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糕兒趕緊抬頭看著他:“為啥呀?”


    淩寄說:“因為那隻兔子和胡蘿卜抽獎的時候,是在好多天前。電視上放出來的東西,都是提前拍好的,我們現在能看到,實際上拍抽獎時,你的信還沒寄到。”


    趙明明一聽,立刻讚同:“沒錯,我也是聽人說了,電視上放的內容,很多都是提前錄好才放的。”


    年糕兒一聽,頓時鬆了口氣,“對哦,我咋沒想到這個呢?還是淩寄最聰明,淩寄你咋啥都知道呢?”


    淩寄:“我愛讀書。”


    年糕兒一聽,低頭吃肉,她也愛讀書,但是讀書跟玩兒,她肯定是先選玩兒,再選讀書的。


    回家路上,年糕兒還跟趙明明套近乎,就想讓趙明明把她跟年初夏的信寄出去,她寫信也很辛苦的,給於叨叨的信,給《為了小孩》的信,可費心思了,信都寫好了,總不能寄不出去吧?


    路過大槐樹,老頭老太太們一看到年糕兒,都紛紛對她招手,“年糕兒,快過來嘮會兒。”


    趙明明瞅了小胖丫一眼,送秦富貴跟年初夏先回去,看年糕兒那樣,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了,那幫老頭老太太們小凳子都給她安排上了。


    年糕兒坐下來,“爺爺奶奶,你們今天過得好不?”


    “好、好著呢。對了年糕兒,聽說你小姑姑找的對象老有錢了?是幹啥的呀?家裏咋那麽有錢啊?”


    年糕兒:“誰知道具體啥情況呢?反正我都是聽大人說的。”


    “我聽說你四叔相對象,前前頭村裏的小別爪都不要他,看來你四叔的對象不好相啊。”


    年糕兒:“我四叔那人吧,不好說,到底是我小叔,看在我爸跟我奶奶份上,我也不能多說他啥,反正他到底是啥樣的人,爺爺奶奶們心裏門兒清,我就不往他臉上貼金了。”


    一個老太太:“聽說是你三嬸幫你四叔張羅的呢?這事咋沒找你媽媽呀?”


    年糕兒說:“奶奶,我家啥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現在小孩那麽多,我媽不得賺錢養家啊?我爸在外頭一忙就是大半個月,家裏的人也得吃飯,對不?”


    “我四叔相對象重要,那我們家人填飽肚子也重要,總不能為了我四叔的對象,我媽忙裏忙外把把我們幾個小孩餓死。我三嬸心好,體諒我家日子不好過,她願意幫我四叔張羅,讓我媽有時間給人賣魚賺錢糊口呢。”


    老太太們:“說得也是,你們老年家,就老三和老三媳婦有正經工作,除了日子好過,其他人也就那樣。”


    有人附和,“可不?老大跟老大媳婦啥本事都沒有,隻能幹點兒這種小生計,能養活孩子,就已經挺不錯了。”


    大家嘴上這麽說,實際上像農村這種地方,窮人永遠都是受白眼、受歧視的,隻有賺到錢才是真的。


    年糕兒說:“我媽說了,我爸在外頭認真跑銷售,她就管家裏,咱家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老頭說:“丁秀也不容易,一個婦道人家養兩三個孩子,現在還多了個老的,夠辛苦的。”


    年糕兒跟老頭老太太聊了好一會兒才回家,路過年奶奶家,老遠就看到丁大姑在對她招手,“年糕兒,你四叔今天出門相親了,聽說相了挺不錯的姑娘呢。”


    年糕兒:“挺不錯的姑娘能相中我四叔啊?”


    丁大姑小聲說:“我聽你奶跟你三嬸商量了,說是要先把姑娘騙到手再說,誰家姑娘跟你四叔處對象,都得被坑。”


    年糕兒:“誰家姑娘這麽傻啊?”


