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官家頒發的那樣,不過周家人隻是幫手,真正主使李進的是周太後。至於我,”朱合洛道,“不過是與李進交好,便順手給他畫了張地圖,將哭泣嶺渡口那條古道指給了他。”


    既辦了李進的事,又將暗中運銀錢的路給肅清了,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所……所以,她的家人是父……故意引過去殺的……”朱季川的聲音沒有辦法停止顫抖。


    “隻可惜李進這個廢物,帶著禁衛軍行動,又守了三日,居然還有漏網之魚。”


    “還有田犇這個廢物,”朱合洛咬牙切齒地咒罵,“竟然攔不住一個乳臭未幹的小道士。”


    更可恨的事,這個他們在城門口恭候多日的小道士,竟然是個小丫頭,還是個膽大包天的死丫頭,竟然敢自賣自身進了府裏,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壞了他們的事。


    用一顆田犇的人頭,撬動了他們籌謀多年的大局。


    壞了他們的大事,該殺!


    “你該做個選擇了,若想要父母親,若要時安和祖母,若要這府裏大家平安無事,便去殺了她。”


    ……


    房子外,小七妹認真地看著於知意的臉,最終沒有將鞋底的毒針送進於知意的身體裏去。


    兩權相害取其輕,在於知意和朱季川手裏,自己才有生機。


    能活著,她也想活著。


    朱合洛和朱老夫人都沒死,她也不能死。


    朱大小姐怯怯地喊:“娘親,我怕。”


    “安兒別怕,你終歸是要進宮的,早日改掉這天真的性子也好,學會這些手段不但能自保,還能自強。”


    於知意的聲音聽起來也有些模糊了,大概是因為中毒無力導致眼睛睜不開的緣故,連聽都聽不真切了。


    如果要當聾子,自己勢必是比不上李昱白的。


    哢吱……


    門響了。


    小七妹努力睜大了眼睛,看到了徐徐而來的朱老夫人。


    精神矍鑠,神采奕奕,唯獨手指上有一抹紅色,是個剛割開的傷口。


    她走過來後,於知意恭恭敬敬的起身行禮。


    “母親,川兒呢?”


    “川兒是老身的長孫,難道老身還能對他做什麽嗎?他在房中和他父親說話,”朱老夫人冷喝道,“到底是小看了你。”


    “母親息怒,兒媳錯了,下次不敢了。”於知意認錯認得很快,“兒媳沒想到陳小七中了五花軟筋散,居然還能傷到老爺,好在您一定能讓老爺好起來。”


    “老身還以為,你是十分樂意看到我兒受傷。”朱老夫人沒好氣地說,“自然也不在意我兒能不能好起來。”


    “母親實在是冤枉兒媳了,”於知意回得十分幹脆,聽起來又好似挺有誠意,“老爺才是兒媳的天。”


    於知意低下頭,謹慎地藏起了並未翹起的嘴角。


    出嫁隨夫,夫死從子。


    朱合洛永遠好不起來,總比他死了好。


    他死了朱季川還要守孝守製。


    如今這樣半死不活,擔不起朝廷的重任,才更能凸顯出如今成年的朱季川在府中的重要性。


    朱府的大梁,無論如何也輪不到杜姨娘才十二歲的兒子、朱府的二少爺來挑吧。


    朱老夫人冷酷地說道:“不過,為了川兒著想,老身還是要提醒你,你既然要留著這個丫頭,就得真廢了這個丫頭,以免養虎為患。”


    “我兒曾說,這個丫頭拳腳功夫厲害,與府裏的仇又是不死不休,若有一天讓她找到機會傷了川兒,你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母親想要兒媳怎麽做?”


    “她廢了我兒一隻手,那便將她的手腳都廢了,女兒家,隻要能拿動針線就行了。”


    朱老夫人扔過來一把刀:“由你這個做母親的動手,川兒總不能發狂了吧。”


    當啷一聲,一把刀掉在於知意的麵前。


    ……


    等朱季川打開房門出來之時,陽光刺眼得很。


    雙眼迷茫的他覺得眼睛刺痛,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有風拂麵,卻恍如隔世。


    他心中沉甸甸的,十分想哭。


    耳邊好似聽到了小七的聲音。


    他竟不知該如何麵對她,心中熱血洶湧,眼中潮濕不斷……


    可忽然覺得不對,小七竟像在笑。


    他陡然一驚,趕緊睜開眼睛奔了過去。


    隻見小七手腳攤開的躺在地上,手腕上鮮血橫流,腳腕上鮮血橫流。


    她被挑了手筋,又被挑了腳筋。


    朱季川雙腿一軟,跪倒在她麵前,顫抖著將她的腦袋抱進自己懷裏。


    小七妹的眼角青筋在跳動著,正是疼痛難忍。


    嘴裏卻呢噥著什麽。


    朱季川湊近了她,隻見她眼睛濕潤,臉上卻帶出了笑容。


    “大……大少爺,以……以形補形……我想……想吃很多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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