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艱難,但我也將學會承受,學會分擔。


    這晚睡得很踏實,似乎放下了長久以來一直擱於心中的沉重心事。


    或許,破釜沉舟,也是一種放開吧!


    剛在陽光下曝曬過的嶄新雲絲被,散著清新好聞的棉花味,讓我有種輕鬆美好的感覺,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那陽光燦爛的日子裏,顏遠風攙挽著我小小的手,沿了茉莉花圃蹣跚前行,一路笑語暄嘩,無憂無慮。而母親總是在路的盡頭盈盈立著,溫柔而滿足地向我凝注。


    朦朧中,似有水滴落在臉頰。是葡萄架上滴下的水珠麽?


    又似乎聞到了葡萄酸甜甘香的味道,讓我忍不住流下口水,用肥嘟嘟的小手指向大串的紫葡萄。


    顏遠風笑如春風,甚至不見了眉宇間若隱若現的淡愁。


    他摘下了一大串葡萄,放在我小小的手心。挨挨疊疊的葡萄,像大顆大顆的碩大紫珠,有著冰涼而有彈性的觸覺。我用兩隻手小心地捧著,都捧不過來。


    於是,我笑了。


    年輕的棲情,打算憑藉自己的聰明與宇文氏周旋。


    可她,在那樣的波詭雲譎風雲變幻裏,是不是太年輕了?


    親們,請關注下一章《打破牢籠飛金雀》!


    [下次更新:7月13日]


    還沒到平常更新的淩晨十二點。


    8過,皎的網絡老是出問題,很鬱悶的說。


    再斷線就不上來啦,先更了再說,嗬~~


    21.故國篇:第五章 打破牢籠飛金雀(一)


    真是一個很好的夢。所以我日上三竿醒來時還能感覺臉上的笑意。


    但我卻覺得臉上緊繃繃的,剛大哭過一場般幹澀。


    我確定我沒有哭,我早打定了主意,從今後笑著活下去,笑著麵對自己,麵對宇文昭。


    抱著被子想了很久,還是不解,好在洗漱之後再沒有了那種怪怪的感覺,隻用潤膚的花粉勻了臉,然後讓夕姑姑來給我梳頭。


    夕姑姑本名夕顏,原來就是母親的貼身侍女,隨入宮後母親將她指給了一名參將,算是為她謀了個好依靠,誰知成親不久那參將為了一展抱負,不也顧夕姑姑阻止,執意隨軍出征安夏,竟是一去再未能回來。夕姑姑當時已經待產,聞訊哭得肝腸寸斷,動了胎氣,勉強生下了一個男胎,卻又不曾存活。母親一直悔著不該為她找個武官託付終身,正好我剛生下,遂將她接入宮中,調養好身子,就作了我的奶母了。


    夕姑姑沒有了親生骨肉,也隻把我當成掌上明珠般照料著,我的衣食住行,全是由她打理,連梳個頭髮,也要夕姑姑為我梳,總覺她的手輕巧溫柔,挽的髮式也別致可愛。


    當下夕姑姑取了絲帶要如常為我束髮,我說:“幫我挽髻吧,挽雙丫髻,高些的那種,顯得俏皮。”


    夕姑姑怔了一怔,果然將我墨油油的頭髮分兩束挽起,挽得高高的,又拿父皇當日賞我的首飾找出來,翻出對嵌海珠白小玉蓮花珠串沿了髻邊別起,另配了幾隻精緻玳瑁間瑪瑙碎玉珠花,戴了玉兔搗藥鑲金白玉耳墜,更襯著膚若白雪,眸如明珠,顧盼之間,俏皮可愛。


    夕姑姑為我扶著花飾,展著很清秀怡人的笑容:“公主,你長得越發像咱們娘娘。”