    丁大姑說:“後頭有個常家村,離咱們這地兒有點遠,那邊有個人家的姑娘,聽說連訂兩門親事都黃了。”


    年糕兒問:“常家村是前陣子被人挖墳的那個村子不?”


    丁大姑:“對對,就是那兒。年糕兒,連常家村你都知道啊?”


    年糕兒:“常家村挖墳的賊就是我通知他們去捉得,我咋能不知道呢?這姑娘的兩個親事咋就黃了呢?”


    丁大姑:“一個剛訂下,人就被大車撞死了,一個準備辦酒席,結果從房梁上摔下來,成了傻子,姑娘的爸媽堅決退婚,還倒貼錢退的。總之,大家都說這姑娘不吉利,周圍也找不著人相看,就算有願意的,也是歪瓜癟棗的,家裏不願意,於是就在家待了好幾年,再待下去就成老姑娘了。”


    在農村,十八歲還沒嫁出去,就是老姑娘。過了二十歲,媒婆都勸降低條件,像年蕭紅那樣二十二還沒對象的,人家背地裏要麽說她老姑婆,要麽說她有毛病。


    總之,在農村的姑娘,到了一定年紀沒對象沒結婚,父母臉上無光,家族覺得丟人,日子是很難熬的。


    年糕兒認真聽著丁大姑的話,“丁姑奶奶,那這姑娘是不是真不吉利啊?”


    丁大姑說:“這不吉不吉利啊,都是外頭人的嘴說的,大家又不是看相的,誰知道啊?”


    丁大姑自己就是個特例,像她這樣的人,在農村少之又少,可以說一萬人裏都不一定有她這樣的,她才不會說人姑娘的壞話呢。


    年糕兒:“那姑娘是幹啥的呀?為啥不出去打工?幹啥待在家裏叫那些人說閑話呢?”


    丁大姑:“那姑娘家條件挺好的,他爸是個木匠,家裏有兩兒子一姑娘,但家裏對姑娘一點都不輕視,要不當初第二個對象成傻子了,他家能貼錢退婚?”


    第一次對象死了,第二次再退婚,他們家明知外人會說閑話,還堅持退婚,說明極護著這閨女!


    丁大姑跟年糕兒聊天的時候,因為一問一答,相互配合的十分和諧,壓根沒意識到年糕兒是個小孩,也沒拿年糕兒當小孩看,這聊得可是熱火朝天,激烈著呢。


    年糕兒說:“那要這麽說,這姑娘家條件還怪好的呢。”


    丁大姑:“就是怪好的呀,模樣也好。所以你奶奶和三嬸瞞得死死,不肯跟人講,生怕有人傳出去,把事情給攪和了。”


    年糕兒說:“相親不是喜事嗎?他們有啥好怕的?”


    丁大姑:“因為他們是打算騙人家姑娘一家的,我都聽他們說了,你小奶不打算給彩禮,但是你三嬸跟她對好嘴,人家要多少答應多少,回頭讓你四叔先把人睡了。這倆人隻要在一個被窩桶裏睡過,那不嫁也得嫁啊。”


    年糕兒不是很明白,她想了想,總結了一下:“意思就是我奶奶和我三嬸跟人撒謊,我四叔還打算做壞事,對不?”


    年糕兒:我四叔打算做壞事對不?丁大姑點頭:沒錯。年糕兒:那不行,我不能叫他欺負漂亮姐姐。


    丁大姑這時候也意識到年糕兒還是個啥也不懂的小孩,她有點後悔跟年糕兒說了剛剛那些話,咋能跟孩子說那些事兒呢?


    丁大姑點頭:“年糕兒,你說的對,就是這個意思!”


    年糕兒伸手正了正身上的小書包,“那不行,我不能叫人家姑娘被人騙,更不能讓我四叔幹壞事兒。他想偷我小豬,還想對人家漂亮姐姐幹壞事兒,四叔咋這麽貪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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