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吧,這個見識也不是非長不可。


    長貴叔咂吧著嘴,看著小七妹笑眯眯的臉,說不出什麽話來。


    看走眼了,還以為眼前這個小個子像他養的那隻貓呢。


    “長貴叔,我們先去聽聽老和尚辯經去。”小七妹喜滋滋地說,“我還沒見過避暑的行宮是什麽樣子呢。”


    “你不是說這個村子有古怪嗎,”長貴問,“怎麽想起要去清涼寺?”


    “李大人不是被假充和尚的人劫走的麽,”小七妹說,“萬一這邊也有假充的和尚呢。”


    連大相國寺裏的高僧都沒有發現掛單的是假和尚,說明這些假和尚不但真禿,在佛經上必然也是有些造詣的。


    “再說,這大白天地偷摸去村子裏,萬一被逮住了,多不好解釋,”小七妹一邊爬山一邊說,“但要去清涼寺裏,借口好找得多了,比如,咱倆可是去揭發圓通小和尚偷雞吃的信徒。”


    更重要的原因是,村子附近石頭嶙峋的,太容易藏人了,兩個人潛進去很容易被偷襲的。


    “那要是村子裏我們要找的人趁機跑了呢?”長貴隨口問。


    “那也總比咱倆丟了命好。”小七妹煞有介事地說,“找人,我也拿手的。”


    ……


    清涼寺在山頂的背麵,從村子上來時繞了個半圓的路程。


    一眼看過去,雖然比三七觀氣派多了,但也不及大相國寺的一個偏殿。


    圓通小和尚說的辯經,就在清涼寺大門外的坪裏。


    即使隔得遠遠的,也能看到坪裏有一棵三人合圍的菩提樹,巨大的樹冠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傘蓋。


    大概有十來個身穿僧袍的和尚就盤坐在地上。


    你來我往,辯得正酣暢。


    小七妹和長貴叔準備翻牆進去,她撿了根枯枝,隨意的往牆裏一丟,隻聽到哎呦一聲。


    牆裏麵有人。


    兩人趕緊貼著牆溜到了另一處。


    隻見牆上探出個比圓通大一些的小和尚的腦袋來,左看看右看看,又很快就收了回去。


    抬頭看看天,離天黑還早得很,不能光等著。


    於是小七妹換了個更偏的地方翻牆,剛騎上牆頭,就被發現了。


    還是那個小和尚。


    小和尚打了個揖:“施主是要燒香拜佛,還是要投宿打尖?”


    “我們來捐個功德箱,”小七妹騎在牆上打了個揖,跳下去後雙手奉上張銀票,“祈願國運昌隆。”


    “施主有大愛,”小和尚十分虔誠的回禮。


    “對了,圓通小師傅不在寺裏嗎?”小七妹裝作熟稔地樣子問,“上次來還是圓通小師父接待的。”


    小和尚:“圓通一會要帶大饅頭一起辯經,二位施主不妨去坪裏等。”


    “大饅頭不是條狗嗎?狗也能辯經?”小七妹這是真詫異了。


    小和尚:“施主有所不知,大饅頭是寺裏最有佛緣的狗,它不但從小吃齋,還從小就跟著師兄弟們打坐做早晚課。”


    想想大饅頭跟在圓通身後吃得溜圓的肚子,小七妹悟了。


    圓通小沙彌看到她,受到的驚嚇不止一點:“施主……怎……怎麽來……來了?”


    “放心,在佛祖麵前,我會守口如瓶的。”小七妹安慰他,“半月前,有來寺裏掛單的外地和尚嗎?”


    “施主你要作甚?”圓通小沙彌支吾著不肯說。


    “呃,一會大饅頭該去辯經了,”小七妹說,“要是它的肚子不小心被剖開露出一肚子雞肉來,那可糟糕了。”


    “施主可不能殺生,”圓通小沙彌,“佛祖會……”


    “佛祖連你都不管,還能管我。”小七妹亮了亮袖刀。


    “坪裏坐在菩提樹下最裏麵的那三個就是。”圓通小沙彌,“出家人不打誑語。”


    他慌張的做了個揖,匆忙的往寺廟後走去,不多時就看到大饅頭不慌不忙的跟在他身後,穿過大殿往寺廟外走去。


    他和大饅頭去辯經了。


    小七妹緊跟在他後麵,坐到了菩提樹的對麵。


    菩提樹下,最裏麵不止坐著三個和尚,一共坐了六個和尚。


    有四個在心無旁騖辯經的,有兩個偷偷瞄了自己幾眼的。


    那日她將李昱白送到了大相國寺後門的百級台階上,等大相國寺的和尚到了之後才去追的阿梅。


    綁李昱白的人如果在那些和尚中,便肯定見過自己。


    於是她看著那兩個偷偷瞄自己的禿子,送上了個甜甜的笑。


    沒有頭發,砸扁一個腦袋是不是能省點力氣?


    祖師爺慈悲,在佛祖麵前大開殺戒,能不能額外獎勵點功德?


    如果李昱白真的在這裏,他會在這裏的理由是什麽?


    安國府王夫人將他和自己的小金孫一起委托七星鏢局送走,是因為什麽?


    一刀殺了不是更省事嗎?


    難道僅僅因為她兒子王大郎覬覦李昱白的美貌和才學?


    捐功德箱的小和尚給坪裏的所有人都倒了茶水,包括小七妹和長貴叔。


    兩人都沒動這杯茶。


    辯經的和尚們大部分都在看大饅頭按照圓通小沙彌的話,從佛經裏挑出對應的來。


    隻有一個光頭耷拉著在打瞌睡。


    菩提樹下那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竟悄悄的站起身往後退。


    小七妹正想起身,突然覺得頭頂若有若無的傳來了“嘶嘶”聲,她抬起頭,一根綠色的樹枝正從菩提樹上跌落。


    綠油油的一條,吐著紅信子。


    長貴叔手一揮,已經捏住了這條蛇的七寸上。


    小七妹快速一閃,將背著的斬馬刀取在手裏,往和尚群中站起來的那兩人躥去。


    那兩人同時後退,雙雙從僧袍下取出一對短劍來擋,和斬馬刀重重地砍在一起。


    長貴叔揮著那條蛇跟在後麵,轉瞬之間也到了。


    夾擊之下,這兩人躲避不及,竟拎起那個打瞌睡的和尚來擋。


    斬馬刀的刀尖所對之處,被拎著脖子的光頭和尚緩緩抬起,眉眼俊朗,如鬆如柏,正是瘦不勝衣的李昱白。


    卻頂著一顆鋥亮的光頭,和六個戒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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