止癌變,還是要動手術。待到言蹊動手術的時候,家裏人不敢讓年邁的言爺爺言奶奶知道,隻告訴他們言蹊出差了。  柳依依全程陪護著,言蹊除了初期的驚嚇之後,就沒有什麽感覺,她平靜地請假撫爺爺奶奶,住院,接受治療。  隻在柳依依問她:“要不要告訴安之”的時候她的情緒才有明顯的波動:“不要告訴她! ”  “不要讓她知道!”  再三要柳依依保證,柳依依不得不答應她。  手術很成功,術後言蹊住院恢複休養。  她是配合的病人,每天謹遵醫囑,吃藥,留意自身的情況,複查。  隻有家裏人留意到她的不對勁,但隻有柳依依知道為什麽。她像是一下子沒了精氣神,隻剩下一副木木的軀殼,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被她隔離開。  她瘦了許多,看上去形銷骨立。家裏人看得心驚,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醫院的住院部樓下有個小花園,陰天,小雨,水汽彌漫在綠植之間。  言蹊靠在長椅上出神,柳依依走了過來,遞給她一個ipad。  打開一個視頻放到她麵前。  言蹊本來沒注意,知道視頻裏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這是我住的地方,”  安之端著鏡頭,笑盈盈道:“是學校的on -campus housing,就在學院附近,我運氣很好,申請到比較好的一棟,就住幾個人而已,是one -bed room,有自己的廚房衛生間和客廳。還可以養寵物。”  鏡頭順著安之的聲音轉動,宿舍很新,也很空曠,目前隻有一張書桌,一張床。走到廚房也空空的,隻有一個微波爐。  “ 我發現老美好奇怪啊,用微波爐煮開水哈哈哈。目前還沒買到什麽東西,我去留意一下別人有沒有舊家具賣的,對了,學校太大了,我恐怕還得再買一輛自行車。”  安之的臉又重新回到了鏡頭,她的膚色變黑了一點點,眼睛很亮,酒窩深深的:“嗯,暫時就是這樣了,我挺好的,你……“她的眼裏飛快地掠過一點點柔光,“你們也要好好的呀。”  然後擺擺手,笑了下,屏幕變黑。  一分多鍾的視頻,言蹊看得眼睛眨都不眨。  柳依依看著她,說:“她是拍給你看的,怕你擔心她,但她不敢聯係你。你的朋友圈很久沒更新了,她擔心你。我也不敢跟她說。”  言蹊的手指輕輕地撫摸屏幕。  柳依依站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把ipad留給她就走了。  雨水密密地渲染了整個陰鬱的天空,空氣有點涼意。言蹊忍不住再次點開了視頻。  確實是黑了一點點,好像也胖了一點點,英語已經說得很好了。  言蹊唇角微微翹起,眉眼頓時生動起來。  她的四肢百骸才感覺了一些暖意,緩緩地歎了一口氣。  過了幾天,她複診出院後,回到了家裏。花了三天的時間清掃了家裏,並向單位請了長假。  恢複了以往的鍛煉。  去健身房的第一天,她傳了一張照片,沒有自拍,隻是放了一張跑步機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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