    我瞧著鏡中的自己,隻覺自己輪廓十分美好,卻不覺有多麽像我的母親。母親那種宛若天成的溫婉嫻靜,以我這樣跳脫的性情,隻怕是一世也學不來的。


    腕上套一對紅艷艷的珊瑚珠串,提起撒碎花雪色長裙,我緩緩步出屋。


    屋外陽光很好,正是秋高氣慡的天。高大的香櫞樹那豐潤的葉子已經黯淡,橘黃的果子還有幾隻遺落在高高的樹梢間,成了晚秋中明媚的點綴。


    母親正在指揮宮女將廊下的ju花搬出來曬曬陽光,似乎晚上不曾睡好,眼周略些紅腫,待見到我時有些驚喜,摸著我手道:“似乎穿得少了?天涼了,以後出門披件披風吧。”


    我感覺背後有人踱來,是很沉的腳步聲,嗔笑道:“我又不出門,隻在這宮裏走著,哪裏冷著了?啥時閑了我去宇文叔叔他們家玩了,再穿披風吧。隻怕母後總不放我出宮去!”


    話音才落,便聽宇文昭在身後笑道:“棲情公主若去咱們家玩,那是再歡迎不過的。你母後那裏麽,自然也不會攔著。”


    我轉過身吃驚道:“宇文叔叔怎麽偷聽我和母親說悄悄話?一個大男人,也不害臊!”


    宇文昭果然絲毫不以為意,拍了拍我的腦袋,道:“你這孩子,聲音又響又脆,半裏路外都聽得見了,還算是悄悄話麽?”


    又仔細一打量我,笑道:“棲情病一好,果然精神多了,怎麽瞧都像個小一號的蕭婉意,還真是個美人胚子!性情倒是活潑,不像你,安靜得叫人心疼。”


    他最後一句話,卻是和母親說的了。


    “棲情還小,一向給慣壞了,啥也不懂,性情任性得很,哪裏知道什麽是安靜?”母親粲然一笑,宛然秋日裏最美好一道風景。


    [下次更新:7月14日]


    22.故國篇:第五章 打破牢籠飛金雀(二)


    我弄著腰間的綴蘭花紋錦絛,道:“我哪裏給慣壞了?母後瞧,前兒江南進貢了雪蠶絲的冰影緞來,說要我做春秋季披風的,後來一直都沒幫我做來,我可曾說什麽?”


    “啊,你這丫頭,居然還記得這事?當日不過隨口說說,我可早就忘了。”母親搖著頭,苦笑。


    宇文昭已一疊聲道:“來人,來人,速去問下內務府,銜鳳公主那冰影緞的披風做哪裏去了?瞧見是哪個不上心的,先拉去打幾十大板再說。”


    “別太縱壞了孩子啊。”母親一臉的無奈,眸涵秋影,淡淡愁意。


    宇文昭咳了幾聲,道:“這可不是縱容,是理所應當啊。這些吃穿用度的小事,下人們都不放在心上,不教訓教訓,以後還把棲情放在眼裏?”


    我掩著唇,吃吃地笑:“宇文叔叔不幫我,我不做他們家媳婦。”


    母親又好氣又好笑:“笨女兒啊,你以為做人家媳婦是很好玩的事麽?”


    “做了人家媳婦,就不能玩了嗎?”我把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的無辜:“那我不做人家媳婦好了,我就一直呆宮裏,做我的銜鳳公主!”


    宇文昭大笑,拍著我的肩道:“你既是銜鳳公主,也是咱們宇文家的媳婦,這一世,是逃不了啦。”


    我格格笑道:“我是公主,到了宇文家,你們也得聽我的。”


    “是,是,我們一定什麽都聽小公主的……”宇文昭得意地允諾著,又叫人備午餐,自然要加上我的一份。


    這頓午餐,隻宇文昭和我們母女吃著,雖不如昨日豐盛,卻吃得賓主盡歡。——或許,賓主已然顛倒,他是主,我們是賓。鳩占鵲巢,已成定局。


    宇文昭喝了點酒,頗有些醺醺,不待宮女將食桌抬出,便一麵將母親擁到懷裏,一麵大著舌頭向我道:“棲情,你和你母親一般的乖乖聽話,好多著呢,不信你問問你母親,這夜夜風流,是不是比和你那早給淘空了的父皇強?”


