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玩意?”


    方南洵懷疑自己聽錯了。


    開什麽國際玩笑。


    對於桑博士吞吞吐吐的樣子,方南洵有些焦急。


    “等等。”


    桑博士默默思考,時而皺眉,時而搖頭,對內心的猜測,有了更大的把握。


    桑博士說道:“剛剛對比我們在房間時、與我們不在房間時的實時測量數據,唐鴻看似緊張又不是。”


    “緊張,就是緊張性收縮……比如發財結婚啦,都會引起或深或淺的緊張……最直觀的表現為心率加快,血壓上升,血液流速減慢。”


    “而唐鴻。”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平滑肌收縮等等一係列緊張表現都沒有。就好像有人在的時候,他是正常狀態。一人獨處的時候,他進入超頻狀態,數據表明他體內發生著‘與緊張截然相反’的細微變化。”


    “不可思議啊!”


    “你能理解嗎!”


    “沒傷口,沒異變,我實在想不出除了緊張還有什麽可能。我得記下來,未知的緊張類型。”桑博士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個小本本,一邊記錄,一邊說道。


    方南洵懵了:“緊張我懂,進入超頻狀態是什麽意思?”


    桑博士搖頭:“那隻是比喻。”


    方南洵又問:“正常緊張也會導致無法入門嗎。”


    桑博士沉吟了一下:“不知道。”


    “超凡入聖的領域,當前科技沒辦法完全解析。就譬如祂們不符合物質守恒定律,無附加意誌力的低級動能,對祂們殺傷力特別微弱。”


    “無法用科學解釋的東西,不代表不存在,也不代表不科學。”


    “行了。”


    “反正你也聽不懂。”


    “等會我先離開,你要表現出樂觀積極的情緒,隨便找個借口讓他一個人練拳。緊張的問題,不要告訴他。等唐鴻成為超凡,我單獨聯係他。”


    桑博士擺擺手,也不管方南洵一臉茫然的神色,跑著回到房間,又一次觀察那些實時數據,那雙眼睛亮起來。他開始記錄。


    記錄完畢。


    他收好所有筆記,朝著唐鴻微笑點點頭,徑直離開了。


    方南洵在門口跟他握手道謝,滿臉的輕鬆笑意,目送桑博士離開。


    他拎著一套衣服扔給唐鴻:“以後有機會可得好好感謝桑博士,他已經找出問題,忙著回帝都開會……你這幾次失敗呢,應該是沒穿標準練功服的原因,牛仔褲運動服都會影響你的發力……換上這套衣服吧,再練必成,我去樓下抽根煙。”


    “你練你的。”


    “不用管我。”


    望著方南洵匆匆離去,像是煙癮發作了。唐鴻一下子驚喜若狂,終於找到原因,他總算能入門了!


    沒錯的。


    他要相信專家,相信專業人士,更何況桑博士可是中央研究所的寶貴人才。


    於是……


    換上這套衣服……盡管唐鴻總覺得這套衣服散發著奇怪味道。


    那就試試吧,他緩緩拉開架子,似鬆似握的拳頭當空劈出去。雖然還是沒底氣,但強大意誌力使得唐鴻進入狀態,這一刻心無雜念。


    刹那!


    入門!


    一秒還是半秒,唐鴻不知,他隻是全身心沉浸在超凡秘法的愉悅海洋。


    ‘方南洵說得對。’


    ‘一旦練成,輕鬆無比,就像是玩遊戲。’


    ‘甚至我能感覺到發自身心的快樂情緒將整個人籠罩著。’


    瞬間入門的唐鴻幾乎忘卻了時間流逝。


    反正他很喜悅,很愜意,舒服的不想停止。意誌力凝聚起來,令他越來越專心投入,發力愈加標準,姿勢愈加隨意。


    入門以後,每一門超凡練法都需要經過微調,貼合自身,達到最符合最恰當的頻率,才算是徹底穩固:


