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封之日,和蘇寒貪喝了幾杯,一直到第二天巳時才悠悠醒來。


    “蘇寒呢?”謝承奕隻覺頭腦還似有些不大清醒。


    “蘇公子已經回去了,看您還睡著就沒打擾。”湛力回應道。


    謝承奕點頭,“嗯,好。”


    剛輕腳下了床,便看到桌子上擺著的賀禮,不免看向湛力,疑惑道:“這是——”


    湛力隨即回到:“是老夫人,夫人還有側夫人送來的賀禮,對了,連大小姐,二公子,三公子都送了呢,老夫人說謝家規矩,喜事第一天的好彩頭得是自家給的。”


    謝承奕不由得失笑,祖母倒是越來越注重這些繁文縟節了。


    “都送了?”謝承奕似想到了什麽。


    湛力頷首,“是啊,二小姐雖遠在杭州,側夫人也差人準備了呢。”


    謝承奕目光便幽幽看向禮物,“倚梅院呢?”


    湛力眼中的笑一順凝滯,阿迎姑娘?


    她需要準備嗎?


    要說也是需要的,畢竟名義上是表姑娘。


    隻是,——


    “暫沒……”湛力覷著謝承奕麵色回道。


    謝承奕裝作不在意的冷色道:“左右她也送不出好東西,不要也罷!”


    湛力:……


    ***


    不知不覺,謝承奕竟信步走到了倚梅院門口。


    謝承奕本向前走了兩步,又折回過來,喃喃道:“不應該她來看我嗎?”


    折了支一旁的樹枝,故作解釋道:“這規矩到底是祖母定的,她或許壓根兒就不知道呢?”


    於是,又折回來。


    如此往複……


    直到倚梅院的侍女出門,看到謝承奕嚇了一跳,連忙行禮道:“世子。”


    謝承奕故作鎮定的點了點頭。


    而後,才往院裏走去。


    “世子吉祥。”素箋剛從庫房出來,便看到了不知尋什麽的世子,好似在瞅著什麽。


    一瞧素箋朝這邊走過來,謝承奕立馬正身,謹色道:“你們姑娘呢?”


    素箋趕緊回道:“姑娘一早就出去了!”


    謝承奕不由得一怔,“出去了?去哪兒了?”


    “姑娘說去買個東西,但沒說買什麽。”素箋回道,最近阿迎姑娘出去神神秘秘的,她都看得出來。


    “買東西?”謝承奕浮想聯翩問聲道。


    素箋點頭,“是啊,姑娘說十分重要。”


    謝承奕心頭更竄動了。


    “她可知謝府的送賀禮規矩?”謝承奕淺提道。


    素箋連連點頭,“嗯嗯,奴婢告訴姑娘了,姑娘說她自有打算。”


    這麽一說,素箋倒是有些疑惑,喃喃道:“不會去給世子買東西了吧?”


    “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何必破費。”謝承奕淡淡無意說道。


    素箋頷首道:“到底是府裏的規矩,不講是否貴重,心意總是要有的。”


    謝承奕便悠悠轉身離開了。


    ***


    城西,茶樓。


    “姑娘們,今天啊,可是一個不得了的人物給你們訓導,大家切不可大意。”花姐招呼著帶來的姑娘們,揚聲道。


    鶯鶯燕燕們互相喃喃訴訴,眼神裏盡是不以為然和輕視,她們已是這京裏炙手可熱的名妓,何苦受著罪聽旁人嘮叨。


    “花姐,什麽不得了的人物還需要咱們一起來學習啊?這滿京城除了蘇茵,誰還稱得上不得了的人物?”春花蘭花指微翹,風情萬種的斜坐著。


    秋月掩著帕子,眉頭微皺,“就是啊,花姐,這人什麽架子,不能去怡紅院單獨給咱們說嗎?”


    其他姑娘們一看為首的兩個的姐姐都這般有微詞了,也不由得淺淺附和。


    花姐眼色一凝,“你們呐,什麽時候能有她一般手段,這京城花魁也是別人撼動不了的稱號了。”


    聽閱盡千帆的花姐這般一說,姐妹們忽就有了興趣。


    下一秒,屏風外,一女子眉眼如畫,遮著麵紗素手而立。


    “綰綰(wanwan)姑娘,開始吧。”花姐笑意道。


    綰綰清眸盈盈,“各位姐妹,我這有一個問題,若是誰答得上來,這一百兩就是誰的。”


    “一百兩?”瞬間,大家的眸子都亮了,那可是一百兩啊,可抵得上不知名的妓子一年的賞銀呢,這誰不眼紅啊。


    “什麽問題?綰綰姐姐請說,隻要不是詩詞歌賦,咱們也能試一試!”春花直直望著綰綰,笑說道。


    大家也紛紛附和,“對呢對呢。”


    綰綰一笑,“這問題恰恰是姐妹們最擅長的,怎麽讓男人流連忘返?”