    他說著,已將那還沾了食物餘屑的大嘴巴親向我母親,雙手已肆無忌憚向母親胸口伸去。


    母親急忙掙紮,尷尬望著我,低聲道:“孩子還在這裏呢,你注意一些形象!”


    我紅了臉,叫道:“你們無趣得很,我不理你們了!”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而宇文昭那令人作嘔的聲音還在隱隱飄來:“這孩子似乎晚熟了點兒,教教她也好啊。早晚也會……”


    階前落葉翩翩而下,日日掃去,日日堆積。這樣淩亂到不堪的秋天,就從沒有過盡頭。


    我默然踏著落葉,走向自己臥房,沙沙的樹葉在陽光下一樣的嘈雜,聽在耳裏絮絮地煩,總像少了點什麽。


    夕姑姑安靜地跟在我後麵,像我的影子,用擔憂憐惜的眼光悄悄看我。


    我走到自己的雕花檀木房門前,猛地想起少了什麽。


    “繹哥哥呢?”我回過頭匆匆問。


    以往我醒來不久,蕭采繹就會黏到我身邊,同樣如影子般守著我,寸步不離。


    而今天,已是午後,繹哥哥呢?


    夕姑姑沒有答話,卻垂下了頭。


    我的心裏一陣陣的發冷,忽然跳起來,轉過身,奔向蕭采繹的房間。


    那整齊幹淨到讓我害怕的房間裏,兩名宮女正收拾著床鋪,將蓋被墊被一起抱到屋外去晾曬,錦花的被麵被裏子都被扔在地上,看來正準備送浣衣房去清洗。


    我一把拉住其中一位宮女,厲聲喝道:“你們在做什麽?為什麽把繹哥哥的房間收成這樣?”


    [下次更新:7月15日]


    23.故國篇:第五章 打破牢籠飛金雀(三)


    宮女嚇得急忙跪下,道:“蕭公子今早已經走了,所以劉公公命我們把房間收拾收拾。”


    “走了?走哪去了?他又搬太子宮中去了麽?”我急促問著,卻知絕不可能。


    君羽已從太子升格為皇帝了,東宮早已無人居住。而君羽名為皇帝,每日除了上朝,隻被關在禦書房裏讀書,美其名曰從嚴督導,事實上連我母親每次見他都有人暗中監視。


    從這一點來說,我身為女兒身,卻要自由很多,因為我絕不會對宇文家的地位構成威脅,如果我貪玩一點,任性一點,反會讓宇文家心神大鬆。


    所以宇文昭可以允許蕭采繹住在宮中陪伴我,卻不會允許君羽身邊有太多的皇室親信。


    他喜歡母親,以後隻怕也會很喜歡我。可我們,隻是他美麗的玩偶,他會樂意看到我們台前幕後優美的表演,也會容許我們在他視線所及內做一些小動作。後宮,將不得不遠離政治,如同高高供起的神像。


    “繹哥哥到底搬哪裏去了?”我隻嫌那宮女說話吞吐得累人,恨得揪住了她的衣襟,反將她驚得說不出話來。


    夕姑姑已趕過來,拉開我的手,輕輕道:“公主,別這樣,蕭公子會回來的。”


    “他,是不是已經離開了京城?”我忽然渾身無力。蕭采繹也離開了麽?


    “你們繼續收拾吧。”夕姑姑吩咐了宮女,也不答我話,徑直將拉我回房中。


    我有些魂不守舍地趴坐到妝檯前,已記起了昨天在妝檯前和他的爭執,以及那個印在我額上讓我怔忡半天的親吻,低低道:“繹哥哥,應該是因為生我的氣才走的吧?”


    夕姑姑關上門,在瑞獸形博山銅爐裏添了一點安息香,才道:“蕭公子又怎會生公主氣?他多半……在生自己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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