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媽扭頭望望女兒,又回過頭看看昊軒,她雖然看不清人,但也能約摸出個大概人樣來。


    文秀媽拉著昊軒的手,說:“蘇昊軒,你頭一回來家裏,吃了飯再走,有講究的,老話說的好,新女婿頭一回上門,要吃荷包蛋的,這預示著夫妻倆往後的日子和和美美,紅紅火火呀,秀,快給昊軒做飯去,別盡磨蹭。”


    看起來,文秀媽這是要按她那個年代的舊習俗,招待女婿了。


    “媽,現在都什麽年代了,誰還像你們過去那樣,講究這個?”文秀眼裏藏著笑,偷瞄了昊軒一眼,撅著嘴跟媽說。


    文秀嘴裏這麽說著,其實她心裏想讓昊軒留下來的,昊軒也看出文秀精明的心思。


    “傻孩子,老話說的好,規矩要講究的,別煩了,你聽媽的沒錯,看過去結了婚的,有幾個離婚的?聽廣播說現在的年輕人,剛結婚不久,稍有拌嘴不和,就離婚的多的很呢。”


    文秀媽又講了一大堆理,她自己認為的道理就是道理。


    “噗……”


    文秀捂著嘴,看著昊軒撲哧一聲笑了。


    “哈呀,媽,你又迷信了。”


    “我的好媽媽,沒看出來,你知道的還真不少呢。”


    文秀笑說著,話題一轉,輕巧地調侃她媽一句。


    “嗨,你別笑,媽也是聽廣播上說的,有啥大驚小怪的……”


    文秀媽望著女兒,嗔怒地嘟囔著,自己也跟著笑了。


    “那好吧,我就聽媽的話,昊軒,你先別走了,今兒個我給咱露一手,保你吃了滿意。”


    文秀終於說出想留下昊軒的話。


    “好吧,恭敬不如從命。”


    昊軒咧嘴笑了笑,他也想瞧瞧文秀燒菜的廚藝,也就順坡下了。


    “媽,我這就和昊軒去上街買菜。”


    文秀說著拉起昊軒的手就朝外走。


    文秀媽揚了揚手,趕忙說,“買菜買肉時,多問問昊軒,看他喜歡吃啥,就買啥。”


    阿呀,頭一回見麵,就心疼起新女婿。昊軒聽了臉熱耳根紅的,心裏像吃了蜜棗一般,甜的要命。


    文秀和昊軒出了小區,向菜市場走去。


    昊軒家裏的雜活有人幹,飯有大廚做,他從小到大,過慣了衣食無憂的日子。長這麽大,他頭一回搭夥過人間煙火氣的日子,心裏不由得幸福滿滿的,有點小激動。


    還好,菜市場不算遠,兩個人一會兒就走到了。


    兩個人在菜市場轉悠了半天,文秀和昊軒看下的菜,文秀都要多看幾家,對比著菜品和價錢,她才決定在哪家買。


    掏錢買菜時,她還要和人家攤主搞上幾回價才買,能省一點是一點。


    昊軒頭一回經曆這場麵,他不會講價,隻好尷尬地跟在文秀身後,手裏提個菜袋子,當她的搬運工。


    有時昊軒實在過意不去,他大大方方掏出手機要付錢,都被文秀給攔了下來。


    文秀瞄他一眼,笑著說:“今兒個我請客,不能叫你來掏錢破費的。”


    昊軒算是服了文秀的精打細算,不亂多花一毛錢,簡直就是一個典型的市井小女人——能幹的很,


    而他平時買東西並不在意這些,看上貨就買,從不搞價。


    文秀家裏好久沒吃過魚,她今兒個也破例買了一條鱸魚。


    文秀甚是高興,笑著說:“”隻有逢年過大節時,我們家才吃一回魚,媽視力不好,鱸魚刺少,清蒸著好吃,今兒個讓你嚐嚐我的廚藝。”


    買好了菜,文秀和昊軒手裏提著滿滿的幾大袋子肉、菜和魚,並肩走著回了小區。


    昊軒隻會淘洗菜,別的忙他也幫不上,他就站在旁邊,當個隨時幫忙的下手。


    昊軒很有眼色,又是幫拿盤子,又是給文秀遞調料包。


    他看著文秀麻利地燒好八個菜,外加一個魚,九個盤子把不太寬敞的案板擠占了多大半。


    昊軒吸了吸鼻子,香味入鼻,望著文秀燒好的菜,色相蠻像回事,他便一下子有了食欲。


    文秀燒好菜時,電飯煲裏煮的米飯正好也熟了,她便在另一個鍋裏煮了四個荷包蛋。


    七月的大熱天,盡管屋子當中的搖頭扇在呼呼地拚命轉著,文秀還是忙得滿臉的汗,昊軒趕忙從床頭的木架上取了一個毛巾,寄給文秀說:


    “你這種房子,夏天就是熱,裝個空調,會涼快些。”


    蘇昊軒沒住過這種房子,當然他也不可能住的,他隻是心裏想著,提個建議罷了。


    文秀笑著接過他遞來的毛巾,擦了一把汗,努努嘴,看著正嘩啦響的落地扇,說:“瞧,我們全憑這搖頭扇過夏,這麽多年就是這樣過來的,就中午熱一下,早晚將就一下,還行吧!”


    兩個人說著話,便把桌子上的一堆吃食重新拿起,臨時擺放在文秀的空床和地上。


    重新擦抹好桌子,把案板上盛著美味菜肴的九個盤子,小心地端上來,擺在飯桌上。


    文秀走到床沿邊,扶起媽圍坐在桌邊,她淡定地給媽取來一個小碗,盛飯又盛菜。


    昊軒頭一回在文秀家吃飯,顯得很拘束,文秀看他那副樣子,笑了笑說:


    “吃吧,把你那晚上在瓜攤吃瓜的精神勁頭拿出來,還有踹車鏡子的勇氣都使出來,今兒個這一桌菜,全是你的,反正我媽也看不見你的吃相。”


    文秀調侃著說了幾句玩笑話,她沒想到,昊軒的臉刷一下紅了。


    “秀,別開玩笑了,叫昊軒快動筷子吃,你們別老是在說話。”


    文秀一噎,看昊軒一眼,愣了一下,哎呀,還是少說兩句,看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忙笑著給媽米飯碗裏夾菜,又給昊軒的碗裏夾菜。


    “哎呀,壞了……”


    文秀這時想起爐火上正煎煮的荷包蛋,她站起來,轉身趕忙走過去。


    關了火,揭開鍋蓋,蛋煎的有點過了,她忙把鍋裏的四個荷包蛋分成了兩碗,端回桌子,遞給昊軒一碗。


    文秀看了看昊軒,說:“吃我做的菜,對不對你的口味?”


    昊軒也不客氣,證都領了,還拘束個啥,吃吧!


    他實話實說:“你做的菜挺好吃,不鹹不淡,正合我的口味,讓人有食欲,不像外麵常吃的,口味又重又膩味。”


    昊軒說出心裏的大實話,學校的飯菜他都吃煩了,文秀今天親手做的,確實對胃口。


    文秀聽了他的話,心花怒放,羞著臉湊過來小聲說:“那就好,想吃就來。”


    “那好呀,往後的日子長著呢,你天天叫秀做給你吃。”


    文秀媽插嘴,嗆了女兒一句。


    “……媽?看你,又亂說話!”


    文秀說著,斜看媽一眼,又望一眼昊軒,兩個人相視,深情一笑,一切美好願望,都藏在這無言的笑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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