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妹行了個十分標準的太極握禮,並搶先粗聲粗氣地發問:“朱府才剛擺脫嫌疑,朱大少爺又怎會出現在這個案發現場,是不是太過巧合了?”


    朱季川聞言皺了皺眉:“你認識我?”


    小七妹靠近陳南山,故意用朱季川能聽到的聲音耳語問:“這朱家大少爺是個傻的?京都有幾個不認識他的,這也能考上探花郎?那我豈不是能考狀元了?”


    陳南山沒好氣地用折扇敲了她一個腦瓜崩。


    朱季川緊盯著她的臉,突然伸手去抹她眼角的黑灰。


    小七妹立刻結了個五嶽印:“五嶽真官,土地祗靈,太上有命,鎮壓邪精,退……”


    輕描淡寫的將他的手推了開來。


    “朱大少爺近日想來是神思散亂,有空不妨打坐靜心,”她說,“我可是押了你和錢小姐一賠……嗚嗚……”


    陳南山已經將她的嘴巴捂了起來,她用力掙紮時,將脖子上的喉結露了出來。


    朱季川見陳南山待她舉止不見男女避諱,又見她形如少年別無二致,眉梢眼角雖有相似,但處處比自己要找的人顯得粗獷些,就立刻抱拳道歉:“失禮了,請道長見諒,小道長不但名字和小生要找的人相似,連容貌都有兩分相似。”


    “無妨無妨,”小七妹大度地趁機推銷道:“若是朱少爺沒有時間打坐靜心,我三七道觀還有清心符可售,一張二十五貫,便宜又好用,大少爺不妨來個十張八張的。”


    朱季川不失禮貌的笑笑,然後對陳南山拱手道:“大人若有需要,便讓人隨時來傳我。”


    之後他和觀棋騎著馬往回城的路上去了。


    “你這孩子,”陳南山敲了小七妹一下,“朱大少爺是發現這裏起火後,唯一一個派人通知提刑司的人。”


    小七妹皺眉問:“他怎麽知道裏麵是提刑司的人?”


    陳南山歎了口氣,指了指院外的囚車:“他又不瞎。”


    是不瞎,而且還起了疑心,因為他在馬上還若有所思的回頭看了自己好幾眼。


    “這個朱少爺出城幹什麽?”她問。


    “朱大人不是被太醫院判定左手廢了麽,他去大相國寺求國師,看能不能治好他爹的手,”陳南山說,“朱大人若是拉不得弓,江南兩路的節度使就該換人了。”


    哪怕就是朝廷願意榮養著朱合洛,隻怕也會明升實貶的調回京都任個虛職罷了。


    糟糕,這下仇可結得不輕了。


    “那你還讓我師父去治,莫非你跟他朱家有仇?”小七妹歎了口氣,“我師父治傷,就跟三七觀的名頭一樣出名。”


    陳南山虛心問:“怎麽說?”


    “三分把握能治好,治不好的送他過頭七。”


    一陣馬蹄疾馳聲,李昱白帶著王漢等人行色匆匆的趕到了。


    幾日不見,素來愛潔的他胡子拉碴,衣襟上還有泥點子,且好似又瘦了一圈。


    他見了小七妹衣兜裏的頭骨,開口隻問:“能捏好嗎?”


    “我盡力,”小七妹坦誠地說,“真的很難,加錢的話幹好的幾率大一些。”


    他嗯了一聲,轉頭問陳南山:“有發現嗎?”


    “前後院沒有打鬥的痕跡,但後院牆上有攀爬過的足跡,新鮮的。”陳南山說,“據兩個道長說,因為正殿的殿頂在雨季時就有塌陷,現在要修繕,所以才囤積了這些上過鬆油的木料,事發當時他們在外給別人家裏做道場,因此不知道觀裏發生了什麽。”


    “屬下派人去核實過了,他們的供述沒有作假。”


    “觀外的車輪和足跡顯示,林武一行人是自己走進觀裏的,也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的足跡。”


    “離道觀最近的民居都有二裏地,等他們發現起火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據他們說並沒有聽到呼救的聲音。”


    李昱白垂著眼眸思量片刻,分別做了如下安排。


    “安排個人,去大相國寺核實下朱大少爺的行蹤。”


    “再安排個人,查一下請天慶觀道士去做道場的東家近日有沒有異常。”“還有,派個人快馬去書院請秦夫子來,嚴查下這家道觀裏有沒有迷香?”


    林武本人不用說了,他帶著的這一行人都是署裏能以一擋十的好手,即使是十倍多於己方的敵人,也不可能一個都逃不出來,更不可能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


    而道觀中點著香乃是最不容易引起懷疑的地方,若是有人提前安排,將香換成了迷香,一進這道觀,就已經踏進了別人的陷阱裏。


    ……


    秦夫子來得不慢。


    顯然她是在學堂上被緊急召來的,因為她穿著的裙衫一點都不適合進這樣的場地。


    小七妹自告奮勇的陪著她進去。


    “小道長,你把能找到的香灰都刮下來,每一處都要分開裝在手帕裏,香爐裏的、香爐外的要做個不同的記號。”


    “還有,金娘子是哪一具屍身?她死在何處?”


    最先出結果的是大相國寺,確認朱大少爺的行蹤無誤。


    然後出來的是做道場的東家,他家做的是陽事道場,早在月前就已經定下了的,近日也沒有異常。


    接著是秦夫子的,她在一堆又一堆的香灰裏,找出了兩小撮帶著顆粒感的灰燼來。


    “大人,這些從是小道長在香爐裏找到的香灰裏分出來的一小撮,和香灰有明顯的不同。”


    “另外,小道長從大殿右側的柱子後也找到了這種一模一樣的。”


    “這些殘渣都有石硫磺的味道,而從沒燃盡的殘渣裏,我找出了赤石脂的粉末,還有些曼陀羅的粉末,因此,屬下想,這有沒有可能是五石散加了曼陀羅粉。”


    五石散,漢時的迷幻藥,加了曼陀羅粉,便是起效奇快的迷魂藥。


    這才是無人生還的原因。


    李昱白麵沉如水,眼中不但有怒意,還有殺意。


    陳南山壓低了聲音:“五石散用料極貴,普通人根本用不起。”


    不是權貴之家,便是皇室。


    陳南山聲音更低了:“大人,咱們還查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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