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歇菜以至於要我家段堯去救場的伴郎?”梁驚硯給自己倒上一杯酒,搖頭,又重複了最開始那一句:“又發狗糧,不過你們兩這樣,挺好。”戚時這才覺得不對勁,取了他手中的酒杯,換了一杯熱茶:“你喝醉了?”梁驚硯抬眼看他,眼裏清明一片,隻不過唇邊笑意微冷。“沒有。隻不過突然有些感悟,深情人設當真不適合我。”他抬手拍了拍戚時的肩膀,“行了,我先走了。既然都在帝都,有空聯係。”戚時看著他挺直的背影若有所思。……“衛景?”段堯伸手在發小眼前晃了晃,彎了彎唇:“看什麽呢?來給我介紹一下你的新娘子,藏得這麽嚴實現在才見到。”他隨手將領帶拉鬆,一圈敬完,幾種酒疊在一塊,喝得他胃裏發燒,整個人都有些熱。“不怪他,是我沒得空。前兩天剛從英國飛回來。”新娘子朝他伸出手,“段堯是吧?我是溫從,怎麽樣?有主沒?我有好幾個小姐妹都偷偷問我了。”“有主了。”段堯停頓片刻,隨即一笑,試探問道,“衛景沒跟你說嗎?我家那位就在酒席上。”“她哪有時間聽我說?成天在實驗室裏待著。”衛景插話,同時一揚下巴,“戚時找來了,你們自己玩,我先帶從從去休息。她喝的也多。”段堯笑應,卻對著兩人的背影皺起眉。“怎麽了?”戚時朝著他視線方向看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兩人往回走著,段堯還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小腿便被人猛地撞上。他倒是沒事,反而是撞上的小家夥腿一軟,坐到了地上。婚禮約莫是按照溫從的意思布置的,整個大廳的主色調是淡雅的薄荷色,桌邊墜著輕紗,還有不少香檳玫瑰以及氣球,很是受小孩兒喜歡。敬了一路酒,段堯看見好些個小姑娘繞著紗和花玩,而小男孩卻追著氣球跑。瞧著身邊的氣球,看來眼下這個也是一樣。“摔著沒有?來讓哥哥看看。”段堯半蹲下去,將小男孩扶了起來。戚時在一旁笑他:“你大概比人家大二十歲,還哥哥呢?”段堯不理。隻小心將小男孩的手拍了幹淨,再將氣球塞回他手裏:“好的,沒事兒,去玩兒吧。”“謝謝哥哥!”小家夥朝他甜甜一笑,忽然朝他背後跑去,“媽媽,我捉住球球了!”“跟你說了幾次了,不準亂跑。”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段堯剛剛站直的身體瞬間僵硬,戚時看著來人,錯身將兩人隔開,低聲詢問:“走嗎?”“總會見的。”段堯搖頭,看了看那小家夥,自嘲一句,“還真是哥哥。”“小燃跟媽媽回去,來跟哥哥說——”聲音戛然而止,段堯抬眸對上關靜涵的視線,扯了扯嘴角,一聲媽在喉間轉了轉,到底吞了回去:“關女士。”關靜涵一怔,看著眼前的大兒子,點了點頭。五年不見,再不似從前一般信口說來,她明顯感覺到段堯昭然的變化。長高了,肩膀也結實了。穿著白襯衫,敞著領口,袖子挽到了小臂,越發像他的爸爸。隻不過曾經鋒芒刺骨的淩厲隨著時間的沉澱盡數換做溫潤,整個人成熟不少。“堯堯。”關靜涵不自在地挽了挽頭發,問道,“也是,衛景的婚宴你怎麽會不來。你……還好嗎?”段堯點頭,在身後握住戚時的手:“挺好。有工作,有小家,有戀人。”聽著最後三個字,關靜涵將視線轉移到了戚時臉上,隻覺有些眼熟。段堯提醒她:“我高中同桌。”他沒有要介紹的意思。關靜涵頓時皺起眉:“那你那會兒還騙我說——”“沒有。”戚時攔在段堯身前,“冒昧插話了,但我們那會兒確實不在一塊。段堯沒有騙你。”這場猝不及防的相遇匆匆落幕,勉強稱得上無喜無悲。段堯以為,他們本該就如同這邊,相見寒暄,疏離散場,再不會有其他交集。然而,他在幾天後,接到了來自關女士的電話,約他見麵。段堯下班後匆匆趕過去,還是遲了幾分鍾。地點約在一個安靜的咖啡廳,關靜涵也沒有開包廂,隻在臨街的落地窗邊選了一個可以看到街景的座位。遮光的竹簾拉起,抬眼便能看見燈火霓虹。“抱歉,來晚了。”他拉開椅子坐下。“是我挑的時間不對。工作嘛,難免加班。”關靜涵笑了笑,捏著勺子攪拌著咖啡,又恢複一派幹練模樣,絲毫瞧不出半點當時喜宴之上的不自在。“我想了想,你心裏大概對我們有怨,雖然事情已成定局,但你到底還是我的兒子。我不想你內心帶著怨懟過一輩子。所以這回喊你出來,是有些事想給你說清楚。”段堯抿了抿唇,招呼服務生點了杯拿鐵:“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沒有什麽好解釋的。”他並不想聽關靜涵口中的那些事,無非就是為他們開脫而已。可段家與他斷絕關係的公告都發出去了,他想不明白關靜涵到底這麽做是為了什麽?當真如她所言是為了他段堯嗎?“你瞧你這孩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倔。”關靜涵彎起唇角,端著咖啡喝了一口,“我想說的是段家的舊事。從你太爺爺說起。”段堯抬眼看她。段家,於這帝都,曾算得上翹楚之一。然而段堯太爺爺一朝站錯隊,不僅自己從高位上下來,甚至連帶著當時在外曆練的段爺爺也舉步維艱,處處受製,最終回了帝都,棄政從商。可想而知,當時的段家所受的影響有多大。段爺爺是官場的好手,但在生意方麵,卻是捉襟見肘,難以應對。更何況,牆倒眾人推,段家那般模樣,雪中送炭的沒有,落井下石處處為難的倒是一堆。段老太爺瞧著這般場麵,隻覺是自己毀了段家,愧對列祖列宗,憂思成疾,沒多久便重病在床,過世之前,曾抓著兒子的手千叮萬囑,勢必要重回官場,重整段家,不然他死也不能瞑目!段爺爺應下,然而當時情況特殊,短期之內,官場之上,斷然沒有段家的一席之地,他也隻好於商場掙紮,維持著家中用度。而剩餘的心思,便盡數放在段卓鬆的教導之上。“萬事以段家為先,段家必定會重回官場,容不得一點汙髒。你爸爸,就是這樣被養大的。”關靜涵輕歎一聲,“他這個人,幾乎沒有為自己活過。”“那後來呢?他怎麽沒有從政?”段堯問一句。“你對你爺爺的病有多少了解?別看他後來過得更沒事人似的,在你出生前可不是一般的凶險。”原本段卓鬆確實打算大學畢業後便入政途,然而,段爺爺陡然病重,情況危急不說,所需費用也不在小數目,再加之外界的針對和抨擊,內憂外患,以至於當時還沒畢業但在大學期間已經凸顯出超凡眼見的段卓鬆不得不接管自家公司,並雷厲風行娶了心儀他的關家獨生女關靜涵,借著關家的支持和與衛家小輩的融洽關係,這才得以力挽狂瀾。但是,段卓鬆的政途,也就這樣還沒開始便已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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