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二人都知道,不過是利用而已。


    文森特是很高興,但同時也很無力。


    他清楚地知道伊芙琳同樣嫁給他從來都不是因為愛他。


    有一半是基於他的救命之恩,另一半便是支撐著伊芙琳活下去的仇恨。


    他想,伊芙琳也許永遠都不會再愛上任何人。


    她恨那個人,那個和她從小長大,經曆過無數生死的男人。


    那個曾經將她捧上天寵著,將她折磨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的男人。


    那個親手將她送入地獄的加蘭德。


    第二日,二人在玫瑰堡的宴會廳舉辦了簡單的訂婚宴。


    沒有什麽名門權貴和家人,隻是單純的邀請幾個好朋友。


    如同下午茶派對般,鬆弛和簡單。


    伊芙琳穿著白色的長裙,腳下卻踩著機車靴,手捧沒有繁瑣裝飾的白玫瑰站在文森特身邊。


    二人相視一笑,根據斯家的訂婚傳統簽訂婚書,最後一步就是交杯喝下對方的血。


    伊芙琳的酒杯湊近鼻尖的瞬間,她就聞到了莫名熟悉的味道。


    當喝下去後,她的腦海逐漸浮現出了一個陌生且熟悉的畫麵。


    她看到未成年的金發少女站在樹下與文森特握手對視,明明和她小時候一模一樣的臉。


    卻能感覺到完全不同的性格與氣質。


    能確定的是文森特還小的時候,因為他的一隻眼睛還纏著繃帶。


    她聽說過,文森特的換過一隻眼,所以才是異瞳。


    鼓掌歡呼聲四起,伊芙琳還沒來得及繼續深究,畫麵轉瞬即逝。


    伊芙琳略帶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酒杯,她確信是文森特的血帶給了她這些記憶。


    隻是,那個金發少女到底是她還是誰?


    為什麽她又會看到文森特的記憶。


    “怎麽了?”


    文森特察覺到伊芙琳的不在狀態,低聲詢問。


    “沒事,有點累了。”


    伊芙琳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隻是不知為何,似乎喝下血後。


    文森特對她更是溫柔,甚至柔和的過分,簡直與他日常的形象判若兩人。


    “我現在就結束,帶你去休息。”


    說著,文森特就要出聲,伊芙琳手忙腳快的攔下。


    “沒關係,我的狀態還不錯。”


    “別勉強,堅持不住就告訴我。”


    文森特狐疑的點點頭,即便是被拉去玩樂,視線也幾乎都是關注她的。


    派對結束後,伊芙琳似乎覺得還是比較輕鬆的。


    這麽多年沒社交過,文森特特意為了照顧她的情緒才簡單的辦了這樣一個私人訂婚派對。


    送伊芙琳回房休息後,已是深夜。


    文森特獨自站在陽台,即便是四季如春的玫瑰城,也偶爾會有冷的徹骨的時候。


    此時,文森特隻穿著單薄的襯衫吹著冷風,他本以為這樣會令自己的腦子清醒。


    卻隻要每每想到伊芙琳那張跟她如出一轍的臉,就更加的沉醉。


    他的心中是抑製不住的激動,今天交杯換血的時候他就知道,是她。


    那熟悉的血腥味,是不論經曆多少輪回,他都不會忘記的味道。


    文森特點燃一支煙夾在指尖,一動不動的盯著它燃燒的火光。


    思緒卻早已飛到了萬裏之外,回到了當初他還活在她的光芒裏的時候。


    文森特記憶中的那個女孩跟她一樣的好看,耍起小性子來也和她一樣,可愛的讓人心都要化了。


    他沒有一張她單獨的照片,但是關於她的所有,他都清晰的烙在了心上。


    即便是過了幾百年也記憶猶新,仿佛就在昨日。


    那個如同文森特所有光亮的她,此時此刻,正肆無忌憚的在文森特的腦海中竄動\/


    她笑靨如花,眉眼如畫。


    明媚張揚的像永不凋零的紅玫瑰


    不知不覺之中,文森特的眸子蕩起了層層漣漪,緊抿的唇角化作了無聲的笑。


    忽然一道隱忍著怒意的怒吼,如同雷鳴一般打破了所有美好的碎片。


    “你是他的人了!?”


    “是。”


    隨著她沒有任何起伏的單字落下,文森特的指尖也被燃盡的煙頭灼傷。


    突如其來的刺痛瞬間拉回了文森特的思緒,他沒再細想掐滅了煙頭。


    接下來的一切他不想去想,更不敢去想。


    每每這兩句話出現在他的腦海中時,都如同回到那一天。


    他親眼看著她從加蘭德的房間裏走出來,她的頸間依舊白淨細膩,卻布滿深深淺淺的吻痕。


    他至今為止都清楚的記得,那一刻的他,大腦不是一片空白,而是窒息。


    那片吻痕刺得他眼睛要失明般,一股子針紮的疼刺在他的心髒上。


    在最柔軟的那處肉上肆意妄為,痙攣似得。


    疼得他血液逆流,四肢百骸就好似已經不是他的。


    涼的透徹,絕望悲痛的痛快。


    “怎麽還不睡?”


    伊芙琳的聲音忽的傳入耳朵,文森特急忙回頭,金發的少女一下子撞進他泛著薄霧的眸子。


    恍惚間,他以為是她回來了。


    “睡不著,怎麽醒了?”


    文森特愣了許久才發覺伊芙琳以往的眼神,不著痕跡的拍了拍散在身上的煙灰,走進房內將落地窗關緊招呼伊芙琳坐下。


    “渴了想喝杯水,卻看到你在吹冷風。”


    麵對伊芙琳的調侃,文森特啞然失笑。


    “有心事吧。”


    伊芙琳再次開口,她隻穿了一條薄薄的睡裙。


    因為長時間開窗的關係,房間裏的涼意不亞於外麵,冷的她不禁縮了縮脖子。


    文森特見狀,急忙拿了毯子披在她身上緊緊的裹了幾圈。


    麵對這樣的文森特,伊芙琳僅僅有一瞬的失神。


    她在門外站了有一會,當文森特回頭看她時。


    她明顯看到,他的瞳孔裏填滿了巨大的痛苦。


    悔意與絕望籠罩著他全身,那雙充血的眸子在看她時,有那麽一瞬間的驚喜。


    可也僅僅是一瞬,隨後便是如同往日一般,那不易察覺的失落。


    雖然他隱藏的很好,可是伊芙琳的性子很是敏感,最能察覺這種不易捕捉的情緒。


    不得不說,這樣脆弱的他,她第一次看到。


    她想,文森特現在所有的好,皆都源於他所說過的那個女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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