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的話音才落,小七妹果斷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哎呦”一聲,“嗵”的放了一個響亮的屁。


    “哎呦,肚子痛,要出恭,”她的眼睛鼻子苦得都皺到了一起,“騎馬回來騎得人腚眼子都疼……”


    “粗鄙,”高滔滔身後的女官嚴厲地瞪了她一眼,“大膽……走”


    “好姐姐,快領小的去恭房,”她原地碎步跺著腳,“太皇太後恕罪……”


    高滔滔才揮了揮手,小七妹如獲大赦,一溜煙借屎遁了。


    她不要聽,她不要聽。


    如今好日子來了,她要命。


    這接下來的話不是那麽好聽的。


    青鸞曾給她講過柴家孤兒寡母的故事的。


    得先說一說柴家後人的故事。


    當年太祖登了大位後,除了在聖地立下石碑,讓趙家後人善待柴家之外,還曾給“禪位”於自己的柴家七歲的小皇帝一份丹書鐵券。


    柴氏子孫有罪不得加刑,縱犯謀逆,止於獄中賜盡,不得市曹行戮,亦不得連坐支屬。


    柴家的小皇帝被封鄭王,後被貶至房州,他的三個弟弟在三四年間陸陸續續的“不知所終”……


    鄭王20歲的時候暴斃,留下了五個嗷嗷待哺的兒子。


    五個兒子中最大的兒子在他死後被封鄭國公,世襲罔替,其餘四個弟弟又陸陸續續的“不知所蹤”……


    而被封鄭國公的長子終生無子……


    但太祖的“優待柴氏子孫”倒真的做得挺好的。


    鄭國公這個爵位已經傳到了如今,也是柴氏子孫當的。


    “柴氏子孫”,跟被搶了皇位的“柴榮子孫”,四個大字僅差一個字,其中的文章可有意思了。


    柴氏子孫就一定是柴榮子孫嗎?


    柴家小皇帝這一脈,也許早就死光光了。


    如今的鄭國公,不過是柴家氏族裏挑出來的旁支中的旁支。


    ……


    小七妹在恭房裏磨蹭了許久,恭桶的描金邊有幾條她已經數了三次,窗棱上的祥雲圖案有幾朵她數了三遍,有幾個祥雲圖案她也點了三遍……


    趙煦支開了其他人,在外麵捏著鼻子甕聲甕氣地問:“今日孟姐姐知曉你要來,特意親手做了蜜釀肉……”


    小七妹哈著腰,揉著腿一步一步僵硬的挪出來:“抱歉,腿麻了,好像有許多花椒在裏麵躥。”


    趙煦沒好氣地問她:“一路沒遇到什麽危險嗎?”


    “除了累,除了餓,除了沒吃好,”小七妹這會倒坦誠了,“沒人追殺我。”


    她去了妙香佛國,找到了聖墟子掛單時舉薦的僧侶和寺廟,又偽裝了許多日,終於找到了聖墟子未落發前的俗名和老巢。


    趙煦的神情有些怔忡:“柴家曾有幼子被人收養,改了祖宗姓氏,又流落到異域,如今……”


    小七妹寬慰他:“我就說麽,你家的祖宗沒埋好,得挖出來重新埋……”


    趙煦瞪了她一眼,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這是在宮裏,你說得再大點聲,連冷宮裏的太妃都能聽見。”


    小七妹用手指壓住自己的嘴巴:“噓,那你悄悄挖。”


    見趙煦臉色還是陰鬱,又安慰了一句:“柴家後人要是不滿,你讓他們自己去找你太祖,跟你不搭噶的。鄧奶奶青叔青嬸還有伍叔,他們好多人都在等著你的國泰民安清平盛世呢,你可不能辜負他們。”


    趙煦想了想那些可親的人們,臉色便堅定了起來。


    “哎,陳小七,我覺得和你說說話真好,比太傅還好。”


    小七妹傲嬌地抬頭:“可不,以後記得給我加錢,我來回一趟容易嗎?不但幹活好,還得安慰你,不說加大錢,怎麽也得有太傅的一半吧。”


    兩人插科打諢的,就見李昱白還站在殿外等著小七妹。


    “柴氏後人的事,太皇太後指定讓大理寺卿主查,大宗正司協查。”


    燙手山芋在哪最好?


    在別人手裏。


    小七妹樂滋滋地跟趙煦告別,樂滋滋地跟李昱白出了宮門。


    她由衷地表示了遺憾:“這大好的功勞拱手讓給了大理寺卿,小的能不能收他夫人一頂點翠冠?上次小的沒敢收。”


    李昱白:“一會去鋪子裏挑兩頂,一頂帶給她。”


    剛回莘園,觀棋來了。


    “給小陳大人請安。”他禮數十分周全的行了禮,“小的替大少爺給您送賀禮來。”


    “哦,木硯怎麽沒來?”小七妹信口問道。


    觀棋噎了口口水:“木硯在府裏守著大少爺。”


    “朱季川怎麽了?”小七妹詫異地問,“受了點打擊就一蹶不振了?三年之後不是還能考麽?”


    觀棋幽怨地看著她:“這不是得問小陳大人您麽?”


    小七妹沒理解。


    “大少爺他……老爺要給他說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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