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石頭縫,我的眉頭下意識皺了起來。


    空氣中不知何時起,開始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臭味。


    那和油燈裏的臭味又不相同,像是死貓死老鼠發出的那種腐敗臭味。


    我從衣服口袋中摸出那雙絲織手套戴上,不管如何,提前做好準備總沒錯。


    隨著逐漸深入,空氣裏的臭味也越來越重,我已經分不清這些味道到底是哪種臭。但不管是哪種,都幾欲讓人作嘔。


    牆壁也不知從何時開始,變得黏黏糊糊,感覺像是半幹的嘔吐物。


    我不想扶牆,但又怕被地上的什麽東西給絆倒後暴露,隻好強忍著惡心慢慢走著。好在我戴著手套,不至於太過難受。


    又往前走了一段,前麵傳來一陣微弱的亮光,我閃身貼牆,依著牆壁向前看去。


    前麵是一片稍微大一點的空間,那個人正背對著我蹲在牆角,不知道幹什麽。


    正當我準備再仔細看一看時,那人卻突然起身,我趕快把身子收回來。


    好在他似乎沒有發現我,徑直朝著通道的另一頭走去,等他離開一會兒,我才敢再次起身跟上。


    憑著記憶,我走到他剛才蹲下的角落摸了摸,發現這裏居然有一個水龍頭,水龍頭後麵接著一根鐵管子,不知道延伸到哪。


    那龍頭嘴上還殘留著一點液體,我隔著手套摸了摸,手感有點像菜油。


    他在補充燈油嗎?


    按下心中疑惑,我繼續跟著這個人的燈光往前走。


    或許是地下水帶來了太多涼氣,我越往裏走,竟越覺得寒冷。


    通道裏長滿了各種適應了陰暗潮濕環境的植物,地麵上有濕滑的苔蘚,岩洞隧道上方也垂下不少不知是蛛絲還是菌絲的東西,時不時地拂過我的臉,以至於我不得不一隻手扶著牆,一隻手遮著臉往前摸索。


    又往前走了不知道多遠,我的手突然摸到了一塊大石頭。


    大石頭?


    我又摸索一陣,發現這裏居然是一條死路。


    死路?!等等,他發現我了!


    一隻僵硬的手摸到我的肩膀,我猛然轉身,一腳踹了回去!


    但是並沒有如我想象中的踹到什麽東西,反而是一腳踹空,一個踉蹌讓我摔倒在地。


    人去哪了?!


    這時我也顧不得什麽暴露位置,快速從懷中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向剛才有人摸我的方向!


    可那裏什麽都沒有。


    幽深空蕩的地下甬道似乎吞噬了所有光線,那裏除了黑暗就是黑暗,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難道是錯覺?


    不,不可能,那種觸感絕對不是錯覺。


    我一邊探查著四周的環境,一邊掙紮著起身。


    這裏是一個u字型的死胡同,除了來時的路,周圍都是鐵鏽色的岩壁。


    我警惕地用手機照著唯一可能來人的地方,背靠岩壁,思索著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時,我一側的肩膀上又感覺到那隻冰冷僵硬的手。


    誰?!


    我扭頭看去,卻發現一隻幹癟枯瘦,肌肉裸露的手從上麵垂了下來!


    上麵?


    我抬頭看去,卻發現一張恐怖的人臉正在我頭頂晃蕩。


    這個人的雙眼被挖了去,隻剩下兩個黑窟窿,他臉上連同上半身的皮膚都被剝了下來,皮膚下原本粉嫩的肌肉因為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已經發黑萎縮。


    他的嘴唇連同皮膚一起被剝下,隻能看到兩排白森森的牙齒。


    我瞪大眼睛看向上方,這才發現,甬道頂部密密麻麻的倒吊著幾十上百人,這些人的皮膚都被剝下,眼珠也被人挖出。


    我瞪大雙眼,感覺這些屍體正在齊刷刷地看著我。


    而那一張張無唇的嘴,又似乎在無聲訴說著自己的痛苦。


    我注意到有些人的頭發很長,這才猛然意識到,那些我以為是菌絲植物的東西,其實是他們垂下來的頭發!


    我摸了摸黏糊糊、黑褐色的岩壁,這才明白,原來這些都是還沒有完全幹涸的血。


    我到底來到了個什麽地方?


    身後傳來一陣微風,那是奔騰的地下河帶來的空氣流動。


    我看著頭頂倒吊著的屍體,一個一個正隨著微風輕輕擺動,倒垂的雙手也有規律地左右搖擺,像是天空中倒影出的海草。


    我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也不知是不是被這陣微風給吹的著了涼。


    我轉過身去,決定繼續去尋找那個跟丟的怪人。


    ……


    韓麗麗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被倒吊在一個房間中。


    這間密室四周牆壁上都被鑿出凹槽,裏麵點著油燈,散發出陣陣惡臭。


    這種臭味韓麗麗並不陌生,那是人的屍體焚燒時發出的臭味。


    她環顧四周,視線因為光線昏暗跟頭部充血而模糊不清,但房間內大致的陳設還是能看清的。


    她和身邊的周警官正被倒掉在屋子中間,他們倆人正下方是一口大到能給成年人當澡盆的大鍋,不遠處有一個石台子,台子上也擺著一個油燈。


    借著油燈的亮光,韓麗麗看到台子上放著一把短刀一樣的東西,那短刀的輪廓非常詭異,粗看之下居然和人的大腿骨有幾分相似。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小盒子,隻是光線太暗,加上角度太低,韓麗麗並不能看的太清。


    “哈哈哈,警官,你醒啦?”就在韓麗麗思考目前狀況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從背後走來。


    那裏這是她的視野盲區。


    “餘村長?你到底要幹什麽?”韓麗麗聽出是餘村長的聲音,厲聲問道。


    “對不住,對不住!”餘村長的語氣依然很熱情,他走到兩人旁邊,俯身開始往那口大鍋下麵添柴。


    “我這兩年也老啦,”餘村長似乎在和韓麗麗說話,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血壓高,血糖高,這風濕的毛病也一年比一年嚴重,每年給醫院送的錢比一年掙得都多。”


    “哈哈哈,警官,我也是沒辦法嘛,本來想著晚幾年再說,可再過幾年,說不定我人就死啦。哎,這都是沒辦法的事!”餘村長把已經劈好的柴火一根接一根的送進大鍋鍋底,點燃後又走了出去。


    過了一陣,韓麗麗用餘光看到餘村長正挑著幾桶水,然後費力地往鍋中倒。


    “哎,警官你這麽年輕,就要死啦,還不如我這個老頭子呢!哈哈哈,沒法的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餘村長自言自語地說道,仿佛在開導自己,絲毫不敢看向韓麗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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