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於家在京都的所有鋪子被封了的消息迅速傳遍了京都。


    封鋪子的動靜比上次大多了。


    但這一次反而沒有人來提刑司指手畫腳。


    因為曾對趙督頭指手畫腳的人,都收到了來自官家的口諭。


    而曾向鄭副使遞過話的人都在不安,還有三個真送了五萬貫錢的人家簡直惶恐,因為他們收到的不是口諭,而是批條。


    ——聽說你和於家很熟,展開來說說怎麽個熟法?


    ——署名趙煦。


    這是官家要辦於家的意思。


    於是接下來人人恨不得與這個大皇商劃清界限。


    李昱白騎馬回提刑司署衙的時候,鄭副使已經將於家老大於成平和老二於成業都“請”來了。


    老二於成業正在堂上喊冤。


    “這都是趙督頭的構陷和加害,我於家老老實實經商,辛辛苦苦賺錢,這是樹大招風了,鄭大人,你可要明鑒啊。”


    “什麽拍花子、什麽死刑犯,都是一派胡言,趙督頭偷了我於家的傳家寶,故意陷害我的,這就是他設的局……”


    “我們商人低賤,不過就是你們手裏的一盤肉……我這盤肉今日就撞死在這大堂上也要為自己喊冤……”


    撞是不可能撞死的,但這傳家寶在他嘴裏說起來竟還真有其物。


    擅長作畫的於家老大帶來了自己前幾年畫下的傳家寶,一個雕工精美的蓮花缽。


    有來處,於家祖上赤貧之時,老祖宗救了個世外高人,得了這個蓮花缽,那世外高人說是個風水局,能聚財旺人,看到過這蓮花缽的人不少,就放在老三於管事的宅子裏。


    有人證,於管事曾在宅子裏辦過行會,行會上的人都見過這個寶物。


    有故事,你要問為什麽傳家寶會放在二房的堂弟屋裏,那是因為老祖宗說了,這個蓮花缽代代相傳,由人供養,養它的人八字命格必須三庚金一字排開,且不帶比肩、劫財等小十神,方能旺全族。


    他於家隻有老三是這個命格。


    但自從趙督頭帶人去於管事宅子裏抓人後,這蓮花缽就不翼而飛了。


    於家老大拱了拱手說得委婉:“這座蓮花缽,看起來就像是個不起眼的擺件,許是趙督頭一時覺得新奇也說不定。”


    於家老二一蹦三尺高:“姓趙的醃臢潑才,你出來和我對質,你不但謀財,還要害我全族人,你好毒哇……”


    “沒有什麽田犇,這死了的人頭叫田大力,戶籍、路引都有,並不是什麽死刑犯拍花子田犇,什麽窩藏拍花子死刑犯,通通都是一派胡言……”


    於家老二還待再罵,於家老大看了眼端坐著的李昱白,拍了拍他的胳膊,將話題接了過去。


    “二弟,李大人麵前,休得造次。我們哪怕不相信提刑司,也該相信李大人。”


    於家老二便拱手不服氣的行了個禮:“李大人,某得罪了。”


    於家老大:“李大人,就如提刑司所說,這顆人頭是什麽田犇,那也是田犇假借田大力的身份與四海商行簽的長契,我四海商行確實有疏忽失察之罪。該罰該賠,四海商行都得按我朝法例來辦。”


    他話鋒一轉:“我四海商行認賠認罰,隻是能不能先找到我於家的傳家寶,也能側麵證明我於家沒有撒謊。”


    這不但是想避重就輕用錢財來消災,還想倒打一耙,將趙督頭為謀奪寶物而陷害於家的罪名坐實。


    李昱白心平氣和地問了一句:“於大人想怎麽找這個傳家寶呢?”


    於家老大立刻順勢來了一句;“勞煩大人,第一,讓那晚去過三弟宅子裏的出來對個質;第二,請提刑司和開封府衙雙方帶人去搜一搜這些人的家。”


    李昱白心頭泛起了疑惑。他四下看了看,招來了吏屬,輕聲問:“趙督頭呢?”


    吏屬:“您和陳大人沒有回來前,趙督頭抓了人後在署裏守了好些天,昨夜又審了一夜,一個時辰前剛回家。”


    “派兩個沉穩的人去一趟他家,看有沒有多出什麽東西來。”


    若是於家已經安排好了下一場戲,想必會想辦法往趙督頭家裏放點東西,比如這個傳家寶蓮花缽。


    但如果隻是這樣,於家老大沒必要特意提出跟那晚抓人的人對質。


    於家老大說要對質,到底是虛張聲勢,還是……想試探什麽?


    會不會趙明這個莽夫無意中說對了,抓人那晚,於管事家真丟了某種很重要的東西,他們認為是當晚在場的提刑司的人拿走的。


    而這東西並沒有交到明麵上來。


    所以他們急了。


    李昱白皺了皺眉,這個東西,會不會是引趙督頭去宅子的小老七拿走了?


    這個東西,會不會跟雀人這個組織有關?


    於是他認真地看著眼前的於家兄弟,一字一句地說:“你們要知道,不論你們有沒有傳家寶,都得有命才能傳承下去。雀人是你們唯一保命的機會。”


    於家老大的表情頓時有了異樣,他下意識地垂下了眼簾,不敢和李昱白對視。


    李昱白輕喝一聲:“來人,除掉他兄弟二人的鞋襪。”


    他的話才一出口,於家老大的麵色全變了。


    他左右打量著,大聲呼喝:“李大人,大家都是讀書人,你何故如此羞辱於我,莫非是要逼我撞死在這提刑司?”


    鄭副使“啪”的一腳踹過去,將他踹得跪倒在地:“撞死?哈哈哈,當我姓鄭的是吃軟飯的嗎?”


    他摁住還要掙紮的於家老大,三下五除二將於家老大的鞋襪扯掉,將一雙腳倒提起來對著李昱白:“大人要看你的腳丫子,你就該洗白白了等著,那是你的福氣。”


    左腳腳板上,並沒有展翅待飛的小雀,反而有個新鮮的剛結痂的傷疤,大小正好適合毀掉一個小雀烙印。


    “欲蓋彌彰,”李昱白笑了:“於成平,校書郎,我提刑司不是非得要你說,但你於家人能活幾個,就看你說出來的東西有幾分價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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