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無比震驚之時,李昱白那張謫仙般的臉從上而下在她麵前放大,一隻手伸到他麵前,問:“小老七,你在這裏做什麽?”


    小七妹半天說不出話來,隻看著他卻沒伸手。


    “你嚇傻了?”陳南山隨後趕來問。


    小七妹順勢從李昱白的馬腹下滾出來,滾到陳南山腳下。


    陳南山也穿著高筒靴,鞋底防滑鐵乳釘的紋路不一樣。


    “小老七,你嚇傻了?”陳南山跳下馬,伸手來拉她。


    小七妹一個鷂子翻身站直,越過陳南山和李昱白,氣勢洶洶地叉腰指著林武:“林武小哥,你為什麽要殺死我的小咕咕?”


    “你有病吧,我哪有殺你小姑姑,”林武,“這裏哪有旁人。”


    “我的小咕咕在天上飛得好好的,你幹嘛要射它?”小七妹跳到他麵前大聲質問,“要不是我動作快,你第一箭就把我的小咕咕射死了。”


    “你的小姑姑,是天上那隻鷹?一隻鷹,為什麽要叫小姑姑,還有,”林武終於反應了過來:“你會武功?”


    一個看起來瘦弱的小道童,跟他一個從五品帶刀侍衛對打起來,不僅不落下風,還隱隱有穩壓一頭的餘勁。


    “你什麽時候練的這一身好武功?”


    小七妹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你別扯開話題,你作甚要射殺我的小咕咕,你不給我個合理的解釋,我非得找大人替我申冤。”


    “申冤?”林武鬱悶了,“我沒想殺你的姑姑,我是……那是……這是……”


    “哈,沒法狡辯了吧,被我問住了吧,”小七妹踮著腳尖杵在他麵前,一字一頓地說,“你要向小咕咕道歉。”


    “好了,”陳南山來打圓場了,“小老七,這獵鷹是你的?你怎麽從來沒說過你會武功?”


    “我哪裏沒說過,”小七妹叉著腰,“我明明說過的,除了長生不老和死而複生,我師父和我方方麵麵都會點。”


    要這麽說起來,那確實說過,還不止說過一回。


    還以為是他吹牛呢。


    幾個人無言以對,林武齜牙咧嘴的癱在地上揉著手。


    “哦,”小七妹老實地加了一句,“還不會生小孩。”


    王漢下了馬將林武從地上拉起來:“小老七好身手。”


    小老七頓時伸手:“是要給我賠償嗎?”


    陳南山將她的手拍下去:“軍中有養獵鷹刺探軍情的,一場誤會。”


    他問:“怎麽一直沒見過你們喂養它?那這幾日它都在哪裏?”


    小七妹揉著自己的手:“我也不知道,它大概在外麵養了別的小母鷹吧,常常溜出去玩,過一陣子就回來看看我們死沒死。”


    “這哪是你們養它啊,這是它在放養你們。”陳南山笑起來,“小老七,你真讓人刮目相看呀,養的鷹和拳法都相當不賴。”


    李昱白看著她的手,叮囑了一句:“選個趁手的武器,硬打當心傷了手。”


    傷了手,毀了那手摸骨捏人的本領,那就太可惜了。


    “我師父隻會打拳,沒教過我其他的。”小七妹一聲呼哨,將手一伸,樹梢上的小咕咕滑翔過來,機敏地落在她的手臂上。


    她又恢複了之前笑得無邪的模樣,林武幾個看著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那隻叫“小咕咕”的鷹旁若無人的停到了她的肩膀上。


    “大人,你們穿成這樣,還帶著弓箭,來這裏是要幹什麽?”小七妹問。


    “來這,抓專殺拍花子的凶犯克星。”陳南山問,“小老七,你身手這麽好,不會是你幹的吧?”


    李昱白抬起眼簾,認真的看向她的臉。


    ……


    “殺拍花子有賞銀嗎?賞銀多嗎?多的話就是我幹的。”小七妹笑眯眯的摸著小咕咕的腦袋。


    陳南山見狀也伸手去摸,隻見小咕咕利喙一啄,唬得他立刻縮了回去。


    “小咕咕,你暴露了我們設的陷阱,如今還敢啄我,小心我給你烤了。”陳南山威脅道。


    “誒,可別亂給我小咕咕造因果,”小七妹不滿地反駁,“我小咕咕乖得很,它飛它的,又沒惹事。”


    “青天大老爺……哦豁……”


    隻聽見水洪廟那邊,山呼海嘯的喊起來。


    小七妹臉一垮,顧不得和他們幾個說話,轉身就往回跑:“糟糕,錯過了看殺頭……”


    大武慫得很,又要看,又要怕。


    他的灰色道袍在田野中隨著奔跑而衣袂翩飛。


    人群中,那個早早來這擺攤賣茶湯的老伯抬起眼,認真的記住了她的臉。


    有些人留不得的!


    ……


    “報……”


    “急報……”


    錢塘縣最豪華的客棧外,葉伯文焦急地踱著步。


    “李大人和陳大人什麽時候能見本官?”他問王漢,“本官有急事啟稟大人。”


    王漢:“葉大人,你說的急事,陳大人已經收到消息了,稍後就會見你。”


    話音剛落,客棧門打開了


    “葉大人,陳大人有請。”


    葉伯文三步並作兩步進去,上樓後 整理了衣襟,這才伸手敲響天字第一號房的房門。


    “李大人,陳大人,下官收到來自嘉興府的消息,鹽官縣縣衙出大事了。”


    鹽官縣縣衙的後院,知縣林長賢連同他的嬌妻子女仆從,都死得幹幹淨淨。


    ……


    聽到這個消息的小七妹也驚呆了,她剛從鹽官縣回來才三天,那個她曾去過的鹽官縣衙就出了這麽大的事。


    但她不能跟著李昱白一行人過去。


    李昱白也沒打算帶他去。


    陳南山在臨走前特意來交代他們師徒三人:“這裏還需要你們,你們且在這裏安心等,第一,將活人造畜的受害者恢複人形;第二,準備好上京都的各項事宜,有要告別的朋友親眷,有要安置的物事等,若有需要,可以直接找葉知縣。”


    於是,小七妹和葉伯文一起,麵露不舍實則歡喜的送走了李昱白一行人。


    葉伯文繼續回他的知縣衙門當他這錢塘縣的土皇帝,小七妹則跟著小咕咕,一路往北上,去找小咕咕要帶她去的地方。


    她們出了錢塘,路經餘杭,又過玄妙觀,進入江寧府的邊境後,停在了離江南東路轉運使大營僅有不到十公裏的城牆上。


    站在城牆上,小七妹隱隱可以看到江南東路駐兵大營的旌旗迎風在獵獵作響。


    “小咕咕,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跟著的人,最後進了軍營?”


    ……


    九年前,那個聲音低沉的人說:“若不是你拍花門辦事不力,何須我帶人千裏奔襲而來?”


    千裏奔襲,原來是從江南東路駐兵大營而來。


    好一個千裏奔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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