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言以南忙完回來,走到辦公室門,還沒走進去,他瞅了一眼,安之正在偷偷地抹眼淚。 言以南愣了愣,接著走進去,“安之?” 被他叫到的少女用沒有擦很多藥膏的左手笨拙地抹掉眼淚。 “有些痛。”安之勉強地笑笑,她現在眼睛紅紅,小臉發白,雙手也塗著茶色的燙傷膏,有些狼狽又讓人心疼。 言以南默了下,覺得小女孩可能被嚇到了,“要不要我打電話給小五?”安之走得急,並沒有帶手機來。 安之緊咬著唇,搖頭,表情惶然難定,言以南都沒見過這個年紀的女孩會露出這種表情。 她怔怔的,又搖了下頭。 言以南沉吟下,“那你要不要到裏麵去睡?放心,今天我都換過幹淨的床單了,我值班不習慣睡別人的。” 安之擠出一點笑意,“我不困呢。” 這笑還不如不笑呢,言以南暗道。 言以南瞅著她:“真不用我打電話給她?哦,萬一她回家看不見你怎麽辦?” “我留了紙條了。” 安之低著頭小聲道。 剛才有時間留紙條,卻忘記帶手機?現在的小孩還會忘記帶手機的? 言以南疑惑不解,覺得自己是錯失了重要的信息點。 看了看時間點,他得去巡病房,他又走出去,邊走邊想:那樣的表情,好奇怪,好奇怪,好奇怪。 他思索著,巡完病人,他在走廊踱著步子,摸下巴。 突然,他打了個激靈,然後立刻搖頭,他自言自語道:“言以南,雖然你是婦女之友,雖然你心思細膩體貼,所有的女人都想跟你談戀愛,但你要記住,你是直男,純的直男,24k純金的——直男!所以你的感覺也有可能是錯的,嗯!肯定是錯的。” 他搔搔頭,吐出一口氣,還是覺得這個電話必須打。言小五發起火來可是很可怕的。 言蹊這邊,她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了,花了很長的時間,廖承宇皺著眉,也在說著話。例如再給他一點時間,例如他是真的喜歡她。 言蹊下定決心後就不會再動搖,“對不起,但我覺得再繼續下去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我們是同事,我不想以後見麵會尷尬,變得不愉快。” 廖承宇沉默一瞬,“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嗎?” 言蹊內心有些不好受,後悔起那天晚上草率的決定,畢竟她不想傷害他。 她頓了頓,默認。 廖承宇臉色灰暗,與他今晚早些吃飯的表情截然不同。 “對不起。” 言蹊的心情糟糕透了,太尷尬了。 廖承宇擺擺手,自嘲地笑了笑,“再說下去我就更……” 言蹊長出一口氣。 兩人尷尷尬尬地對站著,幸虧言蹊的手機及時地響了起來。 言蹊本來想跟廖承宇說完快點回家,但現在他不說話,她也一時不知道說什麽,電話鈴響了很多下,應該會是急事,現在幾點了,安之還一個人在家,她也顧不得禮不禮貌接起來。 沒聽幾句她臉色驟變,“什麽?我馬上過來。”她也顧不得廖承宇答不答應,直接就說:“不好意思,我有急事必須先走了……嗯,以後我們還是隻在工作的場合見吧,再見。” 她急急地離開,甚至都沒聽廖承宇的回答,也不再關心他的反應。 果然是不喜歡他,廖承宇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無力地歎了一口氣。 言蹊差點又闖了紅燈才到醫院,她直奔言以南的值班室,急得不行,“怎樣了,她在哪裏?” 言以南正在整理病例,抬頭看她:“哦,來得很快。” 言蹊氣都沒喘勻,鬢邊的細發都亂了,鼻尖有瑩瑩的汗芽,“在哪裏?” “沒事,剛剛睡著了,可遭罪了,疼得都沒法睡。”言以南領著她打開裏麵的門,言蹊走進去。 眼光落在側躺在的少女上,她手垂在外麵,眉毛緊蹙,睡得很不安穩。 言蹊視線掃到她的手,眼眶發澀。她的手動了動,伸過去的動作收了回來。 “嚴重嗎?” 她吸吸氣,小聲問。 這種程度算什麽呢?言以南整容外科見過太多意外毀傷容貌的案例,缺耳朵少眼睛的都有,這根本離嚴重還有很遠的距離。 但看言蹊的神情,他不敢說這樣的話,“沒事,不嚴重,就挺疼的……” “可這傷口看上去這麽……”言蹊都說不下去。 言以南掃一眼,這還好吧,小兒科。 言蹊目光凝聚在安之的手上和臉上,“三哥!不要讓她留疤……” “這我知道啦,女孩子都愛漂亮。好了,你先回家吧,讓安之在這裏睡一晚,她好不容易才睡著。” 言蹊擰著眉,“我留在這裏。” “你明天還要上班,對了,還得給安之請幾天假,我給她開個病例證明。然後藥膏,注意事項你都留意一下……” 言以南叮囑著,見言蹊隻是盯著安之看,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他叫了她一聲,言蹊才有點反應,點頭:“我都知道了。” 言以南內心浮起幾分異樣的感覺,也來不及深究,“快回吧,明天來接她,有我看著沒事的,倒是你,現在太晚了。” 言蹊終於點點頭,兩人正要走出去,床上的安之突然輕輕抽噎了下,言以南見言蹊馬上頓住腳步,回身走到床邊,細細看她,伸手去撫她的頭。言蹊逗留了差不過再半個小時,直到安之睡熟她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