    這可正入姐妹們的心尖上,旁的不說,這還不會嗎,這就是她們的拿手好戲啊。


    “這題,我會!拉著進屋,喊聲好官人好哥哥不久結了!”一女子揚著帕子高聲道。


    春花笑她,“你那般一做,誰還來第二次啊!還流連呢,隻怕是就剩忘返了……”


    眾人哄笑。


    秋月挑了下眉,“女人會撒嬌,男人立馬飄!這還不好做啊,嘴甜一點、示弱一點、多誇誇一點!”


    綰綰淺淺一笑,“這位姑娘倒是有點想法,不過,還不是最貼近的。”


    這倒難為到了大家。


    “綰綰姑娘,咱們是青樓,又不是茶館,吸引男人還不單刀直入,講什麽策略啊!”一女子不以為意的說道。


    隻見,綰綰依依站立,“姐妹們,這男人嘛,欲拒還迎的撒嬌才是最致命的。”


    “怎麽個欲拒還迎?”秋月怔怔望著綰綰。


    隻見綰綰淡淡道:吊著他,卻不能一直吊著;給著他,卻不能一直給著……


    待綰綰鬆鬆淺淺示範幾個小場景後,現場的姐妹們看的眼睛都直了,別說男人了,就是她們這見慣了風情的女人們也頂不住啊,紛紛對綰綰起了敬意。


    花姐滿意的看了看女子們越來越聚精會神的模樣,心下便確定了這生意的可行性。


    待一個時辰的沙漏滴盡,綰綰複又盈盈站好,剛剛風情萬種、吊人心尖的人宛若不是她似的,“今日就到這吧……”


    大家看得意猶未盡,真想多學幾招,這樣的撩撥一現,客人還不紛紛過來啊,誰也不跟錢過不去啊。


    “綰綰姑娘,能不能單獨教教咱們,錢可以另出嘛?”有人提聲道。


    花姐側目。


    綰綰仍舊盈盈而坐,淺笑嫣嫣,“我有我的規矩,不可打破。這一百兩就算我借花姐之名請大家吃點心喝茶的錢,今日樓下消費,隨意。”


    待大家走出後,綰綰才側身走了出來。


    花姐頗為滿意的看著她。


    “花姐,怎樣?”


    “不然就說這霍阿迎乃是一絕呢,單是這些招數,夠她們消化一陣了。”花姐十分賞識的看著阿迎。


    阿迎這才舒展一些,“到底是花姐給的機會,我也得盡心才是。”


    花姐頗為遺憾的慨歎道,“你不當花魁,可惜了……”


    阿迎感激的看著花姐,“人各有誌,現下我已很滿足。”


    花姐點了點頭。


    “對了,花姐,你認識的人多,能不能勞煩花姐幫個忙?”阿迎容色略凝。


    “不必這麽客氣,你在世子麵前為我求情,我自是欠你一條命!”花姐說的鄭重。


    阿迎幽幽道:“可否請花姐在人牙子那兒幫我打聽一個男子,名喚青野,若有此人的消息,出多少錢都可以!”


    花姐一怔,“這是什麽人?”


    阿迎睫毛微顫,眼眉含傷,“我兄長。”


    花姐頗為一震,“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回去我便差人打聽,隻是,咱們畢竟路子有限,想要快速找他,你最好還是通過世子的力量!”


    阿迎扯了一絲笑,“好的,多謝花姐直言,還勞花姐費心。”


    等從城西酒樓回來,已快寅時。


    幾乎是快到侯府的時候,阿迎才想起來素箋交代的事情。


    “田叔,勞煩你去一趟翰墨堂。”


    ***


    而剛到侯府,素箋便迎了上來。


    “姑娘,您可回來了!”素箋一臉焦急。


    阿迎疑惑道:“怎麽了?”


    素箋忙回道:“世子一早就來倚梅院了,我說您出去買東西去了,世子就問我有沒有提醒您討采頭的規矩?”


    阿迎一瞥眉,“他缺我這點東西嗎?”


    素箋有些為難,覷著麵色問道:“那您買了沒?”


    阿迎隨手一指,“喏,買了!”


    素箋臉上一喜,“那就好那就好,隻要不是筆墨紙硯之類的就行!”


    阿迎一愣。


    素箋看著阿迎的神色,幾乎要哭出來,“不會真是筆墨紙硯吧?世子最討厭寫字看書什麽的了!”


    阿迎淡淡道:“馬上就是入朝堂的人了,還不趕緊補短板!送過去,就說,世子武能殺敵,文能潑墨,當是北晉男子楷模!至於什麽世子不愛舞文弄墨的話,我隻當沒聽到!”


    素箋:額……(她不會被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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