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波極其厭惡文明這種【見錢眼開】的嘴臉,他與晨會中大談【服務精神】的那個領導格局大相徑庭。


    “轉走?還要銷卡?”朱彪驚訝反問,接著厲聲說道,“哪個領導?是王斌還是文明?看來他是腦殼進屎了!”


    胡波大抵明白了,朱彪應該是與王斌和文明相熟的,不然不會隨口叫出兩位支行領導的名字,而且口氣不善,裏麵也應該有其它故事。


    聽了這不堪入耳的咒罵,文明陰晴不定,他疑惑的盯著胡波,小聲問道,“這是誰啊?”


    胡波故意不看文明,裝作沒有聽到他的問話,懦懦的答道,“我們文副行長現在就在旁邊……”


    “你把電話給文明!”朱彪在電話那頭怒氣衝衝,胡波沒有關免提就遞給了文明。


    文明不明所以的指了一下自己,還沒有拿到電話,電話裏就突然傳來朱彪的罵聲,“文明你媽布,你個小私孩子,你玩的麽一套!”


    【媽不】是濼城本地髒話等於【媽b】,【小私孩子】也是髒話,意思是來路不正的人,類似於罵人私生子。


    文明聽到如此惡毒的話也是怒了,他陰冷的看著胡波,對著手機懟起來,“你他媽是誰?嘴巴放幹淨點!”


    “尼瑪,這麽快就聽不出我的聲音了?我是朱彪!……”朱彪的話尚未說完,文明登時大驚失色,趕忙弓著腰說道,“彪哥?彪哥!怎麽是您呀?”


    “為什麽不能是我!我看你想死!你欺負完我妹妹還不夠,現在又要欺負我兄弟?”


    聽到朱彪近乎發狂的語調,文明拿著電話的手腕抖動起來,這分明是極度的緊張,以至於嚐試了兩次都才成功把電話調成聽筒模式。


    文明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他強作鎮定地說:“彪哥,這裏麵肯定有誤會,我真不知道胡波是您的關係啊?要是早知道,哪能那樣對待呢……”


    他邊恭敬的說著,邊拿著胡波的手機往理財室門外走去,全然不顧房間內疑惑的眼神,除了陸海寧。


    這時候胡波也不好跟出去追回自己的手機,他看著陸海寧,嘴唇動了一下卻沒有說出想問的問題。


    陳薇瞟了一眼胡波,把他的微表情收在眼裏,然後托腮看著陸海寧,“海寧?看來你知道內情?”


    陸海寧瞥了一眼趙鵬,趙鵬似乎更想獵奇,然後說道,“這裏麵挺複雜,我了解的也不是太多,王行長知道來龍去脈……”


    “那就撿你知道的說唄。”陳薇笑道。


    “今年春天,文行帶著我去海鮮市場跑商戶,到了一個叫【晴晴海鮮】的檔口,那個女老板長得非常漂亮,年齡大概三十歲左右吧,文行和她聊的很投機,從海產聊到了釣魚,又從釣魚聊到了美食,從美食又侃到了生活狀態。


    沒想到這個女老板還是個單身,後麵的事,就不用我說了吧,兩人留了聯係方式,文行說海鮮市場這塊他親自負責,我就沒有繼續跟進,大概過了有兩個月,直到有天行裏突然來了一個社會大哥模樣的人。”


    說到這裏,陸海寧看了看胡波,胡波問道,“是不是挺壯實,四十多歲,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


    陸海寧點頭“嗯”了一聲,繼續說道,“當天趙鵬請假了,我頂替他站的大堂,這個叫朱彪的大哥來了以後就說找【行長】,我把他帶到了王行長辦公室,朱彪到了辦公室,二話不說就給了王行長胸口一拳……”


    這時,理財室的門被文明推開了,陸海寧趕緊慌亂的閉上了嘴,不過陳胡趙三人都明白了,朱彪打錯人了。


    但是此時的感覺卻像正在看著電視裏精彩的武打片,突然停電了。


    真掃興!


    文明耷拉著臉,半死不活的說道,“陳薇、陸海寧,今晚的會議和聚餐取消了,我晚上臨時有點事情……”然後他把手機交還給胡波。


    他接著懇請的語氣說,“胡波,你出來一下,咱們單獨聊聊好嗎?”


    胡波心裏冷笑,這回怎麽知道文明用語了呢?


    “好!”胡波回答了一聲,立即起身向外走去,文明像個喪家之犬跟在他身後出了理財室,並隨手帶上了門。


    這種逆轉實在太過突然,胡波肯定不會開口先說第一句話,但是他感覺此時的文明需要一支香煙。


    胡波從褲兜裏掏出香煙,這次文明沒有拒絕,兩人站在衛生間門口吞雲吐霧,始終沒有對話,直到文明狠狠地抽了三口。


    “胡波,我不知道朱彪是你的大哥……今晚我做東,咱們一起坐坐吧,這也是彪哥要求我做的。”


    最近,胡波明白了一個道理,職場也是一個小社會,在背景麵前個人能力一文不值,雖然殘酷但確是現實。


    “文行,真不好意思,我晚上已經約好了事情,實在不好推脫。”


    胡波說的是實話,他晚上和沐文馨約好了去省電視台聊陳薇婚禮司儀的事情,對方是濱省名人,就算天大的事情,胡波也不會改期。


    文明麵如死灰,以為胡波是在有意推辭,但腦中一直回響著朱彪盛怒之下的警告:“文明,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晚上你如果不能把胡波兄弟約出來化開這件事,明天我就去你們分行紀委舉報你欺騙婦女感情!”


    “我求你了,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行嗎?我保證以後絕不會給你使絆子,我發誓,如有違背天……”


    “文行,不要輕易發誓,誓言都是用來違背的!”胡波急忙阻止文明的誓言,接著給他點上了已經熄滅的香煙。


    胡波心中苦楚,突然想到了李凡凡的警告:【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不想做一個攪動職場原有平衡的【大聖】。


    認清自己比什麽都重要,自己隻是一個靠著領導情麵初入職場的關係戶,他隻想安穩工作,不想卷入無謂的紛爭,他隻想自食其力,不想攪動風雲。


    他更不想成為一道亮眼的流行轉瞬即逝,也不想成為同事眼中的異類被人避而遠之。


    他隻想平凡。


    胡波輕舒了口氣,“文行,晚上我確實有事,這樣吧,我給彪哥打個電話,我忙完趕過去,您看行嗎?”


    “可以,隻要你今晚去就行。”文明懦懦說道。


    胡波給朱彪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並誠心誠意的說晚上這頓他來請,並極力要求把地方定在順海。


    一是真誠感謝朱彪對自己業務的支持,二是考證這件事的真假,現在他不敢相信文明,以防是個“請君入甕”的騙局。


    朱彪欣然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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