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觀蕭放著陳祁在前台跟自己較勁,自己悠閑地坐在後台化妝間裏日常放空。然而這後台很喧鬧,他的耳朵裏充斥著各種他本不想要的嘈雜。 陳祁的小助理們都是陳祁的資深迷妹,湊在一起的話題基本上就是不停念叨自家藝人好。 一個圓臉的妹子一邊洗著化妝刷一邊說道:“祁哥真是楷模級的前輩,我都替新人們感到慶幸。” 另一個女生接口說道:“對啊,這兩年場場都邀新人,我都替他們感動。” 一直閉目養神的百裏觀蕭忽然睜開眼,似乎是隨口問道:“陳祁今天邀請了別的歌手?” “對啊,祁哥這兩年每場演唱會都會邀請幾個圈子裏的小輩,就算沒有上台機會也會和他們互動一下。” 百裏觀蕭“唔”了一聲。他掏出手機找之前演唱會會務組給他發的郵件,飛快地下拉到邀請嘉賓那一欄。之前他並沒有留心,今天特意去找,果然發現在自己的名字後,還有好幾個人。 這其中的大多數,百裏觀蕭都完全沒印象。然而最下麵有一個名字,像是一把鑰匙一樣,忽然觸動了百裏觀蕭腦子裏的那團迷霧。 賈誼。那個頭部受撞擊昏迷後醒來失憶的歌手。 這個人帶給百裏觀蕭的預感太強了,絕對不可能沒問題。 百裏觀蕭隨手將這個名字發微信給俞景灝,讓他確認除夕那晚在央視地庫看見的車上究竟有沒有這個人。 等了大概半小時,俞景灝的電話打了進來。 百裏觀蕭看著那個來電顯示,頓了兩秒鍾,然後拿起手機走了出去。 “是我的人疏忽了,他那晚確實在車上。那輛車是葉天的保姆車,車上亂哄哄一群助理和他的私友,我的司機沒往那堆人身上想。賈誼當晚和葉天等一大票人參加了個慶典活動,據說剛好在央視附近的一家餐館裏約了人,就蹭葉天的車一道過去了。據說他剛剛醒來,精神頭還不是很好,在車上也昏昏欲睡的。” 百裏觀蕭安靜聽俞景灝說完,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要不我安排你們兩個見一麵吧,既然你確定是你的族人,不妨聊一聊,總好過費心去猜。” 百裏觀蕭抿了下唇,低聲道:“不需要。” “嗯?為什麽?” 黑發少年的目光透過更衣間的簾子,望向外麵喧鬧的人群。嘉賓們陸陸續續都來了,在前麵和陳祁打過招呼就來到後台,現在正在和陳祁的工作人員套近乎。 那幾個年輕有活力的男歌手之間,唯獨有一個大男孩,裹著一個大麵包一樣的羽絨服,夾坐在眾人之間,神色有些倦怠。他打了個嗬欠,疲憊又配合地笑著。 百裏觀蕭輕聲對著電話裏的俞景灝說道:“因為他會來找我的。” 他掛斷電話,淡定地掀開更衣間沉重的布簾走出來。那幾個說笑的男歌手一抬頭看見了百裏觀蕭,一個個都在沙發上坐直了,雖然說不上拘謹忐忑,但總有些好奇。 百裏觀蕭和他們不是混一個圈子的,但卻是如今娛樂圈裏國民度最高的第一紅人,是個明星都想結交。 哪怕說上一句話,遞個名片都好。 一個打扮有些韓流的男歌首先行動了,他從沙發上站起來,非常客氣地點頭,腰略微彎著,“觀蕭哥,久聞大名,我叫何流。” 另一個藝人連忙跟上,“觀蕭哥好,我叫王梓桐。雖然觀蕭哥可能不太認識我,但我和您是一個公司的,” “我也是寰宇的,我叫許飛,觀蕭哥過年好。” 百裏觀蕭一一點了頭說你好,目光從那幾個年輕銳意的麵龐上掃過,定格在方才神情萎靡的藝人身上。 那個男孩的動作依舊溫吞吞的,但他的眼睛卻比剛才的半死不活多了兩分神采。 百裏觀蕭忽然勾唇笑了,笑意直達眼底,“不認識下嗎?” 那個人這才動了,他也笑,笑容中帶著一絲痞氣,和大病醒來後病懨懨的樣子格外不同。那絲痞氣糅合著身上的病嬌,融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氣息,竟然十分迷人。 “當然要認識下,好久不見了。”他懶洋洋地說道。 百裏觀蕭唇畔的弧度又上挑了一分,“好久不見。” 從前台走過來的mike剛好撞見這一幕,狠狠愣了一下,手裏拿著的道具在百裏觀蕭和賈誼中間來回指了半天,疑惑道:“你們認識?” 他心道,這麽小個明星,我都不怎麽臉熟,我家那位看人不走腦的怎麽會認識。 百裏觀蕭收回臉上的笑意,又恢複了平日裏對著mike好死不死的樣子,淡淡道:“小時候的玩伴。” “哈?” mike一臉震驚,這屋裏別的人倒是不覺得怎麽,唯獨他頭皮發麻。 他知道百裏觀蕭的身份是假的,之前以為他真的是李觀蕭,隻是托俞總給他做了個假身份洗黑曆史,可後來漸漸品味出不對,百裏觀蕭論智商情商,都絕對不會是李觀蕭那個社會腐肉。他仔細琢磨過好多遍,聯合起百裏天師這一層,現在基本上是默認了自家藝人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這石頭縫裏蹦出來的神仙,也能有兒時玩伴,而且還是個圈子裏幹混不出名,倒黴得出門就砸頭的小菜鳥? mike唆囉著自己的腮幫子,大腦玩命地開始轉。 過了兩分鍾,陳祁似乎終於和自己掰扯明白了,回到他的休息室準備上妝。會務組的人過來一嗓子喊走了所有助理,還順帶叫嘉賓們出去試麥,一會互動的時候會用到。 眾人紛紛起身,那個打扮很韓流的明星路過賈誼在他肩膀上按了一下,說道:“阿誼就別動了,你好好休息著,我們把你的麥捎帶上一起調了。” 賈誼點頭,慢吞吞地說了句謝謝,目送大家夥離開。 屋子裏除了百裏觀蕭,就隻剩下賈誼和mike。百裏觀蕭完全沒在意自家經紀人,直接朝賈誼揮了下手,自己轉身掀開那道非常紮實的布簾子,進了換衣間。 賈誼懶洋洋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晃晃脖子動動肩膀,兩眼放光,哪還有一點癡呆囁傻的樣子。 簾子一開一合,百裏觀蕭就嫌棄地撇了下嘴,“你怎麽不繼續裝了。” 賈誼嘻嘻賤笑兩聲,“麽的辦法,我主子混的太厲害,我啊,想和您認個親,都得掙命往上湊才行。” 百裏觀蕭皺了下眉,“你這是什麽口音?” “上海口音啊,這個不幸被砸死的小可憐是上海人,這段日子我為了活得像他一點,那信息量可太大了。要不是裝作一副呆瓜樣,我早就穿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