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添卻沒動。 這會兒杭清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他端起杯子,低聲問:“難得見一次龔局長,我很好奇警局裏是什麽樣的,龔局長介意和我講一講嗎?” 龔添心說,哪裏難得見一次。 我天天都看著你。 但他嘴上說出來的卻是:“你想聽什麽?” 那頭龔城邶見插不進話,隻能取出來了作業,規規矩矩滾一邊兒去了。 “講一講那些凶殺案啊。” “你居然喜歡聽這個?”龔添有些驚訝。 畢竟杭清的外表看上去,讓人本能地想要將黑暗汙穢與他隔離開來。 “嗯,喜歡。”杭清又是溫柔一笑:“我就喜歡看驚悚電影,凶殺故事。” “……品味很獨特。” “謝謝誇讚。” 龔添雖然覺得那些東西跟眼前的人不大相搭,但他還是真的開口給杭清講了起來。講的都是景市傳得神乎其神的一些凶殺案,從龔添的角度來講,當然就少了很多神秘的成分,倒還不如民間傳得有意思了。 “沒意思。”杭清說。 龔添笑了:“這些本來就沒意思……”說到這裏,他突然一頓:“不過這兩天局裏來了個有意思的姑娘。” “怎麽有意思了?”杭清轉頭盯住了他。 被對方那雙綠眸突然注視著,龔添頓時有種仿佛有珍貴的寶石放到了他掌心的感覺。龔添的嗓子緊了緊,聲音低沉地道:“就是有個姑娘來報警自首,說是自己殺了人……” 杭清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聽的東西,一下子就來了興趣:“自首?竟然還會有人來自首嗎?” “當然,有些人犯下殺人案時多屬激情殺人,一部分人會幹脆走上犯罪道路,而還有一部分人抵擋不過內心的煎熬,會選擇自首。” “哦,所以這是很平常的事?” “也不算。”發現到對方眼底的興味之色,龔添頓時就覺得有了勁兒,他調整了一下坐姿,繼續道:“這次的凶手就很不平常的。因為她來自首的時候,分明是半點愧疚感都沒有的,聽她描述作案過程,一點都沒有驚慌,更沒有內疚,她條理分明,語氣冷靜,就像是在講述自己今天怎麽切掉了一塊豬肉,怎麽將這塊豬肉烹調成了美味。” 杭清微微眯起眼:“聽起來讓人背脊發涼啊。” “這種人多半具有天生的反社會人格。”龔添頓了一下:“而這種人恰恰也是不會主動認罪的。他們視人命為草芥,視社會法則為爛泥,他們多數又自卑又狂傲,他們喜歡賣弄智商,卻獨獨不喜歡自動投案。” 杭清微微作出驚訝的表情:“……啊原來這類人是這樣的啊。” 啊,其實坐在你對麵的,就是你口中的反社會人格啊。 “所以,這個姑娘很奇怪。” “那她描述作案過程的時候,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是她代人自首?” “不是。”龔添斬釘截鐵地道:“她就是凶手。隻是奇怪的是,為什麽她會主動投案?而且還有一點很怪異。” “什麽?”杭清微微歪頭看著他。 這個動作顯得杭清離他更近了,發絲又一次飛到了龔添的臉上。龔添不自覺地揚了揚頭,順便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龔添頓了一下,才接著道:“這是具體案情了……” 杭清眨了眨眼,使得那雙綠眸變得更加清澈動人了:“所以是不能往下說了嗎?” “也不是。”龔添低聲道:“你要聽的話,我可以講給你聽。” 杭清內心複雜:……………… 警局副局長,就這麽輕易地就拋棄了原則? 當然,杭清的確是想繼續往下聽的,畢竟他要確認艾雨的確沒說什麽不該說的東西。 “她描述自己的作案動機是,看見那個男人對小學生猥褻。”說到這裏,龔添不自覺地又頓住了。 因為好像在這個人麵前說到“猥褻”這種詞的時候,都會有種莫名褻瀆對方的感覺。 這會兒杭清心底都快笑死了。 小學生? 指靳刖嗎? 這頭龔添很快收拾好了情緒:“而事實上,我們觀察發現,這個姑娘屬於共情缺失症的那一類人。這樣的人,缺乏同情心,不可能因為這個原因動手殺人。她撒謊了。再結合她前來自首的怪異行為,我們推測她應該受人指使。” 杭清:“……” 作為正牌攻的父親,龔添的智商還是很在線的。 “……那就太可怕了。”杭清低聲道。 “是啊,因為這也許代表著,她的行為是有組織性的。這類人雖然可怕,但畢竟占社會的少數,可如果形成了組織……那就可怕了。” “因為他們很可能會策劃一些恐怖活動?”杭清反問。 “是的。” “那你們要好好調查她嗎?”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