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票員是個中年男人,跟農機站的喬師傅是親戚。


    他聽到有人朝他喊,低頭仔細一看,是個有點兒眼熟的小胖孩,“哎喲,我想起來了,你爸你媽是在農機站上班是不?”


    年糕兒:“是啊,我叫年糕兒,我爸叫年文景,我媽叫丁秀。我第一次坐你們家的車,還是我喬伯伯幫忙攔下的呢!”


    司機和售票員是父子,父子倆平時都是輪著開車和賣票,專門跑這趟線。


    碰到經常坐車的,他們也是認識的。


    年糕兒跟人打了招呼,又把兜裏的糖掏出來往人家手裏塞,“伯伯、哥哥吃糖,這是那邊小老板鋪子新進的糖果,芒果味的,可好吃了,開車的時候無聊,吃點兒糖可高興了,免費給哥哥和伯伯嚐一嚐。”


    售票員受寵若驚:“哦哦,謝謝年糕兒啊!”


    年糕兒笑眯眯:“謝啥啊,伯伯、哥哥跟我喬伯伯是親戚,也就是我家的親戚,那不得當一家人處啊?”


    售票員:“哈哈,那是呢,這糖伯伯收啦!”


    年糕兒:“必須的啊,都是自家人,客氣啥?”


    售票員笑著點頭。


    年糕兒又看看周圍,“對了伯伯,以後在這兒要是有啥事,你招呼一聲,那邊小老板批發鋪都是我熟人,我家在這兒,這條街就沒有我不認識的。”


    售票員驚奇:“哎喲,我們這是抱住大腿了呀!”


    年糕兒:“啥大腿啊?我在這條街上賣貨,人緣還行。”


    售票員和司機都很驚奇,小孩兒真能說啊,本來還想多聊幾句,但是客人差不多了,還得去其他地方接人,就跟年糕兒打了招呼,開車走了。


    淩寄一直在旁邊看著,“你咋突然跟他們套近乎?”


    年糕兒一邊往回走,一邊說:“我不是經常坐他家大巴車去鎮上找爸爸媽媽嗎?那不得打個招呼啊?”


    淩寄一點兒都不信,“你肯定有事兒。你想幹啥?”


    年糕兒朝秦富貴那邊的小攤看了看,小聲說:“秦富貴跟我說,他上初中以後也想在那邊賣貨。”


    淩寄:“貨咋運?”


    他看看消失的大巴車,“你要用大巴車送過去啊?”


    年糕兒說:“要不咋弄呢?他在鎮上拿貨,又沒貨源,他拿貨肯定貴,到時候要麽不賺錢,要麽價格貴,那他忙活啥呀?”


    “想要開學的時候在他學校那邊賣貨,可是他要是從那邊拿貨的話,價格肯定很貴,他也賣不動,又不賺錢,還耽誤學習。”


    淩寄:“那你咋送貨?”


    年糕兒小手擋著小嘴,小聲說:“我先跟開大巴車的伯伯和哥哥熟悉了,提前跟秦富貴通氣,到時候我每周請他們捎帶一次貨,路過在農機站門口的時候把貨丟下來,秦富貴就能拿便宜的貨賣了!”


    淩寄:“你不怕人家偷吃了?”


    年糕兒:“你沒看他們裝貨都是裝車頂上,還用網兜兜給罩住綁好了,這是怕半途貨丟了。為了一點兒零嘴,還能半道特地停下來偷好吃的?”


    淩寄:“那你要給他們多少車票錢?”


    年糕兒:“我跟他們套近乎是為了啥?就是為了認親戚,平常給點兒好處,這樣他們才不好意思收我錢啊。”


    淩寄:“……你想的還挺周全的。”


    年糕兒:“要不咋弄呢?小孩兒賣貨本來是為了賺錢要是再加上車票錢,這偶爾一趟買票沒事兒,要是回回都花錢,那小孩兒還賺啥啊?”


    淩寄問:“那我要是去北京想賣貨,咋弄?”


    年糕兒震驚:“那麽遠你還想賣貨啊?”


    淩寄:“別人都賣就我不賣,好像我很懶惰似的。”


    年糕兒:“雖然你確實不咋勤快,但是你不能為了證明你勤快為難人啊。”


    淩寄:“我誠心想賣貨咋弄呢?”


    年糕兒:“那得在北京重新開發一個市場。”


    淩寄:“那你要來開發不?”


    年糕兒:“我現在還沒有賺那麽多錢,等我賺了很多錢,我就去。”


    淩寄:“那你以後得跟人說清楚,不是我不勤快,是你沒辦法把便宜的貨送到北京給我賣的。”


    年糕兒氣呼呼:“你勤不勤快可不是我說的,你但凡現在勤快賣貨,都用不著我幫你說清楚!”


    便宜貨兒他都賣不好,還想拿貨到北京當勤快人呢。


    年糕兒:你就是懶。淩寄:你把貨便宜送到北京我就勤快了。


    眼瞅著暑假過了一半,招財跟大金寶已經成了的好朋友,兩人天天湊一塊“噠噠噠”,除了年糕兒,沒人聽得懂他倆在“噠噠”啥,還組隊拿樹枝挖唧溜子。


    當然,倆小崽也有不好的時候,大人一個沒看住,他倆就能撕扯起來,一分鍾後又能和好。


    早上年糕兒剛坐下來,就看到趙明明過來跟她說:“年糕兒,你爸剛剛給我傳呼機發信息了,你要跟我去打電話嗎?”


    年糕兒:“不去。”


    一大早的,她要賣貨,為啥要去給爸爸打電話啊,多浪費錢啊!


    趙明明:“……”


    年糕兒真是用的著爸時朝前,用不著爸時朝後啊!


    他隻好自己去打電話。


    半個小時後,趙明明騎車回來了,“年糕兒,你猜你爸給我打電話幹啥呀?”


    年糕兒正在賣貨:“大爺,兩小包一共一塊錢,兩孫子一人一包,指定不打架!”


    “謝謝啊!”


    年糕兒:“吃好再來,大爺慢走!”


    趙明明:“……”


    等客人走了,趙明明又問了一遍,年糕兒:“不知道。”


    趙明明:“你爸你媽說今天過生日,你十歲啦!”


    年糕兒立刻大聲說:“我早就十歲啦!原來我今天過生日啊?那我從今天開始,十一歲啦!”


    趙明明:“……”


    這不是她說自己十一歲就十一歲的,她到底給自己虛了幾歲啊?


    趙明明:“年糕兒,你爸和你媽早上打電話這麽說的……”


    結果,年糕兒站起來,從街這頭一直走到街那頭,跟所有人宣布:“我今天十一歲啦!”


    大家:“……”


    年糕兒都十一歲啦?


    她要是十一歲,這個兒有點兒矮啊!


    十一歲的年糕兒逢人就說她今天開始說真長大了,以後就是大人了。


    大家紛紛低頭看著年糕兒這個小大人,她距離長大還遠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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