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很年輕,年齡也相仿,血液裏總是蔓延著對性的渴求。陷入熱戀的他們經常做愛。 深冬的嚴寒有被驅趕的勢頭,雪山頂的積雪消融變薄,冰封凍結的羅馬有了軟化回暖的跡象。人們被寒冬鎖死的熱情又活泛起來,商鋪、酒場和妓院漸漸開張,護民官的職務就顯得多了。 陽光逐漸盛起來,到了中午時刻,像金麵罩一般披掛在羅馬大理石的建築上。 以至於赫倫不必點燃書房的蠟燭,都能將羊皮紙的文字看得清楚。 桌上的羊奶一口沒動,青葡萄串完整地放在小盤子裏。他在閱讀公文時,不怎麽喜歡吃東西。 他穿著金紅色的官袍,衣擺有細密的銀線鑲邊。指間還戴著那枚藍瑪瑙金戒指,那已經成了他專屬的官印,具有否決元老院提議的效力。 盧卡斯躺靠在他背後的床上,用鹿皮擦拭著手裏已經光亮刺眼的劍。 赫倫在公文上蓋好印章,疊起來。 “看樣子,您已經結束了忙碌的工作。”盧卡斯坐起來,手掌倏而一轉,白亮的劍光掃過他剛毅無比的臉龐。他的藍眼睛如海麵映日影一般散射光亮。 “我不得不說,您的職位可一點也不比第一元老輕鬆。羊皮紙滿天飛,蓋章頻繁,人們的日常生活全係於您的戒指。在我眼裏,您就好象背起了整座羅馬!” 赫倫一把脫掉官袍,露出潔白的襯衣。他慢悠悠地拿起銀杯,轉過身靠在書桌上,神情有勞累之後的慵懶。那種為官的謹慎莊重也從他身上褪下去了,他又成了那個柔美自然的赫倫。 他的嘴角狡猾地翹起來,盯向盧卡斯的眼神意味深長,連說話的口氣都變得曖昧,很像惡魔施展巫術之前念叨的咒語:“可壓在我身上的是你。” 盧卡斯輕笑著,一隻胳膊搭在屈起的膝蓋上,姿勢十分隨意,好象沒聽出來他的隱意。 “您寫字的手已經酸痛了吧?”他說,“不來休息一會嗎?” 赫倫喝光羊奶,從小盤裏摘掉一顆青葡萄,就朝他走過去。 盧卡斯往旁邊挪了一下,給他鋪好枕頭。 赫倫脫了鞋,放下懸掛在床頭的紅色帷幔,將外麵的世界隔在棉製的床簾之外。 於是他和盧卡斯就置身於一個逼仄隔絕的空間。這裏光線昏暗,棉花擋去了大部分陽光,暗色攀爬到被褥枕頭上,安靜得隻有兩人深長的呼吸聲。 盧卡斯的雙腿健壯而筆直,有寥寥的疤痕。即使處於放鬆狀態,腿部肌肉都好似隆起一般,曲線夾和陰影。他的腹肌緊實地排列,線條如幽深的穀壑嵌在其中,是獨屬於雄性的剛硬。即使他全身放鬆空門大開,都好象堅不可摧。 赫倫被他所迷,不自覺地撫摸他的腿,一直滑到健美的腰腹。 他細嫩的指尖漫越過粗糲的皮膚,好象燃燒在巫術棒一頭的火星,一點點將盧卡斯慢慢燙傷,最後連心髒都被巫術侵蝕,再也無法提起什麽正直的念頭了。 他有些把持不住,猛地坐起身,又被赫倫按住肩膀,強硬地推倒下去。 赫倫將青葡萄捏出汁水,慢慢塗在他的嘴唇上;然後壞笑著,湊上去用舌尖舔掉。 “今天還沒做。”他撤回頭,啞著嗓子說。 盧卡斯屏息,摟過他親吻。 他一開始還是蜻蜓點水般的輕吻,好象教徒親吻聖女腳背一般帶著敬意;而在他頂開赫倫的雙唇時,強悍的占有欲就操縱了他。他用牙齒沒輕沒重地啃咬它們,雙手急切地撫摸他柔嫩的胸口。 他完全沉浸在這個濕意的吻中;像餓狼啃食獵物的血肉,像殺紅了眼的戰士,總之是最歇斯底裏的時刻。世間外物皆於此刻消失,他什麽意識也沒有,隻有啃咬赫倫的本能。 赫倫被他咬痛了,無意識地發出吃痛的呻吟。 盧卡斯如夢初醒似的,鬆開了他。 “怎麽了?”他摸一下他的嘴唇,緊張地問。 “沒事……”赫倫的臉憋得通紅,氣息不穩。 盡管他衣衫不整,他還是在純真地微笑,柔亮的黑眼睛裏透著幸福,細長的臥蠶很飽滿,輕輕顫抖著。他看起來居然很純潔,一點都不像方才那個引誘人的小惡魔。 “我喜歡你弄疼我……盧卡斯,我想讓你以後都像剛才那樣吻我……”他顫抖著說。 盧卡斯愣一下,隨即淺笑起來,“隻要是你提出來的,我都一定會去做的。” 他抬手,將赫倫的內襯衣脫掉,讓他的身體暴露在自己眼前。 赫倫張開腿,跪坐到他的胯間,一手攀緊他寬厚的肩膀,另一隻去解他的皮帶。 盧卡斯掐住他的腰,一用力把他壓在身下。 “你太累了。”他喘息著,“讓我來。” …… 加圖索前來波利奧時,高興得步履生風。 殘雲層層疊疊,被西沉的夕陽逐層暈染成血紅,緩緩向盡頭推移,好象女神穿的漸變色的紅裙擺,湛藍的天空反而像血絲一樣充盈其中。 加圖索一身細致的絲綢黑衣,站在蒼穹之下,滿麵紅光。體形圓胖的他從門口走進中庭,步伐歡快;像掛在女神脖間的黑玉珠,順著她紅裙子的褶皺滾落到人間來,帶著具有神明氣息的福澤和歡喜。 “加圖索……”赫倫軟綿綿地站著,懶懶地打個嗬欠,“你來得未免太突然,我什麽都沒有準備。” “世界上所有的不安寧都是突然降臨的,從不會體貼地預先告知,我親愛的赫倫。”加圖索笑嘻嘻的,“就像猶太行省的暴亂,像賜予你福氣的政令,像龐貝城的火山。” “猶太省又鬧亂子了?!”赫倫抓了抓頭發,“猶太總督一定很頭疼。” “他已經被暴民削掉了腦袋,現在頭疼的應該是小皇帝!”加圖索攤了攤手,“他接了個爛攤子。今天在元老大會上放出風聲,說要召集軍隊,讓那些自以為是的猶太暴徒吃點苦頭!” “我真不明白,那些整天守護聖殿、歌唱聖名的教徒,居然還會做出砍頭縱火的惡事!” “人性的邪惡可是連神明都無可奈何。但我今天過來,可不是要跟你講這個淺顯直白的道理。”加圖索拉過赫倫的手,與他做貼麵禮,神色有些驚疑。 “老天爺,你勞累的模樣比一隻綿羊還好欺負!護民官的事務一定是讓我好逸惡勞的表弟疲勞過度了!” 赫倫強打起精神,“加圖索,你的某些話真讓我生氣,卻又無法辯駁。我並不覺得你在傍晚毫無征兆地跑到我家,就是為了表達這個可有可無的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