    即為拳術小成。


    回憶著方南洵的演示,唐鴻感應著一股力量從體內慢慢湧出,匯聚到拳頭表麵又繞回體內,練起來不累,練起來心曠神怡。


    他知道這是入門。


    他感應身體肌肉的細微變化,情不自禁的調整,好讓自己出拳更為流暢、痛快,充滿爆發力。


    或是一兩分鍾,或是一兩個世紀那麽漫長。


    在唐鴻收拳時,腰間一扭,爆發性力量自腳底升起傳至腰腹之間,注入肩膀,推動著那一拳當空劈出,初始極慢,最後一刻才加速。


    驟然加速,震勁一炸!


    啪!


    唐鴻這一拳打出輕微脆響。正常人根本聽不見,可的確存在。


    【叮咚!】


    【體驗一個人練拳,一人值加一】


    看到、聽到、感覺到那一段信息流的閃爍浮現,唐鴻頓時笑了,他猜測沒錯。


    超凡練法,便是第二個長期收益。


    嘭!


    房門被撞開,方南洵那張瞪圓了眼睛的臉龐寫滿震撼:“入門了?”


    “沒啊。”


    唐鴻慢條斯理道:“小成了。”


    “???”


    方南洵正要失望,聽到小成二字宛若鑼鼓喧囂的巨響,震得他一臉錯愕。


    劈拳小成嗎,看來是這幾次失敗的積累緣故。


    前九次的失敗,並不是全無作用。而是為第十次打下基礎,積累經驗,鋪墊到極致,再一舉成功,這就是厚積薄發。


    失敗乃成功之母。


    方南洵嘖嘖稱奇。


    心念一想,又覺可惜。聽聞當今六大天才,最多三次便入門,七次之內必小成。


    “都怪我。”


    “要是早點讓唐鴻他一個人獨自練拳,很可能兩三次便會入門。現在就不清楚唐鴻究竟算幾次入門。”


    方南洵沒說出口,微微一笑,恭喜唐鴻。


    至於緊張的問題,他打算等唐鴻從特訓營結業再告訴他,免得知道內情變得更緊張。可又擔心唐鴻進入特訓營,出現類似狀況。


    唐鴻火急火燎準備出發的聲音打斷他思緒:“撤了撤了,動車要開了!”


    “等等。”


    “怎麽。”


    “換完衣服再出發……”


    方南洵站在門外等待,一臉沉思的樣子。


    透過門縫。


    方南洵清晰看到唐鴻依依不舍的表情。其實那是他隨手拿了套醫院存放的病服,還特意灑了點消毒水免得不衛生。


    很快。


    兩人出發。方南洵白天沒事,閑著也閑著就送唐鴻一趟。


    “你不介意吧?”


    車內環繞空調冷氣,方南洵晃了晃夾著香煙的右手。


    “沒關係。”


    唐鴻正在閉目思忖那門拳術,聞言睜眼點點頭:“對了,前天有個事兒沒來得及告訴你。闐生組織的張景,找過我,不知意圖。”


    張景?


    方南洵點燃香煙,吸了口。他不認識這個人:“闐生組織的總部就在雲海市。我沒聽過叫張景的超凡者。”


    唐鴻把那天他和範妤在巷子裏的茶館碰麵,遇到張景的過程,仔細描述了一遍。


    “哦?”


    方南洵眯起眼睛:“劈拳這門練法是我獨創的。大概在幾年前,我擔任特訓營教官的時候,免去費用,廣傳練法,張景可能是當時的特訓營成員之一。”


    呼。


    他吐了口煙氣形成一團團凝而不散的煙霧。


    “你再想想。”方南洵若有所思的問道:“那張景兩邊手腕都戴著黑色布條?”


