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娥一開始不好意思去灶房,她就隻能去水井旁邊幫錢小卷和秦富貴洗菜。


    大人做事肯定更利索更幹淨啊,秦富貴很快變成了壓水井的。


    常娥見錢小卷的袖子濕了,趕緊幫她往上卷了卷,“這裏我來吧,你去歇會兒。”


    錢小卷朝年糕兒看,年糕兒趕緊對她招招手,錢小卷說了聲謝謝,跑去幫年糕兒剝蒜。


    要洗的菜實在有點兒多,一個盆都快堆滿了。有些菜是要提前準備的,比如燉雞湯,就要提前燉,那跟雞湯一起燉東西也得提前準備,留著備用。


    蒜頭很快剝好了,被安排做事兒的小孩一個個都洗了手,擠到堂屋一塊看電視。


    趙明明探頭一看,覺得小家夥們不吵也行,他需要白蘿卜燉雞湯。


    水井在院子裏,一個大盆裏堆滿了洗幹淨的菜,常娥還在忙活著洗葉子菜,葉子裏容易藏蟲。


    趙明明不好意思過去拿,他喊:“哪個小孩把蘿卜拿給我?”


    結果小孩們看電視正上癮,沒人動,趙明明又喊了一聲,年糕兒爬起來:“我來啦……”


    趙明明一激靈:“不用,年糕兒你繼續看電視,我自己來!”


    他現在相信就連拿蘿卜這麽簡單的事兒,年糕兒都能拿出花兒來!


    趙明明隻能自己出去,“我先拿兩個蘿卜切。”


    趙明明清了下嗓子拿,對常娥小聲說了句“我來拿蘿卜”。


    常娥沒防備趙明明突然過來,她低著頭,掩飾臉紅,把水桶裏的白菜葉拿出來放到盆裏,“都洗幹淨了,可以端過去了。”


    趙明明抿著嘴,用手摸了下發燙的耳朵,一伸手把盆整個端起來,朝灶房走去。


    盆裏的菜太多了,堆放在最上麵的大白菜葉子支楞著,隨著趙明明的走動,劈裏啪啦掉了一路。


    趙明明:“唉唉唉……”


    常娥趕緊一路撿起來,“沒事兒沒事兒,我來收拾,你去吧。”


    屋裏的小孩們隻扭頭看了一眼,又紛紛把腦袋重新對準了電視。


    無人關注的情況下,趙明明和常娥的心裏頓時就鬆了口氣。


    小孩子跟大人就是不一樣,如果剛剛的情形是一群大人看到了,他們一定是拿曖昧又調侃的眼神看著他們,要是換了一群男人,可能還會起哄。這會讓他們倆人難堪又尷尬。


    但因為堂屋坐著的是一群小孩子,在他們天真無邪的腦子裏,這種壓根就不是事兒。


    常娥撿了白菜葉子回水池重新洗了一下,然後又送去了灶房。


    趙明明到底是年輕小夥子,在麵對年輕漂亮的姑娘時,還是會不自在,“你、你去歇著吧,跟他們一起看電視,我來就行。”


    如果看電視的那些人都是大人,那也就算了,可問題是看電視的那些都是小孩啊。


    常娥咋都做不出跟一群小孩一起看電視,留著一個孩子燒鍋,讓一個男人幹活的事兒。


    常娥說:“我坐車過來的,一點兒都不累,我來搭把手,做得還快一點,一屋子孩子等著吃飯呢。”


    趙明明:“那、那麻煩你了。我去炸魚,你能幫我把這些蘿卜切成塊不?這些白菜也要跟粉絲和肉片一起燒……”


    常娥點頭:“嗯,沒問題的。”


    兩人都有點尷尬,但還有個閃亮亮的年初夏在燒鍋,堂屋還有一幫小孩,不是孤零零的兩個人,常娥跟趙明明都沒覺得不合適。


    年初夏:閃亮亮!趙明明:……常娥:……年糕兒:讓我來偷偷看一看!


