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年糕兒抱著蛇皮口袋走過來,趙明明有個強烈的預感,這背貨的任務最後會落在他頭上。


    林初夏把年糕兒買的貨往蛇皮口袋裏裝,犯愁,“年糕兒,你真的進了二十塊錢的貨啊?”


    種類好多啊,很多她隻在小店裏見過,但是從來沒吃過。


    真的是太多了,這要怎麽背回去呀?少買一點也好啊!


    年糕兒動作麻溜地剝開一塊大白兔奶糖,趁趙明明不注意,一下喂到趙明明的嘴裏:“明明哥哥,你辛苦了,你吃糖。”


    趙明明:“!!!”


    直覺告訴自己,年糕兒喂進他嘴裏的這塊糖,不是那麽好吃的!


    年糕兒說:“咱來都來了,車費也花了,不多買點多虧啊。再說了,東西多怕什麽?我們人也多啊!”


    林初夏看了趙明明一眼,雖然年糕兒什麽話都沒說,但林初夏已經開始同情趙明明了。


    年糕兒說人多,可是她把所有的貨物都裝在一個蛇皮口袋裏麵,這不就是擺明了需要一個人來拿這些貨嗎?


    貨裝好了,年糕兒又請趙明明幫忙,把口袋紮緊,然後她努力握了握小拳頭,一副她胳膊上有勁的樣子,隨後掐腰,挺著腰板對趙明明說:“趙明明哥哥,你幫我把口袋搬起來,放到我的肩膀上。”


    趙明明:“???”


    他瞅了小丫頭一眼,不動聲色地提起半口袋零食,往年糕兒的肩膀上一放。


    年糕兒“啪”一下被壓趴在地上。


    淩寄手裏拿著吃了一半的果丹皮,“哈哈哈哈……”


    果丹皮是跟老太太分貨時,多出來的那個。


    趙明明趕緊把口袋拿開,年糕兒尷尬地從地上爬起來,“我還以為我肯定能走一半的路,沒想到半口袋的東西還挺重的。”


    林初夏趕緊說:“我來提,我提得動!”


    林初夏說著,伸手把零食袋提了起來,她確實提起來了,但是能提起來走兩步和提起來就走,是兩碼事。


    最後,半口袋零食果然落到了趙明明身上。


    隻是買車票的時候遇到了點麻煩,車票最後就剩兩張。


    趙明明隻能跟人商量:“沒座可以,隻要能給仨孩子找地兒坐,孩子小,不占地兒,二十多分鍾就到站了,麻煩 幫個忙啊,我站著就行!”


    今天這是爬也得爬回去啊,要不孩子家長找不到孩子,他就成了拐賣兒童的人販子了!


    趙明明跟售票員好說歹說,仨孩子擠兩個座位,趙明明自己找地方站著。


    最後一排坐,趙明明覺得年糕兒調皮,上躥下跳拉不住,說什麽也不讓她靠窗坐,而是讓最老實的林初夏坐窗戶邊。


    本來年糕兒坐中間,但是她屁股下麵長了陀螺,從坐下開始,就沒一刻消停的,本來座位就窄,她還亂動。


    最後年糕兒被淩寄提溜到最外麵的座位,讓她禍害別人去。


    年糕兒坐在座位上,小短腿懸空,一扭頭看到身側坐了個陌生男人,她歪著腦袋,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很直白的看著那個人,腦袋都不帶動一下的。


    大人可不會這麽看人,也就小孩子好奇,看人的時候不避諱,男人見那小孩一直盯著他,有點不自在的動了動身體,理了理搭在胳膊上的衣服,清了下嗓子,坐的很端正。


    年糕兒歪著腦袋盯著那人看,突然問:“伯伯,你今天生意好嗎?”


    男人一愣,視線落在小胖丫的臉上,“小姑娘,你跟我說話啊?我不是做生意的。”


    年糕兒抓抓小腦袋,臉上是大大的疑問,“掏的多就是生意好,掏的少就是生意不好。為啥不算生意啊?”


    男人隻覺得頭皮都麻了,“什麽掏多掏少?我咋聽不懂你這孩子說啥呢?”


    年糕兒突然問跟人擠在一塊的趙明明:“哥哥,害呆手是不是生意啊?”


    年糕兒:你是不是害呆手?男人:……女人:哎喲,他是害呆手啊,快離遠點兒!


    趙明明:“???”


    男人:“!!!”


    整車人的腦袋齊刷刷的扭過來,盯著男人看,大家下意識的開始摸自己的口袋。


    男人另一邊的女人一聽,當時就把擱在腿上的包挪到另外一側,還順勢背在了身上兩隻手護著。


    沒錯,男人是個害呆手,隻不過他打扮的像個在外頭做生意發財的有錢人,導致周圍的人都覺得對方不差錢,因此放鬆警惕。


    但各個地方的害呆手,他們都有自己特有的標識。


    比如馬屯那一片的害呆手,那是流傳最廣的布袋黨,而且布袋掛左肩,還是掛右肩都有講究。同行之間壓根不需要交流說話,隻需要看上一眼,就知道那是同行,同行不下手,這是行規。


    當然,如果遇到不認行規的野路子也沒辦法,新起的說法是“同行見同行,手速見較量”,比不過就隻能自認倒黴。換個地方,這標識可能就換了。


    一般人誰注意這些?但對於年糕兒這樣的小孩子來說,好奇就是她探索世界的法寶,她對周圍的一切都很興趣。


    趙明明上車的時候,擔心車上人多,怕把年紀最小的年糕兒被擠疼,就抱著年糕兒上車,從車門到座位的這段距離,年糕兒看到車上不同的位置坐了三個害呆手。


    這幾人不管穿什麽衣裳,胳膊上都搭了外套,哪怕坐到車上,那外套也不會放下。


    搭手的外套等同肩頭上的布袋,是標識也是掩人耳目的道具。


    上車時大家搶座位占地方,正是混亂的時候,年糕兒發現其中有一個害呆手已經得手了,正回頭跟另一個同夥打眼色,得手的人提醒對方,要想辦法盡快下車。


    年糕兒身邊剛好了坐了一個害呆手,他的目標當然不是年糕兒,而是另一邊坐著的女人。


    那女人一看就有錢,手裏拿了個好看的皮包,珍珠項鏈金耳環,手指上還戴了玉鐲子和金戒指,腳上的皮鞋擦的閃亮亮。


    這身行頭,到哪能不被人盯上?


    結果,年糕兒的問題,直接提醒了那個女人和整車上的人,這個男人可能是害呆手。


    男人一下就怒了,“你個小兔崽子,我讓你胡說八道……”


    “哎呀,打小孩啦!”


    年糕兒趕緊往淩寄懷裏躲,淩寄護著她,一邊把她往裏麵的座位塞,一邊站起來問男人:“幹嘛呢?打小孩啊?”


    說話的空檔,他的手已經伸進了口袋,摸到了口袋裏的折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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