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著人類勾起嘴角,殘尾人魚回應一道陰厲笑容,這時,金笙才發現這家夥牙齒也有殘缺。手腕怎麽都掰不動,聽過人魚的話,金笙垂了眼,他確實為這家夥的出現懷疑過南裏,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金笙冷聲道,“人魚十分好戰,是最強大種族,是麽?”“自然。”看金笙氣勢有所收斂,人魚嘴唇幾乎要裂到耳朵,“我們-要-取你們-這-些-無能-人類-的-性-命,易-如反掌,是-我們-給-了-你們-庇護,是我們-護衛-著通道,是我們!”“所以,作-為-對-人魚族-的回報,你們-這些…弱-小-且卑微-的-人類-就-該-心-甘-情-願-的-死在-這裏…為……為我們填補隧道。”話太長,磨損了人魚本就殘破的聲帶,他吐字愈發無力,目光卻愈發瘋狂。“保護我們?”從南裏處了解了人魚族後,再聽到這種形容,對金笙而言,可笑至極。“臉皮也太厚了吧,把功名全攬在自己身上,說的好像無私奉獻、高人一等似得。”眼眸低垂,金笙不再動左手,卻稍稍測試著身體能夠翻轉的範圍,“說到底,人魚族守護通道的根本原因,是你們的母巢吧。”感受到人魚身子一僵,“脆弱的人類”輕蔑勾起嘴角。“冰消了,沒等人類如何,第一個遭殃的……肯定是人魚族。你們雖然強大,可若是海底想要離開的家夥們聚集起來、強行離開,與通道相連的、你們賴以繁衍的母巢,根本支撐不住。”“所以,別說的那麽高尚,你們和我們,不過利益相同罷了。既然是以保護自己為出發點,就別這麽理直氣壯的索求回報。畢竟這深海對我們而言,隻是麻煩,算不上滅頂之災,倒是你們,母巢毀了,還能有幾代?”知道自己話說得刻薄,但,這就是事實。從南裏處得知前後因果,金笙明白這片海域危機四伏,有了人魚的守護,在另一個世界的人類確實少了許多災難。但,有災就會有抗災,有壓迫就會有反抗,不論自然還是人為,人類發展至今,絕不會為體型龐大或攻擊力可怕的水生動物滅種。倒是人魚,若再不抓個人堵住通道,待其中寒冰完全融化,人魚母巢受不到低溫滋養衰退,根本繁衍不了幾代人魚,或者,在徹底失去哺育能力前,就會被想進入隧道的外來生物衝垮。這世界環境太惡劣,競爭力也太強,對獵食者而言,另外的世界更合適他們生存、繁衍。隻要其他物種為共同利益集結,人魚根本守不住。這世界上哪那麽多理所當然的事?隻是利益相同罷了。原本,金笙打算遊到通道盡頭後,稍作停留,借自己的體溫助嚴冰生長,讓通道隻留滿足一人經過的寬度。這樣,既能盡最大的努力幫助南裏、不損害自己性命,又能給他的人魚留下與他“再見”的路,是最好的辦法。感受到身後氣壓極低,噴灑在脖根的水流加大,金笙知道,那隻醜陋的家夥終於被他惹毛了。沒害怕,人魚的反應正如他意。進入通道前,金笙回頭看過,卻沒尋到他的南裏。那家夥早就離開了母巢,距離太遠,就算他大聲喊叫,南裏也聽不見。所以,不想死,隻能靠自己。比起與殘尾人魚無好處僵持,把他激怒,更有可能尋到破綻、找到脫身的機會。“那-是-因為-你-這-無知-的-人類…不知道-人魚-有……多強大,隻-要-我們-願意,要……掌控你們,輕-而易舉!”“說的就好像你能上岸一樣。”輕歎一聲,金笙當然知道他們有多強大,更清楚這強大的實力讓他們多自大。看見這家夥高高在上的態度,金笙總算明白了初見南裏時,自己為何能輕易的噴他一身熱水了。被高掛在頭頂岩石的手腕悄悄轉動,金笙分散殘尾人魚注意力的同時,掙鬆了拴他的細藤。不停活動手掌,就要成功了。心下喜悅,麵上卻不露聲色,金笙輕哼一聲:“我確實是以祭品的身份被帶到這裏,可,這一切與你何幹?”“銀尾人魚又如何,你不過是南裏的手下敗將。”“閉嘴!”完全激怒了殘尾,人魚粗糲的聲線滿載憤怒,抓著金笙左肩就往石壁上碰。抓住這機會,金笙右手發力、意圖脫離禁錮,再趁這空檔權力逃離通道——這是他目前能想到、能實行的最好計劃了。隻可惜,完美的方案隻存在於計劃中,籌備再完善,也難完全實現。眼看手腕就要得到自由,殘尾人魚卻拽了細藤另一頭,在金笙掙脫之前重新收緊,同時,將金笙身體狠壓上石壁,一聲悶響後,金笙胸膛鈍痛不止。這家夥……早就看穿了他的計劃。粗糙的舌曖昧的舔上耳廓,金笙聽見那嘔啞難聽的聲音再響起:“不管-你-從-那小鬼-身上知道-了-什麽,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我-都不會讓-你-逃-的。”“手下敗將-又-怎-樣,比-不過-又-如何?比-起-兩任-帶回-祭品-的-垃圾,我-更…為-人魚族-著想!我才是……最合適-那-個-位置的,我才是!”這聲音愈發嘶啞,也愈發瘋狂,殘尾人魚深綠色瞳孔暗淡無光,“隻要-你-死-在這,隻要-這-隧道-斷-了,隻要……巢穴-完好-無損,我-願意-看-著-你死,就-算-一起-死,也-無所謂。”一起死麽?其實,背後這家夥說的也沒錯。若忽略實力不記,單憑對“種族”的忠誠度而言,金笙背後這人魚確實比南裏或他外公更適合擔種群首領一職,如果是他的話,絕對不會對人類心慈手軟,絕對能讓通道完全封閉。遠處冰塊仍在不規律的生長著,悄無聲息的擴散著。金笙被完全壓製,回不了頭,隻覺得身後水流越來越涼,看不見那些冰蔓延到何處,隻感覺它們很快就會侵占整個隧道。明知無用,這時候,還是會想到南裏,奢望他的人魚能感受到。才剛剛分別,就開始了思念,很矯情,也很無可救藥。默不作聲,強行保持鎮定,心底有道微弱的聲音,卻一直呐喊著“南裏”這個名字。越來越冷了。“金笙-是-麽?”煩人的聲音再次從身後響起,金笙卻閉了眼睛、懶得再理他,誰知,那家夥涼軟粗糲的舌.頭,又一次舔上了他耳廓。惡心。“我-在這裏-等你-很-久-了,我知道,他-總會-帶你來,就-像-從-前-那家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