    不多時,年糕兒跑灶房來了,“哇,常娥姐姐,你咋這麽能幹呢?你的蘿卜塊切的大小都一樣呢,你跟我媽媽一樣能幹!”


    然後年糕兒跑去跟年初夏一起燒鍋:“年初夏,咱倆一起燒鍋!”


    說著,年糕兒把藏在手心的蒜頭拿出來,偷偷說:“待會兒咱放進去燒蒜吃。”


    年初夏點頭:“嗯。”


    午飯的菜很多,有雞肉有魚的,但兩個人一起忙活,有電飯鍋煮米飯,又有爐子熬雞湯,菜一樣一樣很快被端上桌了。


    最複雜的工具就是切菜和炒菜,趙明明跟常娥都會做飯,所以,一頓飯下來,兩人配合默契,一點兒爭議都沒有。


    確切的說,就算中間有些細微的誤差,說一聲相互遷就一下,就解決了。


    一桌子菜端上桌,年糕兒拿筷子擺好,還趁人不注意,偷偷捏了一塊大肥肉塞進了嘴裏,“咦?今天的蒜苗炒肉味道咋跟以前不一樣?趙明明哥哥,你手藝越來越好啦!”


    趙明明瞅了小胖丫一眼,真會啊。他說:“這是你的好朋友炒的。”


    年糕兒捂嘴偷偷笑:“原來我常娥姐姐炒菜這麽好吃啊?”


    常娥小聲說:“我就炒了這一個,其他都是趙明明同誌炒的。”


    年糕兒叉腰,“這麽說我趙明明哥哥和常娥姐姐炒菜都這麽好吃啊!”


    趙明明說:“都別發呆了,趕緊過來吃飯吧。”


    年糕兒一見,立刻說:“你們快點過來,我要排位置了,坐錯位置的小孩沒飯吃。”


    小孩們趕緊圍了過來,一個個七嘴八舌地圍著年糕兒:


    “年糕兒,那我坐哪啊?”


    年糕兒挨個安排小孩坐下。


    李楠楠說:“年糕兒,我想跟你挨一塊坐。”


    年糕兒趕緊過去說:“李楠楠,我今天不能跟你坐一塊,我常娥姐姐是從老遠的地方過來咱這做客的,我得先陪她,咱們不得照顧貴客嗎?等下回我去你家的時候,咱倆坐一塊,成不?”


    李楠楠很好說話,點頭:“成。”


    年糕兒把大家的位置安排好,然後她坐到了常娥旁邊,隨後又招呼趙明明,“趙明明哥哥,今天你跟我常娥姐姐辛苦了,你倆得坐在最主要的位置上,接受我們的感謝。”


    其他小孩附和:“就是感謝趙明明哥哥和常娥姐姐給我們做飯吃!”


    趙明明有點不自在了,他覺得……滿場就他和常娥是大人,而且,常娥的親事還退了,這年輕男女湊一塊,就……


    趙明明清了清嗓子:“別說我了,今天你們常娥姐姐第一次過來做客,你們就讓人家進灶房忙活,像話不?”


    年糕兒說:“確實有點不像話,常娥姐姐你多吃一點肉。”


    說著,年糕兒用大筷子給常娥的碗裏夾了一塊大肥肉,又給她夾油炸過後又紅燒的小魚仔,“常娥姐姐你吃魚,這個魚是孫耀林帶過來的,趙明明哥哥用油炸過,再燒出來的小魚,骨頭都可以吃呢。”


    常娥趕緊說:“年糕兒你吃自己的,我自己會夾,你都邀請我來做客了,我不會客氣的。”


    年糕兒坐在常娥身邊,一直跟她說話聊天,一點兒都不怠慢客人,還時不時拉上趙明明說話呢。


    “常娥姐姐,我趙明明哥哥手藝不錯吧?趙明明哥哥,你覺得我常娥姐姐燒的菜好吃不?”


    趙明明看著年糕兒的架勢,越看越覺得年糕兒現在的做派,特別像之前找他的那些拚命說人家姑娘好話的媒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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