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目的是什麽呢?”“南裏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對不起。”即便能對話,南裏也惜字如金,伸手想抹掉金笙額前一點髒汙卻被後者躲過。“把你牽扯進來,是意外。不過我保證,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也希望你了解,我是人魚族的首領,有特殊的責任,所以……”“什麽責任?”“……”薄唇微抿,似不方便作答。金笙直盯著南裏眼睛,第一次沒因某些情緒逃避。良久,才扯開澀啞的聲音,輕聲道:“你……要我的心髒?”果然。逃避回答等同於默認,未曾預料自己不靠譜的猜測能成真,畢竟金笙隻想從南裏嘴裏得到某些徹底的答案而已。所以,南裏的出現不是機緣巧合,更不是意外,就像家鄉老人說的,人魚是世界上最狡猾的物種,他們從來都有圖謀。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心髒霎時涼了一半,金笙神情呆滯下來,難得示弱的向後縮了縮身子、逃離南裏遠了些。“金笙,別怕。”從黑眸中讀出人類的驚慌,南裏伸手拽住他、卻收獲了那人劇烈的掙紮,隻能加大力道的將人拉近懷中,感受著這身體美好的溫度以及他每一絲顫.抖,“像你說的,我確實需要人心,但你不是祭品。”“…祭品?”“是。”“那誰是祭品?”在人魚懷中低下頭,高燒本就懼冷,被南裏抱住、過低的體溫讓身體陣陣輕顫,“隻要是人類就可以麽?那又有什麽區別。”不是害怕,顫.抖隻是生理上某種警示,可冷血生物並不了解,隻覺若有所失。“南裏,或者應該是……首領大人。不管您出於什麽目的、要履行什麽責任,都恭喜你,成功了。”手抵上南裏光裸胸膛,將他推遠,金笙的笑讓南裏也覺得冷:“你真是個成功的獵手,不僅捕獲了獵物,還……順帶捕獲了他的心。”語畢,抽回手,金笙雙手按向自己心髒部位,“這裏。”——“空了。”呼吸一窒,南裏發現,金笙眼中的光亮,終於一絲不剩的徹底消失了。……“金笙。”看人類將雙膝攬在懷裏,整個人縮成一團,心疼又無可奈何。即使最初確實將他當做獵物,南裏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有被‘獵物’所征服的一天。扣住金笙微蜷雙手,將它們覆上自己左胸口,沒等回應,那人就匆忙的收了回去,“…麻煩你,別碰我。”前所未有的疏離讓南裏皺起眉,那人卻吝嗇再多看他一眼。今天發生的所有都超出了金笙的承受範圍,所以,不論南裏現在說什麽,他都聽不下去了。隻是,南裏這麽做也有他的理由,雖是心疼,也為金笙的某些舉動氣悶,“那好,你照顧好自己。”“……照顧好自己?”似是自言自語,音量又能清晰的傳入人魚耳朵,金笙雙目無神的盯著自己白皙腳尖,“你又去哪?把族群的祭品丟在這,不擔心他逃跑麽?也是,藤蔓這麽結實,我怎麽可能跑得掉。”短時間內不知要如何與‘首領大人’相處,不想挑起爭端,更不想他離開。不止情感,金笙知道這幾番波折後,自己的身體狀態極差、甚至在崩潰邊緣,可氣氛如此,他很難向南裏提出要求,說自己不舒服,想讓他留下。完全陌生環境裏,他唯一熟悉的,隻有南裏。沉默注視著縮成一團、似乎不堪一擊的金笙,抬起手又自空中停頓半晌,感受到海底傳來一陣不尋常波動,神情忽然凝重起來。“休息吧。”蹙眉收手,被迫停了撫慰的動作,鋒利指爪在堅.硬石塊劃下四道長痕、似有不甘。而後,不再逗留的躍入水中、獨留水麵劇烈顫動的水花,孤立水麵的岩石上,又隻剩下金笙一人。他以為他的南裏會留下,他以為他能像自己關心他一樣,看得出他身體有不適。丟掉尊嚴也想挽留,奈何身體狀況令雙手遲鈍,身體虛軟的人費盡了力氣,也沒能碰到人魚的身體。——大概從離開人類世界開始,那就不再是他的南裏了。人魚有自己的種族,而南裏顯然不是一條普通的人魚,他跟平凡的金笙不同,在這個族群裏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如此,下意識摸向係在脖頸的魚鱗,擁有後頻繁觸碰,這動作已成了習慣,隻是現在卻摸了個空。魚鱗丟了?瞬間慌了動作,指甲抓在肩膀、留下道道紅痕,轉頭四望,除了水,什麽都沒有。真的丟了,不然,那條紅發人魚也不會那般肆無忌憚。“……別走啊,南裏。”最後的慰藉也沒了,金笙睫毛輕顫,眼眶澀的生疼。手腳並用,艱難爬向向南裏躍入水麵那處,又被脖頸拴的‘項圈’牢牢限製了活動範圍,根本不允許他靠近,“我不想留在這……”“雖然很沒用,但我好像有點怕……南裏,別讓我自己在這……”手指骨節攥的發紅,望著恢複平靜的水麵,心髒沉的發緊。他可以硬撐,但他好像已經撐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