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其實是他認識的人,隻是彼此相處時間不長,他一開始沒認出來。對方腳上那雙皮鞋是上個月才出的新款,最近江洋隻看見一個人穿過,加上身高、體型與發型的比對,這個人的名字也就呼之欲出了。「霍顯?」他放輕音量道。對方顯然是真的嚇了一跳,用戒備而緊繃的目光瞧著他,不用再找出更多證據,江洋也相信自己的猜測是對的。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眼下的情景,不過這一切都是巧合,江洋猶豫了一會,摘下麵具讓對方看自己的臉,很快又將麵具戴了回去。霍顯壓低了嗓音,但咬牙切齒的意味依舊明顯,「江洋……原來是你。」江洋有點尷尬,兩人對望一眼,終於有了共識。等到確認室內的聲音消失,裏頭的人分別離開之後,霍顯終於起身,當著他的麵摘下麵具,這時對方的狀態已經恢複正常,生理反應不再像先前一樣顯眼。江洋有點窘迫,也跟著摘下麵具。「我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你。」「堂姊剛與男友分手,臨時找我充當她的男伴。」「剛才裏麵那個是我朋友……」「你到底想說什麽。」「霍叔叔知道你是同性戀嗎?」霍顯神色一沉,過了片刻,才冷冷道:「我不是同性戀。」江洋這時當然不能拿出剛才瞥見的生理反應作為證據,逼迫對方承認,隻得訥訥地「哦」了一聲,陷入了無話可說的窘境。不等他說什麽,霍顯已經轉身往休息室內走。江洋也不知道自己當下是怎麽想的,動作完全不經大腦思考,下意識地抓住了霍顯的衣角,「等等!」霍顯回頭望著他,臉上寫滿了「不要煩我」這幾個字。江洋想了想,開口道:「不管你是不是,剛才的事情就算是我們的秘密,我什麽都不會說出去。」說實話,霍顯可能喜歡男人這件事給他帶來的衝擊,遠比旁聽朋友與另一個男人上床還要大,但冷靜下來思考,他便意識到這是一個與霍顯建立關係的好機會。江洋還是高中生,不管霍顯本人有沒有意識到,但對方麵對他時其實沒有太多防備,雖然這可能是對他的輕視,但他並不介意。這是兩個家庭的重組,並非霍家私事,霍韜對霍顯施壓不是沒有效果,但江洋總覺得自己也能做些什麽。從掃墓那天開始,江洋就隱隱察覺,霍顯最抗拒的是「霍韜與沈蕪」,而非「霍韜」與「沉蕪」這兩個個體,即便霍顯從不主動與沈蕪交談,但態度上來說還算是客氣的。與之相較,霍顯在他麵前防備心似乎會減弱一些,也可能隻是不將他放在眼裏,甚至當著他的麵用「虛偽」評論沉蕪與霍韜。江洋覺得自己可以利用這一點。不過霍顯究竟會不會買帳,實在很難判斷。「說出去?你有什麽可以說出去。」霍顯嗤笑一聲,「你沒有證據,我也從未承認。」這樣的反應在預料之中,江洋並不意外。「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他點了點頭,附和了對方的說詞,「你剛才也沒有將煙遞給我。」江洋凝視著霍顯,抿著嘴唇。他一向毫無城府,演技也很糟糕,這時竭力在臉上做出緊張的神態,比想像中還要艱難。如果霍顯不笨,應該能立即了解他的意思。這並非「江洋單方麵保守秘密」,而是「兩人交換秘密」,換句話說,彼此都有握有對方的把柄,自然必須守口如瓶。沉蕪從前代言過禁煙活動,拍過幾支公益廣告,對於二手煙深惡痛絕;江洋還未成年,這與是誰遞來的煙無關,要是被沉蕪發現這件事,即便他一直備受溺愛,也一定會被嚴格懲戒。霍顯沉默良久,臉上的不悅與煩躁逐漸淡去,仿佛在思考什麽。不知道過了多久,對方低聲道:「就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江洋低著頭,唇角悄悄彎起,笑意一閃而逝。一旦決定了自己也該做些什麽後,與霍顯相處就輕鬆多了。江洋看得出來,霍顯對他沒什麽好感,而且會毫不保留地表現出來,但也就是這樣了,霍顯畢竟是個成年人,自有矜持,就算與他起了爭執,也不至於仗勢欺人。沈元衡的生日派對過後,沉蕪從海外風塵仆仆地歸來。她在先前殺青的那部電影裏僅是出演女配角,戲份不算多,但這部電影入圍國外影展數個獎項,雖說沒有得到個人獎項提名,但沉蕪並未放在心上,心情依舊愉快。就連下了飛機,離開機場,沉蕪還拿著手機,興致勃勃地與江洋分享她與某個法國女演員的合照。回到家裏後,沉蕪洗漱一番就去睡了。江洋知道她要調時差,沒有打擾,直到晚上八九點,沉蕪醒來,到廚房裏覓食,正好與準備吃宵夜的江洋撞個正著,於是兩人索性坐下一起吃東西。沉蕪披著睡袍,一邊咀嚼麵條,一邊道:「這幾天過得還好嗎?有沒有什麽事?」江洋知道沉蕪想問什麽,簡略將這陣子的生活描述一番,又想起什麽,開口道:「你跟霍叔叔究竟交往多久了?我之前都沒聽你說過他的事。」雖然已經見過母親的再婚(交往)物件,也漸漸熟稔起來,但他至今都還不知道霍韜與沈蕪是怎麽認識的,而沉蕪也很少說這些事情。既然要與霍顯打好關係,那麽多打聽一點事情也沒有壞處,說不定能弄明白霍顯為什麽抗拒父親再婚。沉蕪仿佛沒料到他會問這件事,安靜半晌,才笑著道:「大概快要滿一年了。你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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