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夏一看到趙香芹,臉就白了。


    “媽?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來了?我要是不來,能抓到你這個沒良心的死丫頭?你這麽長時間幹什麽去了?在外麵跟誰鬼混呢?好好的家不回,你去哪了??”


    “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容易嗎?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就是這麽對我的?讓左鄰右舍背地裏罵我把你攆出家門?”


    “你有心嗎?啊?我問你,你到底有沒有心啊?你知不知我跟你爸有多擔心?你這孩子怎麽……”


    趙香芹抬起手,對著林初夏的臉就要打。


    結果,她的巴掌還沒落下去,突然被什麽東西大力的甩在臉上。


    “嘭!”


    趙香芹趕緊捂住臉,“哎喲,誰?”


    結果抬頭沒看到人,一低頭就看到一個矮胖子丫頭,竟然拿書包打她的臉。


    “你這個小畜生,你竟然……”


    趙香芹氣的半死,抬起巴掌就要打,林初夏趕緊把年糕兒往後拽,護著身後,“你幹什麽……”


    下一秒,年糕兒突然扯開嗓子喊:“來人啊!救命啊!人販子搶小孩啦!”


    年糕兒石破天驚一聲吼,頓時驚起了周圍的居民、路過的行人、學校的老師……


    趙香芹一看到周圍人圍過來,急忙說:“……啊?我、我不是人販子啊……”


    “人販子是不是太猖獗了?上一個人販子拐賣一個學校一個小姑娘,剛被送進監獄,又來?”


    “這些人是不是覺得小孩好騙啊?自稱一聲媽,就真的成了人家孩子的媽?”


    “抓住她!”


    ……


    趙香芹被嚇到了,轉身想跑。


    結果她越要跑,人家越認定她是人販子。


    “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年糕兒扯開嗓子哇哇哭:“人販子好可怕!她要給我糖吃,讓我跟她回家……”


    說著,她還攤開手,手心裏握著一顆巧克力糖。


    這是淩寄給她的,她特地收著,打算放學路上跟林初夏一起吃。


    “坐牢的那個錢菊花,就是用糖騙了一個小姑娘!”


    一行人七手八腳把趙香芹抓住,“送公安!”


    “對!送派出所去,讓她坐牢!”


    趙香芹慌了神,“我不是人販子,我不是人販子著,我是這個大孩子的媽,不信是你們問她 !林初夏,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點告訴他們我是誰啊?”


    眾人看向林初夏,年糕兒嗚嗚哭著,一頭撲進林初夏懷裏,“姐姐,我害怕,人販子還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好可怕!伯伯嬸嬸、叔叔阿姨們不會真的相信她吧?”


    “哇哇哇……他們不會把我們交給人販子,還以為幫了我們的忙吧?我要回家,我要找爸爸媽媽,姐姐我們回家吧!”


    眾人:“???”


    又齊齊看向趙香芹,趙香芹的頭發已經成了雞窩頭,掙紮想跑的時候被抓亂的,還挨了一通揍。


    趙香芹咬牙切齒:“我不是人販子,我真是她媽!林初夏,你想死是不是啊?還不快點說實話!”


    她一雙眼睛死死瞪著林初夏,就如她曾經在家裏的時候,打罵林初夏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這死丫頭裝什麽死呢?還不趕緊澄清?


    等她把人帶回去了,看她怎麽收拾這個賤丫頭!


    林初夏一對上趙香芹的眼睛,整個人就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她看著她媽的眼睛,她好像瞬間從夢境被打回了現實,她先前這段時間的幸福時光,不過說她做的一個短暫的夢,而現在,夢醒了。


    她張了張嘴,整個人被來自父母毒打的恐懼包圍,她好怕啊!


    他爸的腿特別有力,一腳踹下去,能讓她半天爬不起來。


    她媽的巴掌好密集,一下接著一下,打她的時候都不需要停頓,一口氣可以打很多很多下。


    林初夏下意識就想抱腦袋,她害怕!


    如果她被她媽帶回家了,還會被打……


    就在這時,她的掌心突然鑽進一個小小肉肉還軟乎乎的東西,瞬間把她從恐懼的氛圍拽到了眼前。


    她低頭一看,年糕兒仰著小臉,眼眶下頭還帶著兩個大淚包,卻炯炯有神地盯著她,“姐姐!”


    林初夏一激靈,抬頭就看到麵前被好心人七手八腳抓住,隻能對她無能狂怒的女人。


    “你啞巴?聾了?快跟他們說我是誰啊?林初夏,你還快點說話?”


    趙香芹氣急敗壞,恨不得抬腳踹林初夏一下。


    林初夏握了握手裏的小肉手,年糕兒的手在掌心,還用小手使勁抓了抓她的手。


    林初夏知道,小年糕在努力的給她力量,讓她不要害怕。


    林初夏抬起眼睛,看向趙香芹的眼睛,她開口說:“她不是我媽,我不認識她,她是人販子,想拐賣我妹妹!”


    林初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會這麽大的,當她喊出來這句話的時候,她似乎看到了自己衝破了十一年的恐懼,第一次正麵反抗她媽。


    對!


    第一次、正麵、反抗、她的媽媽!


    她這輩子都沒想過,她有一天敢站在她媽媽麵前,用自己最大的聲音,撒著謊,卻理直氣壯地看著她媽媽眼睛,說她不是自己的媽媽!


    “她不是我媽媽,她是人販子,她想拐賣我妹妹!”


    年糕兒之前說的話,都是對的。


    她越害怕、越退讓,就越讓她媽覺得她軟弱可欺。


    她不能害怕,不能退讓,她不能讓她媽覺得,她這輩都可以被他們拿捏在手裏,說他們握著的軟柿子。


    年糕兒這麽小,她都不害怕,自己還是姐姐,怎麽能害怕?


    “我不認識她!”


    趙香芹:哇呀呀!林初夏:我不怕你!


    林初夏看著趙香芹的眼睛,大聲地喊出了這句話。


    這是她從小到大,這是她十一歲的人生中,第一次直麵讓她恐懼到做噩夢的人,也說她第一次勇敢!


    年糕兒:“哇,我好害怕,姐姐,我不像被人販子騙走,我想回家!”


    “這女人也太猖獗了,竟敢當著我們的麵,逼孩子說她是孩子的媽媽!”


    林初夏這話說完,周圍的人頓時群情激昂。


    “你們看她剛剛看這孩子的眼神沒有?像是要吃了她啊!她這是提前踩過點,弄清孩子叫什麽了,膽子才敢這麽大的吧?”


    “人販子就該打死!揍她!”


    趙香芹掙紮:“啊啊啊……我不是人販子啊,來人啊,救命啊,我真不是……林初夏,林初夏你竟然敢這樣對你媽,你會遭報應的,你等著,你給我等著……”


    林初夏的手腳都在發麻,她用盡力氣,聲嘶力竭地喊:“你不是我媽,我沒你這樣的媽媽。你就是人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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