    唐鴻回憶:“是纏繞起來的。至於前天有沒有纏繞黑色布條……當時天色昏暗,我沒注意,看不清楚。”


    方南洵淡淡道:“估計他正在使用枯竭法類型的一個偏激方式,嚐試成為超凡。”


    “什麽意思。”唐鴻眼睛亮起來。


    “別問,別好奇。”方南洵似有告誡的幽幽說道:“以後別學他,急性子還想成為超凡者,癡人做夢。”


    “著急的,膽怯的,都別想打破意誌極限。”


    “以前還有人試圖避開危險,不參加阻擊神祇,自己一個人嚐試成為超凡者。”


    方南洵突然沉默。


    車內氛圍,驀地一冷,唐鴻不禁打了個寒顫。


    “然後都死了。”


    “獨自成為超凡者,怕是天才也做不到吧。”


    方南洵拿著香煙,隻剩煙頭。他拿手搓了幾下,很熟稔似得,看得唐鴻目光微微變化。


    他看過一部電影。


    那裏麵的主人公,是殺人犯,就使用這個方法擦去指紋。


    偷偷瞄了眼。


    那雙指依舊如常,指紋清晰。


    迫害妄想症,真得改改。唐鴻垂下眼簾,便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的望著雲海動車站越來越近。


    車子停在進站口正對著的街邊,他推開車門,半隻腳邁出車外。


    回身。


    看著方南洵:“那房那車,我想買過來。”


    “可以。一百個積分。”方南洵扯了扯安全帶,沒側身,好像對空氣說話。


    唐鴻笑了笑:“謝謝。準備好過戶手續。”


    “有信心是好事兒。”


    方南洵樂嗬嗬目送唐鴻遠去,原想著隻要唐鴻能夠結業,就把那些俗物送給他。


    現在卻不同,唐鴻心有底氣,他不依賴旁人,想要真正擁有這一切,對心境有益處,對意誌力有益處。


    再送東西就不是善意幫助,而是在侮辱唐鴻。


    “第三沒問題。”


    “第二也可以爭爭。”方南洵臉色漸漸變得嚴肅:“但入營第一名已經被人預定了啊。”


    ……


    時至下午四點。


    終於抵達帝都。


    “到了。”


    唐鴻猛地睜開眼,摘了耳機,背起背包,按照範妤發給他的站內地址,找到一身休閑裝的範妤。她塗著口紅,畫著淡妝,婀娜身材配著那一雙修長白腿,宛若明星般氣場,回頭率很高很高。


    顏值高,氣質好,穿著打扮也時尚。


    “走吧。”


    範妤淺笑著來到唐鴻身旁。


    她附耳低聲道:“總部有通知,這期特訓營好像被人盯上了,到了酒店別亂走。”


    唐鴻微微一驚。“被人?還是被……”


    範妤強調:“人,是人。”


    唐鴻頓時沉默了,跟著範妤,前往酒店。


    坐落在帝都郊區的某處酒店,不偏遠也不熱鬧,整個酒店最頂層住滿了參加這屆特訓營的人,沒有針鋒相對,隻有友善交流。


    有的開著門,傳出特別具有辨識度的方言。


    有人站在走廊裏,隨口閑聊。


    全國各地的都有,五湖四海,仿佛大學開學的喧囂景象。


    唐鴻拿著淺藍色房卡默默走進一個大床間,脫鞋上床,小憩一會兒。


    “剛才那是誰?有點眼熟啊。”


    “咱們群裏發過照片,是雲海那邊的唐鴻,據說有三位顧問看好他。被列為這屆黃河特訓營,第五個有希望成為超凡的種子學員。”


    “五號種子學員?”


    “是啊,特訓營前三個月就會淘汰一百人。再過三月,再淘汰一百人,留到最後的一百人才是正式成員。”


    “現在的正式成員名額,那五人基本確定,相當於提前入圍。特訓營教官也會重視,重點訓練……”


    幾個人聚在一起,倚著門邊,交流著各自僅知的信息。


    漸漸地。


    夜幕籠罩酒店。


    眾人吃過飯,都回到各自房間,已經到了二十一點五十分。


    特訓營倒計時:兩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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